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決戰南天門(七)

竹內以一個大隊的絕對優勢兵力進攻樹堡。

而堅守樹堡的突擊隊只有區區兩百人。

乍一看，兵力貌似十分懸殊。

韓征卻用一句話消除了隊員們心底最后的憂慮：

“樹堡防御工事被竹內那老鬼子打造的像是一個天然屠宰場，而咱們現在就是屠殺小鬼子的劊子手，每個人閉著眼睛殺上十個八個鬼子絕對不是什么難事，根據這次進攻的日軍的兵力，我給你們的任務是，每個人至少殺夠五個鬼子，那就是多少？差不多一個大隊的日軍兵力，其實也沒有多少壓力嘛！”

“我包十個！”迷龍在一旁喊道。

不辣不甘其后道：“我也要十個。”

“我十個。”

“我十個。”

片刻工夫之后，韓征樂道：“得，咱們兄弟這么一分，上來的小鬼子不夠使了，那就誰也甭讓著誰，各憑真本事殺鬼子，到時候殺完了咱們比一比，殺得最少的那撮兒兄弟，負責晚上煮飯、警戒、打掃衛生。”

話音一落，這還了得，隊員們一個個立馬投入到戰斗之中。

誰也不想因為少殺了幾個鬼子，在疲憊的戰斗之后還得大家伙兒做飯當保姆呢！

樹堡內的火力徒然之間增強了不少。

樹堡外。

竹內下令用擲彈筒毀掉了李連勝埋設的第一道雷區的部分區域之后，下令部隊繼續向樹堡方向摸進。

說起來竹內還是十分精明的，他下令擲彈筒開火的時候，讓炮兵打出了一條直線通道區域，并在區域通道的兩側插上紅旗作為標志，以供裝甲車和日軍士兵通過他以為的雷區。

就像是在樹堡外圍一百五十米處的一個半圓被竹內炸開了一個缺口，日軍士兵就從那個缺口進入到一百五十米范圍之內。

同一時間，樹堡內，突擊隊隊員們開始了第一輪遠程火力進攻。

所有重機槍齊齊開火，以射程遠，威力強的子彈瘋狂掃射日軍。

在猛烈的重機槍火力掃射之下，大部分的日軍士兵舉著厚鋼板前進，還有的躲在裝甲車后，也有不少沒有足夠的厚鋼板作為掩體，或者一不小心露出了身子，直接被重機槍火力掃倒。

日軍隊伍摸進的腳步，因為突擊隊一行猛烈的火力滯緩了下來。

在后方坐鎮指揮的竹內看的心底郁悶。

如果不是他提前在樹堡內囤積了大量的軍火物資，敵軍怎么可能會用如此浪費火力的方式阻擊自己呢？

這時樹堡內又有重炮開火，當幾枚炮彈在日軍隊伍中炸響，即使是舉著厚鋼板前進的日軍士兵也當場被炸死的時候，竹內心里的郁悶很快轉變為怒火。

那可是幾門他最喜歡的步兵炮啊！

結果也為敵人做了嫁衣，現在反倒是要被自己的步兵炮轟擊。

這讓竹內暗恨，突擊隊直襲樹堡指揮部的詭計，豈止是出人意料，更是直擊竹內聯隊的要害。

如果把竹內聯隊比成一條大蛇，這樹堡指揮部就是它的七寸。

克虜伯興奮的在書樹堡內鬼叫，每一次炮彈命中敵人，眼見著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日軍士兵，他的臉上總要浮現出狂喜的神色。

通過樹堡防御工事的槍口發射步兵炮，對于克虜伯來說也是第一次，足夠粗的炮管伸出機槍口的時候，克虜伯甚至需要通過臨近的機槍口來觀察目標才能進行打擊，但即使是這樣，在他過人的重炮射擊技術之下，依舊能夠精準的打擊目標。

九二式步兵炮一時之間成了大殺器。

別說是舉著厚鋼板前行的鬼子，就是躲在裝甲車周圍的鬼子，稍微一個不注意也會被炮彈的威力傷到。

再加上突擊隊隊員們一個個都是射擊好手，沒有重炮和重機槍的就以步槍狙擊作為輔助。

日軍的傷亡一直在擴大。

當然，竹內這次專門兒找來的作為進攻輔助手段的厚鋼板和裝甲車也起了大作用，相比于前幾次的進攻來說，日軍的傷亡速度還要慢得多。

打定了強攻樹堡主義的竹內忽視掉日軍士兵一直持續出現的傷亡，下令讓隊伍全速前進，直接逼近樹堡。

只要靠近樹堡到一定范圍之內，竹內手底下的炮兵就可以發揮作用，甚至是將炮彈順著樹堡機槍口打進去，毀滅敵人。

這時候，竹內的隊伍已經過了一百五十米半圓的缺口，并向前前進了二三十米的距離，他不再擔憂雷區的問題，為了防止隊伍因為過于的密集，而被敵軍的炮火重創，他下令讓隊伍以分散的形勢向樹堡沖擊。

可很快竹內就傻眼了。

日軍隊伍分散之后，很快就遍布在樹堡外的整片區域上，這時不斷有日軍士兵踩到地雷，巨大的爆炸聲過后，有時是一兩個，有時甚至是三四個，直接陣亡。

地雷的威脅再一次籠罩了日軍，竹內這才反應過來，狡猾的敵人并不是只埋設了先前那一地帶的地雷，而是在這區域之內還分散的埋設了許多地雷。

怎么辦？

如果樹保內的突擊隊停止進攻的話，竹內倒是不介意讓自己的工兵多花些時間，慢慢把這樹堡外的地雷全部排除。

但突擊隊明顯不可能給竹內時間。

日軍如果停留在排除地雷上，就需要不斷遭受來自樹堡內突擊隊的進攻。

因為這小小的地雷，居然直接打破了竹內的全盤計劃。

無奈的竹內只得放棄了在天黑之前強攻下樹堡的打算。

竹內下達戰略轉移命令之后，日軍大隊有序后撤，以裝甲車斷后，重新從一百五十米半圓那個缺口處退了出去。

由于撤退倉促，倒是在樹堡外留下了一堆鬼子的尸體。

就此一戰，竹內又傷亡了三百多名士兵。

第四日。

樹堡下出現了韓征一行十人的身影。

電燈驅散掉眼前的黑暗，韓征的聲音傳出，“竹內那老小子既然來不及把這些小鬼子的尸體帶走，咱們就借著鬼子的尸體給他來點兒佐料，大家行動起來，在這些鬼子的身上設下絆發式詭雷。”

好一陣忙活之后，韓征又帶著隊員們重新返回樹堡。

深夜。

樹堡外突然響起了裝甲車的轟鳴聲。

龍文章通過夜視望遠鏡注意到樹堡外的情形，原來來了幾輛日軍的裝甲車，他們在車頭的部位安裝了一個長滾輪，并在滾輪上纏繞著許多伸出一部分的鐵鏈條，隨著裝甲車的開動，滾輪也向前滾動，在上面纏繞的鐵鏈條不斷地在地面上抽打。

很快，當鐵鏈條抽打在埋設有地雷的地面時，立馬觸發了地雷，隨即發出劇烈的爆炸聲。

這滾輪是鋼鐵做的，自然毫發無損，裝甲車又處在滾輪的后方推進，同樣不會被地雷炸到。

精明的竹內居然要用這種方法清除掉樹堡外所有的地雷。

而事實證明，竹內的計劃成功了。

李連勝看著自己親自帶著隊員們埋設的地雷，在日軍裝甲車以犁地般均勻推進之下被盡數觸發破壞掉，卻也無能為力。

這時隊員們不得不在心底感慨教官的先見之明。

鬼子雖然兇殘，還不至于連自己人都不放過，裝甲車的推進只是清掃鬼子尸體周邊的區域，至于鬼子的尸體他們并沒有動，所以那些在小鬼子身上設下的詭雷也都保存了下來。

今晚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壓抑的感覺不僅是籠罩著隊員們，同樣籠罩在竹內的頭上。

竹內下了大決心，他更有直覺，如果過了今晚還消滅不了樹堡內的突擊隊的話，他將再也沒有機會了。

漆黑的夜，于渡江不利，于進攻不利，他暫時不用擔憂東岸的虞師主力會進攻，可以騰出手來全力對付突擊隊。

裝甲車推著滾輪和鐵鏈條清除掉樹堡外的地雷之后，竹內下達了向樹堡發起總攻的命令，不僅如此，他又抽調了一支大隊，一共是將近兩個大隊的兵力，決心不計一切代價強行攻下樹堡。

同樣感到壓抑的隊員們，也隱隱地意識到今晚將是異常艱苦的一戰。

“柯林斯，怎么樣了？”韓征詢問，他的眉頭緊鎖，似乎已經遙遙感受到竹內決定強攻的決心。

全民協助柯林斯正在按照韓征的要求制作燃燒瓶，反正這樹堡內儲存了大量的汽油、酒精、酒瓶子等制作燃燒瓶的材料。

聽到韓征的詢問，全民協助抬起頭，笑道：“韓，放心吧，已經完成了兩百個了。”

韓征道：“還不夠，煩啦，克虜伯，迷龍，大家一起幫忙，盡量多做一些出來。”

龍文章一直在望著樹堡外的天色，他清楚韓征要求制作大量燃燒瓶的目的，樹堡外漆黑一片，僅僅靠著韓征一個人的指揮和那把夜視望遠鏡是遠遠不夠的。

燃燒瓶爆炸燃燒開之后，可以照亮樹堡外的情形，為隊員們提供火力打擊的視野。

這是解決日軍借著夜幕強攻樹堡的極有效的辦法。

“已經是第四天了。”

韓征不知何時出現在龍文章的身旁，龍文章低聲說了一句，并沒有讓周圍的隊員們聽到，“老韓，就連你也不清楚，虞嘯卿到底會在什么時候發起總攻吧？”

韓征笑了，“你這家伙，我很少和兄弟們撒謊，就說了這一次還被你給逮住了。”

“有時候必要的謊言能給大家力量和信心，比真話更有效。”

“你就不擔心？”韓征反問。

龍文章不以為意道，“反正有你呢，就算是擔心也是你擔心，人家不是常說嘛，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

韓征：“……”

晚飯是蛇屁股一行做的，誰讓他率領的組殺的鬼子最少呢！

頂著樹堡外日軍裝甲車的轟鳴和地雷的爆炸聲，隊員們在樹堡內鎮定自若地吃過了放有大量牛肉罐頭的美味晚餐。

這就是軍人，甭管外面炮火轟鳴，依舊巋然不動。

凌晨兩點左右。

一場大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樹堡外的地雷被全部清空之后，日軍隊伍徹底放開了手，從四面八方向樹堡進攻。

兩支日軍大隊，幾乎已經占據了竹內聯隊大半的兵力，全部壓上。

被突擊隊整整折磨了四天的竹內再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只要東岸的虞師主力夜里不會進攻，他就會趁著這夜直接攻下樹堡，消滅突擊隊。

開戰即決戰！

與韓征交鋒過多次的竹內再不留手，根本不帶試探性的進攻，上來就直接發動全面總攻。

兵力對比20：1，又借著夜幕的掩護，竹內有信心，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就算是韓征也無能為力。

裝甲車直接頂在最前方作為掩體，步兵協同，其他的日軍士兵也都有頂著厚鋼板掩體前進。

在進軍的過程中遇到己方士兵的尸體。

通訊兵匯報之后，竹內下令將那些尸體收斂。

于是有不少日軍士兵非常順利的觸發了那些被藏在尸體下的詭雷。

一連串的爆炸過后，竹內的心底對韓征的怒火更深，他下令暫且不要動那些尸體，他想起了當年在南天門上的恥辱，韓征同樣是在他的士兵們的尸體上布置下詭雷，因此殺了他不少士兵。

樹堡內，突擊隊的全面反攻也開始了。

反攻戰斗開始之前，隊員們每人分了四個燃燒瓶，韓征預計劃是分為兩輪投擲。

此刻是第一輪，在日軍先頭隊伍一路頂著突擊隊的重機槍、步兵炮、擲彈筒火力摸進到樹堡六十米左右范圍的時候，第一輪燃燒瓶一共是四百個，被隊員們投擲到了半空。

一道道搖曳著的火光在半空劃過危險又絕美的拋物線，顯得格外詭異。

玻璃瓶落地的瞬間變得粉碎，同時向四周宣泄出一大片的火光。

也幸好這樹保外并非是一片枯草地，而是一片空蕩蕩的土包，否則此刻定會引起熊熊烈火。

就算是這樣，也有很多日軍士兵被燃燒瓶燃燒著的火焰波及，一個個的衣物被燃燒起來之后，整個成了火人，在痛苦和哀嚎之中卻怎么也撲滅不了身上的火焰，有些膽小的甚至撲到同伴身上妄圖自救，結果倒是引得同伴也一起灼燒起來。

火焰的威力徹底地顯露出來。

整片戰場上似乎回蕩著日軍士兵的哀嚎。

厚鋼板擋不住火焰，裝甲車同樣擋不住高溫，在大面積燃燒著的汽油火焰之中，高溫很快便會將所有活著的生靈滅殺。

當四百個燃燒瓶被突然投擲到樹堡外的區域之后，日軍方的傷亡開始迅速蔓延。

但這都不是韓征投擲燃燒瓶的真正目的，他真正的目的是借用這些燃燒瓶燃燒出的火焰，將樹堡照的燈火通明，所有的日軍都暴露在突擊隊隊員們的機槍口下，越發洶涌的火力開始精準地朝著日軍士兵所在的方向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