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門關酒館“葛朗尼的胡須”是一家人類和矮人共同經營的高級酒館,其中矮人占據了51的股份,人類占據46,剩下的3則控制在精靈手中,盡管極少有精靈會光顧這家店,但至少精靈不會因為沒有股份而被拒之門外。
海門關的矮人已經算是整個舊世界的所有矮人中最接受精靈的矮人了,可即使如此,雙方的關系依然十分冷淡。
而萊恩等人在進入了酒館之后就得到了歡迎,三位圣杯騎士剛剛進入酒館,為首的矮人酒保就將三杯伏特加放在了桌上:“歡迎,騎士王和兩位圣杯騎士閣下,這是送給你們的,你們的輝煌戰績所有矮人的銘記于心,至少十幾年之內,我們不用擔心來自惡地的綠皮騷擾了,天冷了,喝杯基斯勒夫伏特加,暖暖身子。”
“謝謝。”萊恩禮貌地用矮人語致謝,出于某種考慮,萊恩等人沒有選擇坐二樓包間,而是坐一樓大堂,三個人點了一點海門關當地的特色食物,烤肉、餡餅、串燒和海鮮,以及從震旦進口的紅茶。
三個人商量了一下關于一月份如何進攻軍庫堡的消息,從黑心雷普派出大量斥候偵查來的消息可知,軍庫堡大約盤踞著六千到一萬的綠皮,綠皮軍閥的名字叫做吉特酸胃,是一個比較擅長野戰的哥布林薩滿,很狡猾。
軍庫堡的地形易守難攻,位于兩條丘陵之內的走廊中間,想要進攻必須要沿著丘陵進攻,對于騎士大軍來說,想要進攻這種城塞非常困難。
但萊恩方面也擁有優勢,那就是貝勒加超強的攻城能力,矮人國王已經針對軍庫堡的地形制定了詳細的攻城方針,萊恩等人要做的就是執行。
聊了一會兒,外面進來了幾個震旦人,為首之人穿戴著紅寶石頂戴、雙眼花翎、九蟒五爪蟒袍,衣服上繡錦雞圖案,戴著一串長長的朝珠幾乎垂到肚子上,穿著一雙如意云紋黃朝靴,腰系翡翠玉帶,他帶著之前萊恩見到的那幾個震旦人走進了酒吧,用著一口非常粗糙的通用語嘗試和矮人酒保交流,他們點了幾杯酒和一些菜,坐下來吃飯,其中那個叫做洪福楚的震旦人明顯注意到了萊恩,他和為首的震旦人指著萊恩說了幾句話,但那個身穿著朝服的震旦人高傲地搖頭,表示不需要。
然后幾個人一起喊“天尊無量壽福”。
“真少見,這里居然有震旦人。”卡拉德顯然對這種新鮮事物感到好奇:“我記得舊世界只有在提利爾有震旦大使館,上一次震旦使節團抵達舊世界已經是七百年前的事情了。”
“震旦人偶爾會來到舊世界貿易。”費德蒙德作為波爾德羅公爵博德里克的嫡長子,對外來人顯然要更了解一下:“我們偶爾會和震旦人貿易絲綢,黃金,茶葉,瓷器花瓶和一些魔法工藝品,但雙方很少接觸。”
“沒錯,數千年前,震旦使節團曾經抵達過阿拉比,和那時的尼科哈拉諸王朝貿易,更是帶去了火器的秘密。”萊恩點頭:“至于上一次雙方接觸,七百年前震旦使節團抵達過提利爾,并在提利爾建立了大使館,當時統治震旦的是吳朝,而后來吳朝卻幾乎再也不派遣使節團前來舊世界了,相反,他們越來越閉塞和減少貿易的頻率,據說吳朝已經換了很多任龍帝,而且中途曾經被一只名叫美猴王的猴人皇帝竊取了皇位,后來的龍帝花了不少精力才重新奪回皇位,而龍帝只是一個稱號,震旦每一位皇帝都叫做龍帝,如果統治者換了家族,那么意味著震旦帝國換了朝代。”
“沒錯,聽說在震旦帝國,有一句古老的寓言,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似乎沒有貴族和平民的觀念。”費德蒙德點頭,他端起馬克杯,滿飲一口:“這和舊世界又不一樣,平民們似乎喜歡推翻現有的龍帝,去推舉一位新的龍帝。”
“和提利爾一樣,民粹嘛。”萊恩手里握著馬克杯,隨口說道:“民粹政治是如此,而我們布列塔尼亞是精英政治。”
“民粹,精英?我的國王,我不太懂,這有什么區別么?”卡拉德和萊恩接觸久了,他實在覺得新任騎士王是一座無窮的寶庫,他的身上似乎有著用不完的知識和深不可測的智慧。
“精英政治很簡單,顧名思義,就是由精英統治整個國家,并對整個國家的所有施政方針進行決策。”萊恩點頭,他指著自己,又指了指卡拉德和費德蒙德:“很顯然,我們都是精英,因為我們都是騎士貴族,同時還是圣杯騎士,以我們為首的圣杯騎士和騎士貴族們主宰著騎士王國,這點沒有問題吧?”
卡拉德和費德蒙德同時點頭。
“和我們一樣,無論是帝國、矮人、亦或者是精靈,實際上都實行的是精英政治。”萊恩靠在椅子上,他指著整個桌子上的菜肴:“整個王國的國策亦或者是領軍,實際上都由騎士貴族把持,我們少數人就控制了多數人的命運,這就叫做精英政治。”
“我們不一直都是這樣的么?”卡拉德仔細地想了想,他嘗試著發問:“難道我們還能讓那些專門負責種地的農奴來決策國政和軍政?”
“沒錯,這就是精英政治的優越性。”萊恩對此表示同意,他緩緩地說道:“顯然,行軍打仗,我們肯定是選擇一位精于戰陣的優秀騎士來指揮戰爭,而不是去找十個農奴,讓他們投票,決定怎么打仗,那我們早都滅亡了,打仗就要找專業的來,農奴滾開。”
卡拉德和費德蒙德聞言都笑了,確實如此。
“但精英政治同樣有它不足的地方。”萊恩沒有笑,相反,騎士王的表情十分嚴肅:“那就是以下兩點,第一,精英的認可問題,第二,精英的自肥問題。”
“關于最高權威的精英認可,即圣杯騎士的認可問題,由于有女士把關,因此我們不用擔心這個,也將這個問題解決了一半,可對于普通騎士貴族來說,這個毛病由來已久,首先,每一個騎士家族的后裔只要成年和從別的騎士貴族那邊獲得馬刺,就等于自動獲得騎士身份,那就是獲得所謂的低級認可,這種情況下會出現有些人根本就沒有當騎士的實力和品德也成為了騎士,道德敗壞,為禍一方。”
“第二,騎士貴族并不是所有領域的權威,大部分騎士貴族其實只擅長戰爭和軍事,而對內政并不擅長,但由于身處決策層讓騎士貴族們也不得不接過了管理領地的職責,很多貴族管得一團糟。”
說到這里,卡拉德苦笑著連連點頭,這說的不就是他么?
“第三,騎士貴族們很多決定也不是一直都以王國的利益和全民的利益來考慮,他們很多時候也只考慮自己的利益而故意做出錯誤的決策。”萊恩再次端起酒杯:“這就是精英自肥的問題,這是精英政治最致命的缺陷,因為他們占據決策層,所以注定占據更多的社會資源和利益,并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決策,這是無法避免的,也是不可能徹底解決的問題,父母總是更傾向于將利益分配給孩子,將軍總是將最好的資源分給自己的嫡系軍隊,對于自己的宮廷,貴族們的宮廷總是任人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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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說完這句話稍微頓了一下,他回想起前世的很多東西,包括“忠孝悌信禮義廉恥”“溫良恭儉讓”也包括“騎士精神”也包括所謂的“貴族精神”,實際上都是精英們發現了自肥問題之后的自我改良,盡管有一定的效果,但都無法根治精英自肥的問題,人們對于這種現象深惡痛絕,但又非常希望自己是享受好處的那個。
這下輪到卡拉德和費德蒙德都皺起眉頭了。
萊恩說得沒錯,單就這點來說,精英主義有最致命的缺陷,即使是湖中仙女的圣杯體系也只解決了其中的一部分,但單靠著圣杯體系的監督和限制,布列塔尼亞已經屹立了千年。
“……那么民粹就是投票?”卡拉德思考了一下,追問道:“因此我們應該放開決策層,讓農奴們參與決策?”
“呵呵,騎士和戰馬的關系,就像是貴族和農奴的關系一樣,沒有戰馬,怎么稱得上是騎士?沒有農奴,如何支撐整個國家的貴族?”萊恩笑著點頭:“單單從王國的角度來說,本來就不應該讓少數人決定多數人的命運,而民粹就是這樣,比如提利爾,米拉格連諾親王永遠是靠市民投票選出,而這個程序完全合法,因為所有人都平等,多數人都認可就意味著公正和尊重,這樣選出來的親王不會被推翻,只會被刺殺。”
“但民粹的問題就在于我之前說過的,行軍打仗,治理王國如果什么都靠農奴一起來投票決策,那就意味著距離滅國不遠了,懂軍政大事的人永遠是少數,農奴們只懂得看眼前的利益,就比方說我挖運河是為了讓王國商路暢通,為了讓所有人都得利,但農奴們不會理解,他們看到的是運河會毀壞他們的農田讓他們無地可種,遠處來的糧食會讓他們不好賣糧賺錢,因此如果讓農奴們來決策,這運河是永遠挖不成了,而且一旦有人許諾一點利益,農奴們肯定想都不用想直接用腳投票。”
“同樣,民粹的致命弱點是讓農奴們獲得了決策權之后,很容易形成暴民政治,農奴會有我即正義我即主人的觀點,隨意使用自己的決策權甚至亂動用暴力,這點就不再多說了。”
“然而即使民粹的問題這么多,但它幾乎是唯一有效的制約精英自肥的方式。”萊恩接著說道:“相比我們布列塔尼亞由于有女士的監督和圣杯體系的激勵,帝國方面卻沒有,舊帝國因此崩塌,而新帝國重新改革了選帝侯制度依然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這就是我們布列塔尼亞體制的優越性,總而言之,民粹和精英都有其無法避免的弊端和致命缺陷,但在目前的環境之下,毫無疑問布列塔尼亞未來將繼續精英路線。”
“那我們要如何盡量避免我們的問題呢?”卡拉德認真地問道。
“這個問題,就在于上升渠道是否足夠開放和足夠公平,和是否進行貴族官僚化改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