第一千零四十一章,萊恩-馬卡多占領了魯昂宮

“怎么談？雷蒙，你就這樣拿武器去談？”萊恩看了一眼雷蒙，翹起嘴角，搖了搖頭：“士兵們，收起武器！”

忠誠的老近衛軍們立即聽令，他們收起武器，排成兩排，一語不發，即使是面對足足有兩三千人的大軍，這些老兵們也面不改色。

即使面對至少三千敵軍，即使面對數量遠比自己多的騎士軍隊，即使他們清楚不會得到后援，但是作為萊恩最忠誠的士兵，每一位老近衛軍都出生寒微，身經百戰。

“陛下我向您保證，您永遠不會見到我們潰敗的背影。”

——老近衛軍軍士長、資深老兵、為萊恩服役第23個年頭的傳奇強者洛希爾

“媽的，一群叛徒，sonoftheb……”雷蒙委屈得很，這位營長本來都已經給他的手銃上彈了，但現在他拿起來也不是，放下來也不是，而且萊恩還下令收起武器，雷蒙站在原地半天，最后只能低頭暗罵了一句。

“你在說什么？”萊恩笑著說道。

“沒……沒什么。”雷蒙突然發覺萊恩身邊的三個女人都看著自己，他不好意思地趕緊搖頭。

蘇莉亞依然是保持著正宮的風度和雍容華貴的氣度，她看起來根本就沒聽懂雷蒙在說什么，而她身后的西爾維婭則是對雷蒙怒目而視，似乎只要聽到這種詞就會引起她本能地反對和不悅。

只有奧莉卡似乎覺得非常有趣，黑暗精靈琥珀色的眼珠轉來轉去，似乎又在思考著什么新的事情了。

“我認得他們的旗幟，黃底白色十字、藍色海怪噴水家族紋章，是克萊芒伯爵家族的軍隊，指揮官是鮑德溫爵士，副將是雷納德爵士。”蘇莉亞拉著萊恩的手，女騎士十分慎重地說道：“看起來，老克萊芒伯爵對我們非常警惕，為此甚至不惜出動了全部軍隊。”

“勒安古朗公國和康涅特公國一直都是保守派系的大本營。”萊恩依然保持著鎮定，但騎士王知道，眼前的一幕已經超出了他的估計，他原本估計要到了靠近勒安古朗的時候才會遇到這種規模的抵抗。

不過想到“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這句話，萊恩也就釋然了，是啊，老克萊芒伯爵又不是從屬于自己，憑什么聽自己的命令，讓開通往勒安古朗的道路？

關于分封制的優勢已經在前文說過很多次了，那么劣勢呢？

很簡單，主要是三條，第一是低得令人發指的行政效率（一層管一層，隔著一層便無法直接管理），第二個是垃圾得像翔一樣的財政能力和動員能力，第三個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獨立性和分離主義越發嚴重。

因此萊恩必須將很多權力從這些分封貴族的手中奪來，無論官僚制度是如何令人厭煩和弊端眾多，但毫無疑問都比分封制度先進得多。

然而要實行官僚制度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有一整套訓練有素的官僚班子來配合，這些官僚要能識文斷字、能訓練有素地行政，而這在萊恩剛到騎士王國時很困難——眾所周知，可以識文斷字、能訓練有素行政的人大約只來自三種派系——貴族、教會、巫師。

培養出一班這種人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所以簡單點來說，生產力上去了，教育普及度上去了，才方便用官僚完全取代貴族，而這蛋疼的一步根本邁不出去——外部軍事壓力過大，必須始終保持足夠的軍事力量和足夠的資源傾斜，所以軍功貴族集團始終在當主角，騎士王國如是，山對面的帝國如是，就連帝皇的人類帝國亦如是，貴族門閥化官僚化是目前的最佳選擇。

騎士王萊恩瞇起眼睛，看著從兩面圍上來的克萊芒伯爵大軍，國王伸手，示意老近衛軍原地等待，示意蘇莉亞和奧莉卡他們停下腳步，示意所有人都停下來。

他將考驗自己二十多年來，為舊世界、為人類、為秩序、為騎士王國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他將考驗自己的威望，如果這是一場考試，那么萊恩已經到了要出成績的時候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騎士王一個人朝著足足數十排步兵、兩隊騎士和五隊騎士扈從，十六門火炮和三臺移動投石機走去，萬眾矚目之下，萊恩面色嚴肅，步履堅定。

身穿著紅藍相間的金色雄獅國王禮服、沒有戴王冠、身后披著白底金杯披風的萊恩，就這樣一步步地朝著三千多人的軍隊走去，沒有任何一絲遲疑。

不遠處，手里握著騎士劍的鮑德溫爵士發現士兵們一陣陣動搖，他們的陣型變得有些散亂，許多士兵情不自禁地想要往后退，而更多的士兵和騎士們則是低下頭，不敢直視騎士王的雙眼。

那雙眼中散發著審判和拷問的閃電和火焰。

鮑德溫還沒來得及下令，他麾下的騎士們已經開始放聲大吼，畢竟都是老克萊芒伯爵麾下的騎士骨干，鮑德溫只是任命的統帥，他們抽出長劍，舉起騎槍：“士兵們！聽令！前進，舉起武器，將這些人驅逐出我們的土地！如果有任何反抗，格殺勿論！”

“前進！”騎士們的聲音在原野上傳出去很遠，很遠。

然而，整支大軍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樣，所有的士兵們都看著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的騎士王萊恩，沒有一個人移動腳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充滿著疑惑。

甚至已經有些老兵放下了武器，朝著發號施令的騎士老爺們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不聽命令的，都將面臨最嚴重的審判，他們將被以叛國罪的名義，被立即執行絞刑！”老克萊芒伯爵麾下的騎士們接著喊道：“你們這些下賤的狗！你們將為你們的懦弱付出代價！”

軍隊依然一動不動，農奴步兵們，自由民軍士們，還有那些從帝國重金引進的炮手們都拒絕執行騎士老爺們的命令，甚至就連那些騎士扈從們都將騎士老爺們的命令視若無睹。

同樣，就在原野的對面，老近衛軍和那些自由民軍隊，包括奧特羅男爵的親衛隊也一動不動。

天與地之間，只剩下了萊恩和跟在他身后的蘇莉亞，還有不遠處水車的水聲。

一切凝滯得就像是化不開的淤泥一樣，讓人的心臟都被緊緊地握住了，西爾維婭忍不住抿住了嘴巴，和奧莉卡一起將目光死死的盯在了萊恩的背后。

落后萊恩半步的蘇莉亞也忍不住露出了嚴厲的表情。

你可以的，萊恩，我的丈夫，你一定能行的。

無論是何種地方，我，蘇莉亞都將和你一起面對，因為我們是夫妻！

蘇莉亞伸出了手握住了萊恩的大手，上面已經滿是汗水。

一步，接一步，萊恩走進了火炮的射程中，走進了火槍的射程中，甚至走進了農奴弓箭手們的射程范圍之內，騎士王看著一列列的士兵，看著他們臉上的汗，和猶豫的表情。

他們是領民，人身依附于貴族。

他們吃的是伯爵的糧，領的是伯爵的賞，農奴們甚至生是伯爵的人，死是伯爵的鬼。

他能夠感受到他們內心的猶豫，萊恩這是在鑿碎他們千年以來的根基。

但如果不這樣做，新時代怎么能夠到來？

蘇莉亞的小手帶給了萊恩信心和力量，騎士王朝著所有人喊道：“勒安古朗的騎士們、士兵們，布列塔尼亞的子民們！你們認出我了么？我是國王，你們的騎士王萊恩馬卡多！”

全場一片寂靜，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萊恩隨即將蘇莉亞輕輕地拉上來：“這位是我的王后，蘇莉亞！你們的騎士王后。”

蘇莉亞傲立于眾人面前，抬頭挺胸，盡情展現自己高貴的氣質和傲人的身材。

“你們誰想殺死他的國王和王后？”萊恩再次朝前邁步，他忍不住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們就在這里，你們現在就可以動手了。”

看著張開雙臂，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的騎士王和王后，就連那些保守派的騎士老爺們都忍不住在戰馬上低下了原本高昂著的頭，他們張了張嘴巴，只感覺鼻子一熱。

他是王，是我們的王！他是帶給了布列塔尼亞無數奇跡和勝利，讓整個王國再次走向輝煌，走向又一個頂峰的王！

農奴步兵團和自由民軍士們更是一陣陣地搖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放下了武器，猶豫不決，痛苦萬分。

終于，一位先后參加了八峰山大遠征和莫特金入侵大遠征的老兵，現在克萊芒伯爵城堡守備長官的弗洛斯爵士第一個將武器扔在了地上，他舉起雙臂，怒吼道：“士兵們，我們的王來了，你們還在等什么？國王萬歲！”

“國王萬歲！國王萬歲！”

如浪潮般奔涌、如閃電般轟鳴、如狂風般肆虐。

“國王萬歲！國王萬歲！”

原野之上之剩下了歡呼聲，整支大軍支離破碎，自動解體，化作了海沙，涌向他們的王！

昔日的戰友們擁抱在一起，大遠征時的同胞們熱情相擁，在克萊芒的原野之上，象征著人類光輝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老近衛軍和自由民們張開了懷抱歡迎這些同胞們的加入，人類尖叫著，歡呼著，高喊著國王萬歲，歌唱著贊美詩，歌唱著他們的王和王后，那些老兵們一齊歡歌：“陛下將信任交給了我們，而我們也決不能愧對陛下的期望。”

克萊芒伯爵麾下的騎士們此時不知道怎么辦了，他們慌亂無章地看著他們的軍隊臨陣倒戈，就連大半的騎士扈從們都忍不住加入了倒戈的行列之中，雷納德爵士打馬快步來到了鮑德溫的身邊：“我的爵士，您……您是這支軍隊的統帥，我們怎么辦，您拿個主意吧，是逃……還是……”

“還需要答案么？雷納德？”鮑德溫翻身下馬。

“耶耶耶耶！”農奴和自由民們驚喜地發現他們的統帥居然沒有逃走，鮑德溫爵士在自己侍從的幫助之下，大步地朝萊恩走來。

騎士老爺們見到這一幕明白了鮑德溫的選擇，他們集體下馬，投降。

在歡呼聲和贊美聲的環繞中，萊恩放聲大笑，朝著鮑德溫喊道：“嘿，鮑德溫，你真是來得太慢了，我記得幾次大遠征你都身線士卒，沖殺在第一線。”

“我來遲了陛下，但我希望還不算晚。”鮑德溫單膝跪下，朝著萊恩雙手獻上自己的騎士劍：“我將率領我的軍隊向您效忠！”

“收起你的劍，傻瓜。”萊恩微笑不止，他看著集體跪下宣布投降的騎士老爺們，騎士王張開雙臂：“沒有劍，你怎么保護你的國王和王后？”

鮑德溫忍不住熱淚盈眶，是啊，這才是我要追隨的主君，這才是我們的騎士王國的王，那些腐朽的老貴族們怎么可能和我們的王相提并論，只有他才能讓布列塔尼亞變得更加偉大：“說得對，陛下，您說得對，勒安古朗城堡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請讓我們追隨你直到天涯海角！”

“克萊芒的騎士們和士兵們，重新集結陣型，排成三路縱隊！調轉方向！”鮑德溫轉過身朝著士兵們發號施令：“將那些破布都給我撕碎！舉起屬于我們的紅藍金獅大旗和鳶尾花大旗！”

“耶耶耶耶耶！”雷蒙雙手緊握著老近衛軍三色旗，將大旗插在了地面上，雷鳴般的戰吼響徹天地：“國王萬歲！”

“國王萬歲！國王萬歲！”

原野上的歡呼聲一直傳出了很遠，很遠。

第二天，克萊芒伯爵城堡城門大開，騎士王的大軍進駐于此。

輝煌奢靡的伯爵宮殿——魯昂宮打開了大門，老克萊芒伯爵帶著一小部分個人財產跑路了，他們乘著小船出海前往馬林堡避難，留下的是一座空蕩蕩的伯爵城堡，還有大群聚集起來的平民和不少主動留下來等待騎士王抵達的騎士貴族們，在歡呼中，騎士王和騎士王后巡幸魯昂宮。

“你父親跑了，鮑德溫。”萊恩和蘇莉亞進入宮殿內欣賞著老克萊芒伯爵的豪華裝修，騎士王朝著鮑德溫笑道：“難道他不知道，作為一名貴族如果沒有堅守他的土地，將要面臨何等懲罰？”

“伯爵他畏懼您的審判，陛下。”鮑德溫平靜地說道：“他害怕你，就像畏懼風暴和閃電。”

“不，他已經不再是伯爵了。”蘇莉亞神色自若，她看著鮑德溫，伸手輕輕一指：“我，騎士王后蘇莉亞宣布，從今天開始，你，鮑德溫德克萊芒，就是新任的克萊芒伯爵！”

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籠罩了鮑德溫的內心，他當場跪下：“愿為陛下效死！”

新的秩序，將在這片土地上降臨！

“什么？萊恩馬卡多已經占領了魯昂宮？幾千軍隊沒有任何抵抗就投降了？”

陶博特公爵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公爵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愛德華鞠躬，內政大臣的臉色不好看：“是的，我的公爵，沒有發生一場戰斗，老克萊芒伯爵逃走了，蘇莉亞王后宣布臨陣倒戈的鮑德溫爵士為新的克萊芒伯爵。”

“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越過我這個公爵，在我的公國任命一位伯爵？！”陶博特公爵出離憤怒了，他朝著外面吼道：“羅伯特！給我滾進來！”

“是！”作戰大臣羅伯特趕緊進來：“我的公爵，您有何吩咐？”

“立即集結所有軍隊，務必將騎士王和他的大軍趕出我的公國！”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