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失敗專家貝勒加

在帝國，如果一個有爵位的貴族一大把年紀了還沒有上過戰場，會在各種宴會上被所有人恥笑和譏諷，而更重要的是，在路德維希改制之后，軍功貴族的爵位會逐代遞減，上一代還是伯爵，下一代就是子爵，再往下就是男爵，直到被取消貴族頭銜為之，為了防止自己家族的貴族頭銜被取消，帝國的軍功貴族們幾乎一定都是會將自己的嫡系子嗣其中之一送到皇帝或者選侯的宮廷服役，在皇帝或者選侯的宮廷進行戰爭征召時，貴族們也必須率領自己的軍隊到場來保證能夠立下軍功，不被排除在軍隊體系外，否則隨時有可能被降低頭銜甚至是沒收所有領地。

當初卡爾·弗朗茨皇帝剛繼位的時候就是這么干的，皇帝向北率領大軍前往諾德王國對抗蠻族人時，很多瑞克領的貴族們拒絕響應皇帝征召，認為他是否是一個合格的皇帝還需要時間的檢驗，而卡爾皇帝并沒有說什么，他就帶著支持自己的貴族們的軍隊走了。

然后，皇帝贏了，卡爾·弗朗茨裹挾著勝利的威望和繳獲，回來收拾這些不聽話的貴族們，沒人敢有二話，一大群貴族被沒收領地，淪為平民，新的軍功貴族可都等著這些人的土地上位呢！

“別看你今天鬧得歡，小心今后拉清單，這都得應驗的。不要干這種事情，頭上三尺有國王，一定要有敬畏之心。”萊恩不懷好意地說道：“帝國如此，布列塔尼亞也是如此。”

維羅妮卡能感覺到萊恩話語中淡淡的告誡之意，嘉蘭女巫默默地點了點頭，萊恩的意思很明白，你要榮華富貴我給你，你要大量的資源我也給你，你要崇高的地位我也給了，因此作為我的首席女廷臣，你必須站在我這邊，聽萊恩的命令。

盡管維羅妮卡很聰明，聰明到不怎么需要提醒，但萊恩還是要說一遍，只是隱晦。

嘉蘭女巫心想布列塔尼亞其實和帝國也差不多，都是軍功貴族統治國家，在騎士王國，你可以黑騎士老爺們愚蠢、黑騎士老爺們貪婪、黑騎士老爺們腐朽，這都沒問題，但從來沒有人黑騎士老爺們怯懦，在戰爭到來時，騎士們將持槍上馬，和邪惡拼死一戰。

也正是因為龐大的外部壓力和永遠需要和邪惡奮戰不息，使得布列塔尼亞立國千年之后，騎士貴族們依然保持著不錯的進取心和開拓精神，再加上湖中仙女圣杯體系的不斷激勵，布列塔尼亞才能屹立到今天。

如此想回來，萊恩的這場豪賭，這場騎士道大遠征有必要么？

維羅妮卡想了一段時間，答案是，有！

在這個黑暗的時代和巨大的外部壓力，以及騎士貴族的特殊地位，都注定了萊恩必須、也只能通過戰爭的勝利，來保證國家的穩定和個人權威的擴大，萊恩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還不是靠著他來到布列塔尼亞之后就沒有失敗過？無論是面對如何的困難和強敵，他都贏得了勝利，整個王國的騎士貴族們才會愿意他來當騎士王。

這是唯一能走的路，也是唯一集權的方法。

這就是她挑中的男人，化不可能為可能的人，維羅妮卡想到這里，眼中泛起了如水一樣的溫柔，她伸出自己涂著玫瑰紅指甲油的黑絲美足，用柔軟的足底輕輕地蹭了一下萊恩的臉，玩味地說道：“親愛的，你說，如果這一仗輸了，我們該怎么辦？”

“我不會輸的。”萊恩伸手捏住了維羅妮卡的美足，捧在手心一吻，微笑著說道：“對你的男人有點信心，親愛的。”

“假設，假設一下嘛。”維羅妮卡依然意猶未盡，嘉蘭女巫的臉色有些紅：“你會怎么辦呢？我的國王？”

“那我只能回去繼承我一整個軍團和諾大家業，乖乖的跟著父親在星海之中遠征了。”萊恩笑瞇瞇地說道。

“嘿，你這人，又在胡說八道了。”維羅妮卡聽了之后只覺得萊恩實在是喜歡吹牛，自己的男人她還不清楚？他哪來的父親？他的養父諾曼如今在白狼城養老，領地也沒有傳給萊恩，教父獅鷲公爵伊凡倒是擁有一支獨立的軍隊，但這和萊恩有什么關系？

不過維羅妮卡很快就想到萊恩的那幾個兄弟，全是半神！他的父親極有可能是一位真神！如果這樣說，說不定萊恩真的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家業和軍團回去繼承呢？

他的來歷神秘得很，兩人相處近二十年了，萊恩的身上依然很多迷霧，看不穿，猜不透。

反正他一定不會拋下自己的，維羅妮卡美滋滋地想到。

又聊了一會兒，房門聲響起：“咚咚咚”

“啊！”維羅妮卡驚叫一聲趕緊翻身坐正，臉色通紅地按住自己的裙擺，立即抓過沙發上的抱枕按在膝蓋上，又羞又惱：“來人了，親愛的，奧莉卡，快去開門！”

黑暗精靈去開門，結果是侍從送來了一些萊恩要的后勤文件。

重新關上房門，萊恩看了一下文件，連連搖頭：“好吧，明天再看吧，奧莉卡，安排一下，我要去沐浴了。”

“好的主人。”奧莉卡點頭，黑暗精靈甜甜一笑：“主人，需要我幫你搓背么？”

“我也可以幫你搓背！親愛的！”維羅妮卡也站了起來。

“不用了。”萊恩表示浴室太小了：“我自己洗就好了，然后你們輪流吧。”

“等我們都洗完，還要對關于騎士和女巫如何協同作戰進行一番交流呢！”萊恩挺有深意地說道：“等我哦！”

“沒問題，主人。”

“好的，我們等你！”

就這樣，海神艦隊拱衛著布列塔尼亞騎士王的旗艦“蘭杜因”號，行駛在浩瀚洋的東部峽灣之上，朝著埃斯塔利亞的馬格里特前進。

……我是協同作戰的分割線……

就在布列塔尼亞大軍靠近馬格里特時，八峰山國債也正式在整個人類國度開始預售。

第一期八峰山國債發行數量預計為五萬金馬克，是一年期債券，年利率是10，使用布列塔尼亞金克朗進行償還，依靠著馬林堡大公爵舒爾茨的渠道進行發行。

出人意料的是，戰爭債券發行之后，盡管迅速在布列塔尼亞和帝國蔓延開來，但除了在努爾反響不錯以外，大部分的市民階級都對萊恩所發行的戰爭債券持觀望態度，盡管詢問和表示感興趣的市民們不少，但購買的人卻不多。

努爾的銷售情況較好，也僅僅是因為帝國女爵艾曼諾莉在乘船路過馬林堡時，公開來到了發行債券的地方，購買了一份價值十金馬克的債券，因此努爾方面才賣得會好一些，但總體來說，萊恩發行的八峰山國債賣得依然不夠理想，開始出售一周時間之后，預計五萬金馬克的八峰山國債僅僅賣了一萬出頭。

而最抵觸八峰山國債的，正如馬林堡大公爵舒爾茨所料的那樣，是馬林堡的商界王子們，而其中，又以馬林堡第三的朱頓商會的范·胡格曼斯會長、馬林堡第二的紳士聯盟商會卡薩諾瓦會長和馬林堡著名地下組織首領“風流客”阿達貝·亨斯曼，他們最為反感萊恩所謂的八峰山國債。

所謂的國債，年利率不過10，商界王子們根本就看不上這點收益，他們要更多，更多。

馬林堡的商界王子們本來早已計劃好，要借給這位雄心勃勃的布列塔尼亞新王多少錢，應該讓他答應多少不平等條約，如何通過債務控制住萊恩的木精靈貨物專營和來自露絲契亞的航線，又應該如何讓萊恩答應將所有的戰爭繳獲全部交給他們來銷贓。

甚至，外號是風流客的阿達貝·亨斯曼都已經把主意打到了萊恩的王后蘇莉亞的身上，這位年已五十的老色鬼自從在萊恩登基時見到蘇莉亞王后就打起了這種心思。

如果實在無法償還，那萊恩陛下也可以用自己的王后來抵債嘛

有舒爾茨的力量保護，這伙人沒有辦法通過暴力或者暗中破壞的方法來阻止國債的發售，但他們多得是辦法讓這國債賣不出去。

就這樣，馬林堡的商界王子們聯合起來，共同抵制萊恩的八峰山債券，他們首先提倡“不買”“不看”“不問”，號召帝國人千萬不要“別沖動”“保持理性”“投資有風險，入行需謹慎”，通過這種方式來阻止八峰山國債的銷售。

由于布列塔尼亞的自由民階層數量很少，再加上很多自由民都參與了征召，這群商界王子們的辦法奏效了。

“純路人，有一說一，我是真的不看好這八峰山國債。”

“市民們，同胞們，你們仔細想想，如果不是布列塔尼亞人缺錢，他們會賣這國債么？賣這國債，就說明山對面的王國對這次遠征沒信心，到時候很有可能本金都收不回來！”

“或許萊恩陛下確實是一位強大的騎士和優秀的君王，可大家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一場大遠征！你們看，遠征軍要走這么遠的路，這么遠！他們能贏么？”

“人類漫長的歷史上，大遠征有幾次勝利過？最后還不都是損兵折將，得不償失？”

“海神艦隊確實很強大！但八峰山在惡地深處！圣杯騎士確實很厲害，但惡地和群山是綠皮的地盤！”

“你們都被矮人騙了，八峰山之下哪有寶藏！你親眼看到了么？”

“這是一場注定失敗的遠征，請不要拿你們的血汗錢和積蓄開玩笑！”

商界王子們發起了聲勢浩大的宣傳活動，從馬林堡到帝國首都布倫瑞克，從庫羅納到努爾，到處都是商人們瘋狂的宣傳，人們被層出不窮的宣傳和警告嚇到了，市民階級們當然很擔心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被投入大海。

債券根本賣不動，甚至就連詢問的市民也越來越少了。

緊接著，幾天之后，商界王子們更是請動了一位著名的學者出來接受采訪，第二天，《曼南恩日報》的頭版頭條立即刊登出了一個巨大的標題。

《貝勒加失敗專家？》

“想必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被有關八峰山國債的各路消息搞得頭腦混亂，因此基于這種情況，本報記者華萊士特地采訪了一個矮人方面的專家，一位畢業自努爾大學、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受到馬林堡各大商會贊助的教授若澤·魔力鳥先生，讓大家仔細了解一下，貝勒加的安格朗德氏族和他的收復八峰山的歷史。”

“若澤·魔力鳥先生，請問您對這次的八峰山遠征和貝勒加國王的事跡是如何看待的呢？”

“貝勒加就是一個失敗專家！”

“顯而易見，我是研究矮人的專業學者，自從我進入努爾大學之后，我已經研究矮人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我敢說，整個馬林堡也許沒有人比我更懂矮人！”

“貝勒加是矮人安格朗德氏族的國王，這個矮人氏族曾經有過很多輝煌的歷史，這個沒錯，也不可否認，但請大家注意，無論多么輝煌，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們的查理曼大帝還未從瑞克多夫崛起，加洛林部落甚至還沒有凝聚成型，那個時候的人類國度還叫做巫師帝國，是被精靈扶植的傀儡勢力，巫師帝國滅亡，大災亂后存留下來的史料已經非常少了，在那個時期，八峰山確實是最輝煌和最繁榮的矮人王國。”

“但請大家注意，那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在之后的綠皮狂潮中，這個矮人王國和許多矮人王國一樣，淪陷了，安格朗德氏族被迫撤離。”

“在貝勒加國王繼位之后，他已經三次發起了試圖收復八峰山的行動——理所當然，一無所獲，除了將他的氏族人口折騰得更為稀少和為數不多的財富消耗殆盡以外，他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有。”

“第一次進攻八峰山，貝勒加國王讓自己氏族的精銳軍隊損失慘重，幾乎只身逃離。”

“第二次進攻八峰山，我們的朋友，矮人至高王索爾格林·負怨者親自率領一萬矮人軍隊支援貝勒加的行動，矮人們在八峰山的古老石柱大殿之內血戰了數日，取得了豐碩的戰果，然后趕在綠皮支援前趕緊撤退了，我是說，如果摧毀了綠皮建立的幾個巨型雕像也算是豐碩戰果的話？那貝勒加國王還真是百戰百勝啊！”

“然后是第三次，八千軍隊全軍幾乎覆沒，貝勒加國王只帶著幾百人逃回了海門關，此時，這位失敗專家面對的情況是已經沒有一個矮人王國愿意給他提供軍隊和物資支援了，于是這個家伙想到了山對面的俠義兄弟們。”

“現在，這是第四次了，市民們，帝國的人類同胞們，第四次了啊！八十年了，這位矮人國王的事業有任何收獲和起色么？他的堅持是對的么？”

“顯然，貝勒加失敗專家，因為整整八十年來一無所獲就意味著失敗，對我來說別說四次了，只要失敗一次，那么我若澤·魔力鳥就會離開努爾，再也不回來。”

“現在，大家知道八峰山國債是怎么回事了吧？大家知道應該怎么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