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做點事情何其難也

每個公國都要修五座永固軍事要塞

幾乎所有的公爵對這一條都表示不能接受。

我們的這位騎士王陛下是不是對永固軍事要塞沒有概念

每個公國修五座永固軍事要塞，這已經足夠讓公國財政破產了！而且對平民來說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諸公爵們全都沉默不語，而第一個出言的是勒安古朗的陶博特公爵：“我有異議！”

“說。”勞恩也皺著眉頭，陶博特公爵作為理查的接班對象，骨子里是反改革的，也一直都和萊恩不是很對付，當然他現在無力面對萊恩那頂破天的聲望和實力，但是頂撞自己是完全可以的。

“第一，公國沒有足夠的財政和人力來建設這所謂的五座永固要塞，第二，我不明白為什么要建設這樣的要塞，我們當然知道北方蠻族對我們沿海的壓力，但我們防御北方蠻族已經有長達千年的經驗了，幾乎在所有重要的地點，我們已經全部修了堅固的城堡要塞，第三，這種軍事要塞需要花費大量的錢和精力去保養和駐軍，請問這個維護費誰來解決。”陶博特公爵坐在自己的位置后面，他攤開雙手：“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合理的決定，除了勞民傷財以外，自費萊恩陛下是認真的”

眾人都點頭，就連博德里克公爵都說道：“如果每個公國都要修五座永固要塞，那么就意味著整個王國現在必須征募至少四十萬人力，我們的人口普查剛剛結束，全部大約八百多萬人口，那么是不是意味著我們要征募5的人力，還都是成年男性這地還種不種了”

“等等，我要糾正一點。”勞恩趕緊補充了一下：“萊恩陛下說得是集全王國之力，每個公國都要出力，在王國邊境修五座永固要塞，不是每個公國都要修五個。”

“我們現在說得不是數量的問題。”里昂納賽公爵阿代哈德揮手，他不滿地說道：“就像你們看到的一樣，里昂納賽才剛剛從之前的一系列戰禍中緩過勁來，我們現在自己都保證不了自己家園的安寧，怎么能夠動用這么大的人力去修要塞，整個布列塔尼亞大運河才在兩個月前剛剛完工呢！”

“沒錯，我們理解萊恩陛下的意思，修建新的要塞當然對我們的國防有好處，但是……有必要么”吉索萊奧克斯公爵哈根也附和道：“首先，我們現有的防御體系已經先后加固過多次，在萊恩陛下和卡爾弗朗茨皇帝和談成功之后，我們面對的外部防御壓力已經大大降低了，而且，八峰山大遠征的損失也不小啊。”

“做不到。”就連弗朗索瓦也搖頭：“這有點不顧國情了，我們的人力和財力是有限的，萊恩陛下的意思是五座一起修”

“不，是一座一座修，先打地基。”勞恩搖頭。

弗朗索瓦這才點頭，溫福特公國現在非常富裕，一座一座地修還能接受。

“可這不公平！”勒安古朗公爵陶博特舊事重提，他怒氣沖沖地說道：“誰都知道，我們北方公國在一系列的戰爭中，好處沒撈到多少，代價卻很大，我不想說分配不公，萊恩陛下以前很公正，我也相信他未來會很公正，但我們現在就是沒有錢，也沒有人力，這個時候你跟我們說修要塞，還要我們自費別說我們貴族，就算是農奴也支撐不了啊！我話就放這里，做不到。”

“沒錯，做不到。”北方的五位公爵，還包括伯萊昂公爵提奧多里克都不同意，甚至勞恩知道，如果不是歐若拉告訴他北方蠻族出現了大規模的集結活動，自己極有可能都會認為萊恩的這個想法有些過頭了，國家不是這么折騰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所有人都認為不需要這么高的國防成本，正如陶博特公爵所說，你修個大型永固要塞，駐軍和維護，這是要錢的，如果用不上，修這些東西只是拿來看，我們的產出可能都跟不上成本了，而布列塔尼亞在一千年的戰爭中，本身的防御體系已經非常完善了，公爵們不是傻瓜，公國的安危事關他們的切身利益，因此該修的城堡是一座不少的，這個時候萊恩再提出新建軍事要塞，實在是讓他們無法理解。

打個比方，蠻族人的攻擊力是10，布列塔尼亞現有防御體系是20，如果不能證明敵人有甚至到100的攻擊力，那么再修就是浪費，勞民傷財，還有之后很高的維護成本。

攝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勞恩正在想怎么找機會提出關于遠征奧比恩的構想，王國攝政看了一眼坐在會議大廳兩邊爭執不停的公爵們，突然回憶起了當初理查對他說的話。

“國王的這個位置不是你坐上去了就可以隨意命令王國的貴族了，而是你能夠服眾了坐上去才能更方便的號令整個王國！”

勞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王國攝政突然非常沮喪，自從成為攝政之后，勞恩越來越感覺到，想要為王國做點事，何其難也。

想要扭轉整個王國的頹勢，你就必須對抗布列塔尼亞這千年以來的形成的慣性。

萊恩身為騎士王，多次拯救王國于危難，收復穆席隆，冠軍對決戰勝馬休巴德，和帝國和談結盟，再加上完成了八峰山大遠征這種奇跡般的偉大勝利，如此潑天之功，如日中天的威望，再加上萊恩本人如此超凡的個人武勇和統軍能力，想要做點事情都有如此巨大的阻力。

如果自己當了騎士王，估計也是和理查一樣的結局，那就是剛登基的前幾年銳意進取，然后不斷地碰壁，接下來十幾年將精力全部花在和騎士貴族與湖中仙女教會的博弈中。

等到精力用盡，身心俱疲再來一場失敗之后，他也很有可能會開始混日子，開始和理查一樣變得傾向于保守和維穩，開始如所有大貴族期望的那樣當他們意志的代言人和橡皮圖章吧

所以，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斗，但是也要考慮到歷史的行程，勞恩知道，自己沒有萊恩那種逆天而行，扭轉大勢的本事。

議題就此陷入了停滯，進一步淘汰那些無能的騎士貴族，把他們都打發到阿拉比遠征軍那里去接受“磨難和鍛煉”這件事交給了伯希蒙德公爵，紅龍公爵身為初代騎士王亞瑟的直系后人不怕得罪人，也沒人敢拿無能在伯希蒙德的身上說事，因為這位老公爵對自己的子女都非常地嚴厲，他的九個子女中有三個沒活到三十歲就戰死了，剩下的六個孩子中又有兩個因為無能被安排進入修道院去當雜役。

常平倉和戰略儲備糧這件事交給了弗朗索瓦和博德里克兩位公爵，他們有做這件事的經驗，也是萊恩的鐵桿盟友，又是圣杯騎士，交給他們所有人都信得過。

無法決定的就是兩個議題，第一個是進一步取消苛捐雜稅，統一降低關稅，還有就是要在王國邊境修至少五座軍事要塞而且還要公爵們自己出錢的議題了。

勞恩宣布暫時散會，下午三點繼續開會討論問題。

眾人開了一個早上的會，肚子也餓了，公爵們叫上自己的侍從，準備安排午餐，勞恩抓住了一個機會，在王宮里面的走廊堵住了正打算回房祈禱和獨自用餐的莫吉安娜：“莫吉安娜殿下能給一點時間么”

“有什么事”莫吉安娜停下了腳步，她碧色的眸子盯著萊恩，絕美的鵝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攝政閣下，有什么事，你應該在之前的會議上說，不應該在這里說。”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報告。”勞恩也認真地說道。

“…………”莫吉安娜皺起了眉頭，湖神女巫看著勞恩的表情，在確認了勞恩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之后，這才點頭：“好吧，跟我來。”

兩個人一前一后來到了圣杯禮拜堂中，這里有不少湖神先知，正在整理著禮拜堂現場，莫吉安娜示意勞恩坐下，她冷冰冰地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勞恩將自己得知的情報、歐若拉的情報，以及他幾個月來對奧比恩的偵查全部告訴給了莫吉安娜，最后，他總結道：“莫吉安娜殿下，我認為，現在組織軍隊攻打奧比恩，是完全合適的，蠻族防御空虛，而且我們也必須偵查一下蠻族的動向。”

“你應該很清楚，我們的攝政閣下，萊恩他曾經明確反對過奧比恩遠征。”莫吉安娜將自己裙下的一條腿翹起來，湖神女巫眉頭緊鎖，她第一時間考慮到的是萊恩制定的國策：“你作為他任命和信賴的攝政，就是這樣幫助他處理內政的趁他不在的時候自行其是”

“但是情況有變化啊，我的殿下。”勞恩強調道：“現在蠻族的動向非常奇怪，想必您也清楚，每一次蠻族動向奇怪的時候，都是有大事發生的時候，情報是這樣顯示的，我認為有偵查的必要。”

“僅僅是偵查就要組建遠征軍攝政閣下，你的這個偵查還真是規模龐大、大張旗鼓呢。”莫吉安娜譏諷地說道：“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萊恩一走，你們就想自行其是了”

“我們不是想要自行其是，殿下。”勞恩誠懇地說道：“我們希望，能通過您，將消息傳達給陛下，是否允許，由陛下來決定，我知道，您一定有能夠聯絡萊恩陛下的方法，我說得對么”

“你的意思是將這個計劃通知萊恩”莫吉安娜挑了挑眉毛。

“通知萊恩，還有最好也詢問一下女士，看她是否允許……”勞恩欲言又止。

“允許什么，騎士道戰爭”莫吉安娜明白勞恩的意思了，湖神女巫突然并攏了雙腿，她金色的眉毛直挑：“這是整個北方貴族們的意思”

“是的，是所有人的意思。”勞恩認真地請求道：“請務必轉達，還有之前關于修建軍事要塞，所有人的態度，也請一起轉達。”

莫吉安娜相當地不悅，除了面對萊恩，湖神女巫討厭這種被控制和脅迫的感覺，但她也清楚勞恩說得是實情。

猶豫了好一會兒，莫吉安娜終于點頭，她看起來非常不高興：“我知道了，我會將這件事告訴萊恩和女士，但是否答應，他們如何決斷，不是我能夠做主的。”

“感激不盡！”勞恩如釋重負，他知道自己因為今天的這件事已經得罪了湖神女巫，于是趕緊起身退了出去。

王宮內的另一邊，皇家賓館里，幾位公爵正圍坐在一起吃飯。

這是一張圓桌，在座的公爵分別是弗朗索瓦、伯希蒙德、哈根和博德里克，以及博德里克的嫡長子費德蒙德，圍坐在一起。

在布列塔尼亞，在圓桌上吃飯就象征著最高級別的榮耀，幾位圣杯騎士的地位讓周圍服務的侍者們羨慕不已。

圓桌的最中間燉著一大鍋牛鞭，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

“伯希，你這個家伙啊，我之前還在想，你一直說的好東西是什么。”弗朗索瓦盛了滿滿一碗牛丁丁，溫福特公爵有些無語地說道：“結果是這個”

“怎么，不喜歡”伯希蒙德用勺子舀起一塊燉得軟爛的牛鞭，在嘴里面大吃大嚼了起來：“這可是很補的東西，作為優秀的騎士，無論是上馬還是下馬，都必須保證自己的騎槍充滿戰斗力啊！這可是路易斯陛下的教誨。”

“不，我的意思是，貌似這東西煮熟了之后除了填飽肚子以外沒有別的效果了。”弗朗索瓦心想伯希蒙德是不是又被人騙了。

伯希蒙德干過類似的事情，他曾經很喜歡吃燉牛心，持續了好幾年時間，直到他一次外出時有農奴找他訴苦，說他的廷臣到處強行征收耕牛，而理由是——公爵閣下要吃牛心，他每吃一顆牛心他的廷臣就要從民間強征一頭牛。

伯希蒙德不理解，牛心明明是便宜的牛內臟，在市場上有見到的話一個銀幣可以買一袋了，為什么到自己這里就變成了吃一個牛心他的侍從就要征收一整頭牛呢

沒懂，但品德高潔的公爵為了不讓自己的領民受苦，自此不再吃牛心了，他的廷臣們多次表示公爵不用為了這些低等人放棄自己的愛好，但公爵都拒絕再吃牛心。

他的忍耐持續了十幾年，直到最近幾年，萊恩的改革使得市場經濟和商品經濟繁榮起來，貨物大規模流通，伯希蒙德發現市場上可以直接訂購和買到牛心，會有幾個食品商會專門四處收購和在巴斯托涅城堡的市場上出售，而且有定價，很便宜，公爵才恢復了愛吃牛心的嗜好。

而弗朗索瓦不同，溫福特公國的所有廷臣和商人都知道他們的公爵是忽悠不得的，否則會被萊恩的老丈人笑瞇瞇地扔進糞坑里面溺死，順便沒收所有財產。

圣杯騎士們參加過圣杯遠征的基本上都能夠意識到一些問題，比如說貴族不是生來注定高貴，比如說他們不是生來注定富裕。

“哎，想那么多做什么，就當是牛肉啦。”伯希蒙德又吃了幾口，紅龍公爵無奈地說道：“你看你的那個女婿，真是喜歡折騰，好不容易打個八峰山，過了幾天好日子，先是出海去找精靈了，現在又要搞什么減稅和修要塞，安安心心過幾天好日子不好么”

“那是我們的國王。”弗朗索瓦無奈地說道：“萊恩他從不做沒意思的事……”

“沒錯，他是我們的國王，但他也是你的女婿！”哈根公爵沒好氣地說道：“你倒好，把蘇莉亞嫁給了萊恩，好處都是你得，現在要減稅，要修要塞就輪到我們來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就是啊。”伯希蒙德嘴里含著牛丁丁，含糊不清地說道。

弗朗索瓦見狀放下了自己的碗勺，萊恩的老丈人看了一眼，發現別的三位公爵都是這種想法，簡而言之，他們很享受現在的紅利期，不理解萊恩為啥不讓王國過幾年好日子，而是要再折騰，而且還要做出讓大貴族減稅和讓送那些不合格的貴族們去阿拉比送死。

“我本來是不想在這個時候開課的。”弗朗索瓦長出一口氣，搖頭：“諸位，我能問你們一個問題么”

“我們這些人，對于這個國家來說，是什么，對于騎士王國來說，我們這些公爵家族，又是什么”

…………我是牛丁丁含嘴里的分割線…………

于此同時，極北之地，混沌荒原，北地王庭。

混沌裂隙在世界之巔跳動的裂口閃耀著光芒。一個接一個的，四支混沌惡魔大軍集結在永世神選的王座前，每支大軍都由一個備受尊崇的大魔領導。

十幾支混沌魔軍已經在那傳說中的北地王庭的王座前集結。

而在十幾支混沌魔軍之后的，是多達十二萬的蠻族大軍，數之不盡的野蠻人覆蓋了整個混沌荒原視線所能覆蓋的一切，數百個部落集結于此，準備以黑暗之神之名跟隨著永世神選南下，去獲取那無盡的榮耀和對凡人來說無法想象的獎賞。

北地王者、黑鐵掠奪者、諾斯卡之王、毀滅軍團統領、血紅天空之子、擊敗血神之妻的無雙勇士、混沌四神寵愛之人、新的一任混沌永世神選，黑鐵莫特金傲立于此。

布滿了顱骨和鮮血的王座下方，上百位混沌冠軍和混沌神選正立于王座之下聽令，只待這位王者一聲令下，他們就將南下，將毀滅帶給那些懦弱和拒絕接受文明的南方人。

奸奇神選哈爾永恒之眼立于莫特金的左側，他是一位圣域奸奇巫師，得到邪神的神諭從廢土深處趕來。

奸奇神選冠軍察贊艾克立于哈爾之后，他并非甘心，但這是魔鳥神的意志。

哈爾永恒之眼走到了莫特金的面前，這位王者已經這樣坐著一兩個月的時間了，他不斷地念著諸如“帝國”“奧斯特領”“奧列格馮茹科夫”“復仇”的詞語，每念一次，他身上的力量就強大一分。

“永世神選閣下，一小部分先鋒大軍已經集結完畢，可以準備出發了。”哈爾永恒之眼走到了莫特金的面前，恭敬地說道。

“統帥的話，就交給那位神選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