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奧格爾-霍克

事實上守軍確實竭盡所能，他們將城市武裝到了牙齒，三個火槍營和數十門火炮足以抵擋絕大部分敵人的猛攻，庫爾干人在嘗試性地進攻了一下之后立即得出結論，那就是需要海量的軍隊才能夠在短時間之內攻克這座城市。

塔木可汗不能容忍這種結果，他現在甚至比起帝國方面還想要爭分奪秒，很少有人知道，卡爾弗朗茨皇帝久久無法從霍克領戰爭中抽身的原因正是塔木可汗向慈父納垢的祈禱，慈父納垢答應了自己心愛的兒子塔木可汗，讓黃銅要塞的納垢冠軍死亡之刃瓦爾尼爾出兵拖住了皇帝的軍隊。

但是取而代之的是，胖爺爺納垢的耐心也正在損失殆盡，納垢對塔木可汗的寵愛與期望與日俱增，迫使塔木可汗不得不加速進軍。

面對堅固的城防，塔木可汗找來了混沌矮人，他和混沌矮人的盟約如果不能在這個時候起到作用，那么這個盟約還有什么價值？

“城墻？”灰白先知德拉茲霍思仔細地勘察了一下整座城市的防守，他發出了嘲諷一樣的笑聲：“我怎么覺得，這是小孩在平原之上堆起的沙堆？我們會幫你解決這一切的，但這是因為盟約，我再說一遍，這是因為盟約！”

就這樣，混沌矮人派出了強大的戰爭機器，數十門混沌矮人迫擊炮、臼炮、熔巖炮和混沌地獄炮一起開火，塔木可汗騎乘著蟾蜍龍翱翔于天，手中提著巨大的戰斧，鼓舞著庫爾干大軍的士氣。

攻城開始了，黑甲與黃銅組成的戰爭機器轟隆隆的開動，五顏六色的天空之下是帝國軍隊恐懼的呼吸聲，加農炮手同時也啟動了攻城武器對敵人給予了堅決地還擊，整個大地像一只受傷的動物般在顫抖，炸成碎片的人體和炮身在沖天的火焰中被拋到半空。恐懼的浪潮一陣接著一陣，在得到了惡魔之力增幅的情況之下，混沌矮人的炮火威力遠高于白塔之城的加農炮，很快，在炮戰之后，整個白塔之城的城墻和塔樓在混沌矮人攻城武器的攻擊之下一個接一個爆炸起火坍塌，守軍被淹沒在了地獄之火中。

緊接著，道厄干的騎手大軍和塔木可汗的腐爛騎士們開始沖鋒，他們沿著被轟開的城墻缺口和被炸碎的城門攻入了城市之內，騎兵們的戰斗簡單而殘酷，帝國的騎兵數量根本無法和庫爾干騎兵的數量相比，它們立即被淹沒在了混沌大軍的洪流之中，那些帝國的民兵們已經嚇破了膽子，士氣崩潰的他們扔下武器轉身就逃，瘟疫食人魔和混沌巨人們登上城墻，把那些潰逃之中的火槍手和帝國士兵們活活砸死然后吞入腹中。

戰爭很快就結束了，白塔之城最終被付之一炬。

塔木可汗對這場勝利感到很滿意，他立即下令繼續進軍，立即攻擊費爾多夫，緊接著就是努爾。

“努爾！路德維希的城市！必將陷落！”

就在白塔之城陷落之后的第三天，萊恩等人也撤退到了費爾多夫。

費爾多夫城門打開，這里的居民們已經在逐漸疏散，剩下的居民已經不多，街道非常空曠，但是在艾米莉亞的嚴格命令之下，城市之內已經準備好了補給物資，疲憊的騎兵們先后進城安頓，但混沌大軍的腳步緊跟在他們的身后，正在朝著費爾多夫滾滾而來。

“我們最多只能在這座城市休息兩天，然后就必須馬上返回努爾。”萊恩翻身下馬，然后將妻子蘇莉亞從馬上抱下來：“不超過五天，混沌大軍就會抵達費爾多夫。”

“希望我們的努力有用。”蘇莉亞的臉上很是疲倦了，女騎士如今是傳奇中階的實力，這實力暫時不足以完全駕馭她的一身神裝，她剛剛落地就覺得身體一軟，靠在丈夫的懷里輕輕地喘著氣。

在重創了混沌矮人運輸隊之后，萊恩等人又發起了岡特堡伏擊戰，將混沌龍騎士奧爾巴赫毒腸率領的混沌先鋒軍擊敗，經此一戰，塔木可汗的進軍腳步不得不放緩，可萊恩的軍隊也抵達了極限。

“我們的努力會有用的。”卡拉德倒是很精神，他下馬之后出神地看了一眼這座城市：“至少我們盡到了我們該盡的義務，我們拯救了成千上萬人。”

“啊，打得真是過癮！”黑心雷普也累極了，這位傭兵男爵此時已經非常狼狽，他的禿頭上有著不少灰色的印子，那是汗水、風塵和威森領的陽光下形成的奇怪形狀。

老近衛這次損失也很大，新近成軍的老近衛軍僅僅只有八百多人的規模，距離萊恩理想的一千五百多人還有七百多人的差額，而這次出征，就有一百多位老近衛永遠地倒在了威森領的土地之上。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這是蘭杜因教給萊恩一個最為重要的道理，他對此表示遺憾，但是并不后悔。

抵達費爾多夫時已經是午后，萊恩安排眾人休息，他自己也和蘇莉亞進入了費爾多夫的城堡客房里面休息。

稍微休整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這時，萊恩和蘇莉亞得到消息，威森領老侯爵奧格爾霍克率領著大約五千人的軍隊抵達了費爾多夫。

就在城堡大堂，萊恩見到了這位奧格爾霍克侯爵。

老侯爵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頭發花白一片，因為急匆匆地從黑火隘口趕了回來，他的身上透著一股酸味和汗臭味，眼窩深陷，形容枯槁。

萊恩和蘇莉亞、卡拉德等人來到城堡大廳之內，奧格爾霍克見到他們進來，并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看起來很疲倦，僅僅只是舉起手，示意一位年輕一些的壯年男人走上來和眾人打招呼：“這位是我的兒子，馬里奧霍克。”

“您好，萊恩閣下、蘇莉亞夫人、卡拉德閣下。”這是一位外貌大約三十來歲的壯年騎士，他留著一頭棕色的長發，體型微胖，但身上都是肌肉，見到萊恩等人出現，他有些逞強式地挺起胸膛，握緊了腰間的長劍，不卑不亢地朝著萊恩等人打了招呼。

卡拉德有些奇怪，圣杯騎士心想這是什么套路，這個老侯爵居然上來既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詢問戰況，而是介紹自己的兒子？

轉頭看向萊恩和蘇莉亞，卻發現萊恩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他很溫和地朝著老侯爵的兒子馬里奧打招呼，而蘇莉亞望向老侯爵的眼神變得很復雜，那是一種夾帶著惋惜和敬佩的眼神。

稍微寒暄了一陣，萊恩對著老侯爵說道：“我們的阻擊讓延緩了混沌大軍的步伐，但是他們依然緊跟在我們的身后，最多五天，混沌大軍就會兵臨費爾多夫城下。”

“……我明白了。”奧格爾的眼睛已經很渾濁了，因為長途趕路的疲憊和缺少睡眠，他的黑眼圈十分明顯：“我從黑火隘口帶回了一萬人，還有五千人暫時先留在那里。”

“沒有全部帶回來么？”萊恩端起酒杯，他看著這位老侯爵：“這個時候，你應該把人全都帶回來。”

“是的，我應該。”奧格爾霍克點了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可我沒有。”

“……”萊恩瞇起眼睛，他張了張嘴巴，沒有再說什么。

城堡大廳之內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雙方看起來都有話要說，可都不開口，老侯爵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萊恩等人也唯有沉默。

為什么老侯爵要留下五千人在黑火隘口？為什么他要將自己的兒子搶先介紹給萊恩？為什么兩邊都不說話？

卡拉德滿肚子問號，他只得對炎陽騎士團大團長普菲茲曼報以疑惑的目光，普菲茲曼只是微微地搖頭，也不說話。

悶了一會兒，卡拉德只得主動開口：“霍克閣下，費爾多夫屬于你，你接下了有什么作戰計劃么？”

“作戰計劃？”卡拉德的話打破了房間之內的沉默，老侯爵冰冷地說道：“我能有什么作戰計劃？或者說，我的作戰計劃為什么要告訴你？外鄉人？”

“我們遠道而來幫助你！”憤怒和不解填滿了卡拉德的胸膛，他差點站了起來：“至少你要告訴我們，接下來怎么辦吧？”

“……你們明天就撤退吧，撤退到努爾去，這就是我的作戰計劃。”老侯爵抬起頭，盯著卡拉德：“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作戰計劃，我現在告訴你了，圣杯騎士，你滿意了么？”

“你不跟我們一起撤退到努爾去么？”萊恩開口了，他拿出了一封書信。

這封書信是艾米莉亞親筆寫得，帝國女爵告訴老侯爵，費爾多夫守不住的，即使這座城市的是威森領的首府，但是依然不可能攔得住混沌大軍的腳步，她要求奧格爾侯爵立即回到努爾，只有回到努爾，依靠著努爾的城防，這場戰爭才有勝算。

奧格爾接過書信看了一下，他表示自己知道了：“這樣，你們明天就掩護最后一批難民從費爾多夫撤退，我會最后再走。”

“好。”

…………我是你們先走的分割線…………

第二天，休整了一個晚上的萊恩等人護送著最后一批難民們撤退，成千上萬的費爾多夫難民們經過費爾多夫大橋堡壘，深秋季節，威森河寬闊的河水正在奔騰不止，由于上流的混沌腐化影響，河水變得渾濁而且泛著泡沫。

難民們面色悲傷，他們速度緩慢地通過大橋，長長的隊伍綿延好幾公里，萊恩等人站在大橋頭，看著難民潮撤退。

“這是最后一波難民潮了。”炎陽騎士團大團長普菲茲曼伸手握著自己腰間的劍，看著努爾方向：“我猜，努爾已經被擠滿了。”

“他們失去了一切，但是至少他們還保住了生命。”萊恩點頭，他望著陰沉沉的深秋天空：“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難民的隊伍進行得很慢，萊恩等人也耐心地等待，從早上一直到中午，最后一批難民消失在了費爾多夫大橋朝努爾方向的另一頭，然后就是威森領的五千多軍隊，他們將前往努爾，在那座偉大城市的城墻之下建立一道新的防線。

“我們也撤退吧。”黑心雷普騎著戰馬走了上來，傭兵男爵見到難民們終于疏散完了，他迫不及待地說道：“萊恩閣下，難民們都走完了！”

“嗯。”萊恩率領著三千多的軍隊也陸續通過了大橋。

威森領老侯爵全程冷著臉，他騎在戰馬之上，對著自己兒子說道：“馬里奧，你也過去，代我送一送萊恩公爵，你告訴他們，我代表所有的威森領人、曾經的索爾領人、費爾多夫的居民和我們霍克侯爵家族，永遠感謝他的付出和幫助。”

“是！”奧格爾的嫡子馬里奧不疑有它，他騎著戰馬快步沖過大橋，剛剛趕到萊恩的身邊，還未來得及說話，背后突然響起了重型加農炮的聲音。

“轟！”

擁有上百年歷史的橋梁在火炮的威力之下被徹底炸斷，橋梁碎片落入了水中，沒入了威森河的水流之內，濺起了成片的水花。

“父親？”馬里奧不可思議地轉過身，他隔著威森河湍急的水流，大喊道：“父親！你瘋了么？”

“我沒瘋，馬里奧。”老侯爵臉上的表情依然冰冷，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代我向女爵閣下問好。”

萊恩等人都已經明白了整個奧格爾打算做什么，蘇莉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騎馬來到萊恩的身邊：“這是他的選擇。”

“不！父親！”馬里奧急得打馬在斷橋的懸崖口來回跑動著：“快過來！這是女爵閣下的命令，你是威森領侯爵，努爾不能沒有你！”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威森領侯爵了，馬里奧。”老侯爵奧格爾在另一端冰冷地說道：“馬里奧，這是我作為父親，給你上的最后一課。”

“保家衛國，是我們軍人的天職，費爾多夫是生我養我的土地，我永遠不會，將這座城市和這片土地拱手相讓。”

“告訴女爵閣下，我，奧格爾霍克，將盡忠職守，為自己、為女爵、為帝國站好最后一班崗，未來屬于你了，馬里奧！”老侯爵輕嘆一口氣：“我的兒子，我是將落下的夕陽，而你將是明日升起的朝陽，費爾多夫的重建需要你，努爾需要你。”

“不……”老侯爵的嫡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不！父親，如果這樣，我寧愿和你一起死！”

“你這副模樣算什么？！你的眼神算什么？”老侯爵嚴厲地喊道：“馬里奧，你的那兩行淚水又是什么？三十多歲了，還以為你可以靠眼淚打敗混沌么！”

侯爵的嫡子愣住了，他望著自己的父親，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只能拼命地用手抹著淚花，他使用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聲音吼道：“我明白了，父親！祝你勝利！愿查理曼保佑你！”

卡拉德看著這一幕，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昨天。

圣域圣杯大騎士知道，眼前的這個侯爵嫡子從今天開始，真正地長大了。

就像自己失去了尤勒斯時一樣。

“也愿查理曼保佑你，我的兒子！走！”奧格爾最后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然后轉過身，和自己的親衛轉身離開，消失在了大橋的另一邊。

插一句，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竟然安卓蘋果手機都支持！

就這樣，三天之后，費爾多夫迎來了塔木可汗和他的混沌大軍，威森老侯爵奧格爾率領著五千守軍拼死抵抗，直到全軍陣亡，他自己也戰死于城堡門口。

奧格爾和麾下費爾多夫守軍的努力為努爾爭取了最為寶貴的時間，他們的堅韌也帶給了混沌大軍巨大的損失，塔木可汗不得不被迫在費爾多夫停留，讓他損失慘重的軍隊休整，并給混沌矮人足夠修復戰爭機器的時間。

當他再準備進軍的時候，努爾，這座舊世界最偉大的城市之一，這座屬于救世者路德維希的城市，帝國的南方重鎮，已經做好了對這場戰爭的所有準備，萊恩等人的回歸帶來了關于混沌大軍邪惡戰爭機器的和混沌巫師所有情報，努爾戰爭議會為此制定了極為詳細的作戰計劃。

命運的裁決，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