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圓桌會議

好不容易住進城堡，自然要洗個澡，換一身干凈的衣服。

萊恩自己的房間之內已經備好了一個大木桶，基因原體將自己健碩的男性身軀埋入熱水之中，舒服地呼出一口氣：“啊，好爽。”

木桶里面的熱水蕩漾著，萊恩靠在木桶的邊緣，他放松地讓自己的身體盡量伸展開。

從八月初出兵亞登森林之后，不知不覺現在已經是九月下旬了。

圣杯騎士的心中回憶著這一路上的過往。

“呵呵，我也知道我那樣做肯定會充滿著爭議，但是那是正確的決定。”萊恩喃喃自語：“這當然會給我帶來麻煩，但是我堅信，比起亞登森林周邊的無數村落和明年的巨型獸潮，我這樣做是對的。”

分給萊恩的房間是阿圖瓦城堡中收拾干凈的房間，不過不是特別大，簡單的床鋪、桌椅和寬廣的房間內部，就已經是這個房間的部。

昔日輝煌的家族已經化為泡影，在這之后，阿圖瓦城堡已經成為了一個專門的軍事駐地，失去了大部分居住的功能，之后的國王們多是將其當做一個軍事要塞，而不是貴族的居住城堡。

萊恩還在思考他抗命的后果會是如何。

國王以王權號召大軍，公爵派兵參加這是義務，但是肯定沒有公爵是打算派自己的軍隊給國王去送死的。

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萊恩不是國王的封臣，他無需對國王負責，他只需要對溫福特公爵弗朗索瓦負責，而他成功地完成了任務并將軍隊帶了出來，在這件事上，無論是溫福特公爵還是紅龍公爵，他們肯定在這件事上支持他，毫無疑問。

萊恩的問題在于，見死不救。

他這樣做確實會引發整個王國的爭議，就算他贏得了勝利，公爵和國王也不會喜歡他這種見死不救的行事方式，易地而處，萊恩就會喜歡這樣見死不救的友軍了？誰會愿意將后背交給這種人？

誰在被圍困的時候都希望能夠得到援軍。

所以弗朗索瓦公爵說他“惹出亂子”確實是沒錯的。

萊恩是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沒有錯，他是圣杯騎士也沒有錯，但是這不是他自大和為所欲為的借口，規矩就是規矩，萊恩比任何人都清楚秩序的重要，秩序才是對抗混沌的唯一法寶，他本身就是秩序的守護者和受益者。

先聽聽弗朗索瓦公爵和伯希蒙德公爵怎么說吧，他們都是圣杯騎士，相比起別人他們的美德無可置疑，又是整個王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洗好澡，換好一身干凈的貴族服飾，萊恩英俊帥氣的臉上逐漸褪去了風塵，他藍色的雙眼中靈能環繞，白色毛皮邊的深紅色絲絨外套和長褲穿在了圣杯騎士的身上，彰顯著他的吉恩男爵的身份，金色的圣杯騎士徽章被掛在胸口，上面閃爍著無數騎士們夢寐以求的光輝。

帝皇的末子身上有著不怒自威的氣息，經過數年的征戰，成熟的自信氣質開始出現在他的身上，還有獨屬于灰騎士基因原體的潔凈之氣，讓人如沐春風。

果然，換好衣服沒多久，他的房門就響了：“萊恩閣下？父親他們說他在城堡三層的會議室那邊等你。”

是女騎士的聲音！萊恩打開了房門。

基因原體的臉上閃過驚艷之色。

公爵嫡女已經換好了一身標準的女侯爵服飾，紅色絲絨外套，帽子上鑲有三行半貂皮，冠冕上裝一銀環，帶有四片金葉和四個銀球。

金色的及腰長卷發上還帶著絲絲水汽，女騎士充滿著英氣的精致面孔上，白皙的肌膚正在散發著動人的光暈，海藍色的眸子就像寶石一樣閃耀，櫻紅色的小嘴非常誘人。

金發巨嗶大長腿啊，萊恩的眼神多在女騎士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不得不說，眼前這位公爵嫡女從任何方面來說都很吸引他。

蘇莉亞也沒有催促她，相反，女騎士明亮的雙眼也注視著萊恩的臉。

城堡外面，秋雨綿綿，不斷地拍打著城墻和窗戶，城堡里面，公爵嫡女和吉恩男爵對視。

視線很快錯開了，萊恩覺得自己這樣看著一位未婚女侯爵不是很禮貌，于是他主動開口。

“我已經好了，現在就過去吧。”

“啊？哦，好的。”女騎士的臉上也有紅暈升起，她似乎有些愣神。

于是萊恩和蘇莉亞兩個人一起朝著城堡高處走去，一路上，似乎是因為剛才的事，兩個人之間都有些沉默。

“父親會在這件事上支持你……我也會在這件事上支持你，如果不是你，我們也許早就已經軍覆沒。”終于，蘇莉亞主動打開了話題。

“謝謝。”萊恩輕輕地搖頭：“但是蘇莉亞小姐不用參與這其中，這件事是我做出來的，要面對的人是我。”

“可是我……”女騎士還待再說什么，萊恩只是搖手，基因原體嘗試著換了一個話題：“關于這件事要如何解決，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我只希望盡快解決，因為今年的秋收應該已經在進行中了，我的城堡還在修繕，如果不回去監督一些進度，天知道我要在哪里過冬。”

“你可以來海倫希爾德過冬啊，城堡里面多得是空的房間，給你安排幾個又沒關系。”蘇莉亞下意識地說道：“想必父親和兄長很歡迎你的到來。”

“是，尤其是尤利，他肯定非常高興。”萊恩淡定地吐槽道：“他早上一大早就會把我拉起來比試，中午吃完飯再打一場，嗯……說不定晚飯之后為了消食還有一場……”

“噗嗤”女騎士忍俊不禁，抿嘴淺笑，她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她對自己兄長非常地了解，本來萊恩不在兄長就已經天天把他掛在嘴邊，現在萊恩人就在這里那還了得？

“萊恩閣下還真是幽默，這樣，我會勸止兄長，叫他不要這么做的。”女騎士巧笑嫣然，接著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當真？”

“當然是真的。”

“好吧，我很想現在就答應你，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允許。”萊恩抬起頭。

三層會議廳到了，露臺之外，細密的秋雨滋潤著原野上的農田，濃濃的看不見的黑暗將遠方的群山和森林包圍。

窗戶之內會議廳之中，一張小小的圓桌被放在會議廳正中間，桌上放著一些糕點和酒水，銀制的燭臺上一大排蠟燭正在燃燒。

只有三張靠背椅圍繞著圓桌放置，剩下的椅子都是臨時搬來的，而且距離圓桌有些距離排成兩排，溫福特公爵弗朗索瓦和巴斯托涅公爵伯希蒙德已經坐在兩張靠背椅上，只留下了一個位置。

尤利烏斯、康納利侯爵、加布里埃爾侯爵等幾位王國騎士都自覺地讓開，坐到旁邊去，蘇莉亞見狀也選了一個靠圓桌近一些的位置坐。

這是專門留給萊恩的座位，除了他，這座城堡里面沒有人有資格坐上去。

就因為他是圣杯騎士。

這正是圓桌會議。

當年初代騎士王亞瑟等十二位圣杯騎士共商國事的時候，為了充分考慮所有騎士們的意見，也為了表示在女士的光輝下不分高低貴賤，亞瑟使用了一張圓桌，只有在圓桌上才沒有地位差異和君臣之別，每個人都被允許自由發言。

但是圓桌會議又是苛刻的，唯有高貴的圣杯騎士被允許坐在圓桌會議上商討問題，別的騎士們只能旁聽，禁止插嘴，除非得到允許。而在騎士王國數百年的發展過程中又被加上了新的一條：如有農奴竊聽或者插嘴，騎士們可以立即對其斬首或者施以絞刑。

萊恩從容也走到圓桌前坐下，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那我們開始吧。”

紅龍公爵和溫福特公爵都點頭，這是圣杯騎士之間的會談，不過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弗朗索瓦牽頭開啟這場圓桌會議，伯希蒙德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主動發表意見的人。

“首先，我們要為萊恩你的這件事定下一個性質。”正如所有人預料的一樣，弗朗索瓦先開口：“我和伯希蒙德都認為，你直搗萬魔巖的決定沒有錯，無論是從戰況和長遠角度來說，你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燭火映照著三位圣杯騎士的臉龐，無論是剛毅滄桑的伯希蒙德，還是儒雅從容的弗朗索瓦，又或者是英俊帥氣的萊恩，他們都代表著這個國家騎士的最高成就完成圣杯試煉，贏得湖中女士的認可，成為至高無上的圣杯騎士。

他們之間這種神圣的氛圍讓周圍的騎士們如癡如醉。

“謝謝。”萊恩并未多說，看得出來，他非常沉得住氣，這對年輕人來說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但是我們不能不考慮國王和諸位公爵的感受，在這場騎士道戰爭中，他們失去了自己的應征軍隊，他們損失了自己領地內的多余兵力，三萬多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弗朗索瓦接著說道：“沒有回援的決定注定讓你充滿爭議，有的時候公爵們不會只關心整個國家和人類的未來，他們必須為自己的統治和財富作考慮。”

萊恩沉默不答，伯希蒙德也跟著開口了，紅龍公爵說話并不客氣：“首先，我們的國王陛下理查對于你的這種行為肯定是不高興的，因為他任命的統帥戰死，騎士道大軍覆沒，作為主導這場戰爭的決策人來說，國王毫無疑問要負有責任。”

“同時，里昂納賽公爵達爾海德肯定也對你的決定頗多微詞，阿德雷德是他的家族子弟，他的愚蠢導致左路軍軍覆沒，如果不將責任推到你頭上，他和他的家族顯然也要為這場戰爭負責。”

“而里昂納賽公爵和國王陛下有聯姻關系，盡管內部看法可能不同，他們應當還是會站在同一戰線，也就是主張對你進行處罰……或者至少形式上的處罰。”

萊恩表示明白，年輕的圣杯騎士點點頭，他接著說道：“但是我帶回了勝利，我又是圣杯騎士，在沒有得到至少六位圣杯騎士的簽字畫押之下，國王本人都無權收押我，而想要處罰我，需要至少三位圣杯大騎士長或者莫吉安娜殿下，甚至綠騎士殿下和女士親自決定。”

“正是。”弗朗索瓦點頭：“但是無論是理查還是達爾海德，他們的心里都清楚，殊死一搏，帶回勝利的人是你，圣杯騎士們又或者是莫吉安娜殿下可不會管他們的家族利益或者別的什么，他們也會認為你做得是對的，所以綜合以上的分析，為了你去驚動莫吉安娜殿下甚至女士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更何況你是女士的神選冠軍。”

伯希蒙德和萊恩都點頭，由于萊恩圣杯騎士和神選冠軍的特殊身份，私下處罰的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去驚動湖中仙女出來決斷沒有任何好處，腦子清楚的人都知道圣杯騎士們或者湖中仙女會如何決斷這件事。

“既然你不能、也不會為這次的騎士道大軍覆沒負責，那么根據我對理查的了解，他作為國王不可能為這件事負責，那么誰來為這件事負責？已經死去的昂希或者阿德雷德？還是阿德雷德的上級達爾海德公爵？”弗朗索瓦儒雅的面容上滿是智慧，他輕笑著搖頭：“不會，都不會，沒有人愿意為三萬多人和死去的兩千多騎士們負責。”

“那么，參與戰爭的十位公爵們的態度就至關重要，如何給這場戰爭定性？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對萊恩你的賞罰如何？這都會成為未來處罰的一個標桿，其核心在于，到底是完成戰爭的目標重要？還是對處于困境中的友軍伸出援手更加重要？”

這個問題提出來，三位圣杯騎士都陷入了沉默，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也觸及到了萊恩這次事件的核心。

“所以，在這次的事件上，我們要想辦法謀求更多公爵對你的支持。”

“首先，最容易爭取的目標是康涅特公爵‘正直的’路易斯，他既是圣杯騎士，也和我們同為亞瑟陛下的后人，他的目光最為長遠，我相信他也認可你的決定。”弗朗索瓦首先說出了一個最容易爭取的人選。

“而且，最近還有一個好消息。”

“他的嫡子，勞恩里奧康沃爾已經完成了圣杯試煉，不日這位昔日名震王國的偉大騎士就將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