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逝去的兩百年

“轟！”

白龍落地，五爪扣進干裂的土壤中。

他身軀快速縮小，化成了人形，白色錦衣披身，瑩白色的龍角于腦袋頂上生長，看起來要比阿無腦袋上的堅硬修長許多。

化為人形后的白龍看起來秀氣多過英俊，削去了龍角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個讀書人。

驅魔人們警惕地拔出了彎刀，可這白龍卻絲毫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他走到了那些奄奄一息的迦樓羅身邊，蹲下來查看了片刻。

“這是你做的？”

白龍看向沈尋。

聽見聲音的那一刻，沈尋一瞬間清楚了來人的身份。

正是佛鏡空間內的小白龍。

救星來了……

海市中依舊一片狼藉，剛剛逃到這里的三只怪物看到沈尋出現后，立即縮在了角落，面色透露著恐懼。

見此情景，小白龍再次好奇地打量了沈尋一眼。

“想問什么就問。”

沈尋沒有看他，在前面帶路朝著入口那邊走去。

“你就是傳聞中的孫悟空？”

“是。”

小白龍面色變了變，似乎是沈尋的形象與他映像中的有著很大的不符。

但看這氣勢，他不是孫悟空誰還能是？

他猶豫片刻，在后面拱起了手:“在下敖烈，西海龍宮三太子。”

“不就是犯了錯事被貶到鷹愁澗的那個嗎？”

沈尋在前面笑著開口。

“這你也知道？”

沈尋回頭看了他一眼，后者有些謹慎地后退了半步。

我還知道你后面會被一個男人騎好多年，要不要也告訴你……

“別廢話了，再晚一步可能你連你父親都見不上了。”

沈尋說完加快了腳上的速度，臉上并沒給他什么好顏色看。

對于不認識自己的，一律表現得兇一點，免得扯上不必要的聯系。

“我父王與我關系過于寡淡。”

“關我吊事。”

后面突然傳來一道落寞的聲音，但沈尋只是隨口應了一下。

“什么？”

“呵呵，不知待會兒見了面，他會不會直接讓我滾回去。”

沈尋深吸一口氣，回過頭去。

“再說廢話，你們連面都見不上。”

這小白龍看起來要比東海龍宮三太子敖丙謹慎明白許多，但卻像是許久沒跟人講過話似的，嘴里總是念叨個不停。

“呵呵，孫大圣如此急迫，難道東海里有你關心的人或事？”

沈尋沒理他，徑直前行，小白龍雖嘴上說著話，但腳上的速度明顯比之前加快了許多。

二人來到了獻寶的那塊區域，小白龍沒有猶豫，直接化為龍形飛了上去，在犄角觸碰到海水平面的時候，沈尋忍不住將眼神聚焦了起來。

白色的犄角順利突破了那層結界，見此情景，沈尋松了口氣。

披風卷起火焰，沈尋跺地騰飛而起，五指迅速抓住了小白龍身上的鱗片，跟著他一齊鉆進了海洋中。

二人身影消失時，一名抱著盆栽的男人悄悄緊隨其后。

小白龍并沒有重新化為人形，仍舊保持著龍的形態，他向后轉過巨大的龍頭，用著粗獷渾厚了許多的聲音道:“孫大圣，我馱你過去，這樣在水下的速度會快一些！”

沈尋聞言五指用力，攀著白龍身上的鱗片來到了正前方，穩穩地趴伏在小白龍的脖子處。

小白龍擺動起巨大的龍尾，流線型的身軀快速在海水中穿梭，周圍的景物已經化為模糊的殘影。

水流的壓力抵在全身各處，沈尋只能抓緊鱗片，稍稍將腦袋低伏了些，火紅色的披風在身后拉得長長的，尾端已經沒了火焰。

快速潛行了一會兒后，小白龍停下身軀，因為速度過快，二人本來有些摸不清方向，但此刻正前方的壯闊景象告訴他們方向沒錯。

鋪天蓋地的白沙飄逸在海水中，黑與青的影子在其中纏斗著，兵將采用了人海戰術，迦樓羅的數量雖多，但他們人數更多，幾十人對付一只迦樓羅還是可以的。

但眼前的景象怎么看都是龍宮這邊處于下風，遠遠不敵，青色巨龍身上的鱗片都變得殘缺不堪了。

而且沈尋明顯發現這里的迦樓羅數量變少了。

“你去幫忙，我去到別處看看！”

沈尋說完跳了下去，身體的慣性在海底帶出了大片的白沙。

“大圣！”

小白龍突然回頭喊了一聲。

沈尋疑惑地看他。

“你是來幫我們龍族的吧？”

他的語氣像是在確認，巨大的豎瞳認真地盯著沈尋。

沈尋猶豫片刻，沉聲道:“是。”

小白龍點頭，龍爪扣在地面朝著那邊飛了過去。

龍族會幫，但沈尋此刻更擔憂阿無的安危，倘若在自己有能力保護她的時候卻讓她受傷了，沈尋怎么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敖凡將木頭雕刻的小鴨子放在了水晶桌子上。

他目光柔和地盯著阿無蒼白的小臉看了一會，又將蠢萌蠢萌的木頭小鴨子朝著阿無的面龐推進了幾分。

就好像是在對比這鴨子和阿無有幾分相像似的。

敖凡蹲了下來，雙手枕在水晶桌子上，下巴枕在雙手上。

他細致地觀察著阿無的每一個毛孔，甚至耐心地數著她有幾根睫毛。

觀察了一會兒后，敖凡將手掌放在阿無的腦袋上，感受著其中傳來的溫度。

很真實。

像是做夢一樣。

“你是我女兒嗎？”

敖凡突然開口，問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是……是她給我生下的孩子嗎？”

敖凡此刻的情緒似乎達到了無法抑制的邊緣，一向清冷英俊的他，臉上充滿了無法言狀的哀傷。

曾經的他輝煌一世，天之驕子，各種頭銜掛在身上，甚至還被玉皇大帝認為義子，受封為“昊龍神君”，在神界與東海備受尊崇。

可如此風光過的一個人，此刻卻因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流下了眼淚。

他抓著阿無的手，將額頭貼在他的手背上，放聲大哭著，哭出了被封印整整兩百年的委屈。

兩百年的時間很短，不過是他人生五分之一罷了。

可兩百年的時間也很長，長到那個人類女孩足以輪回幾世。

就在這時，似乎有所感覺，敖凡緩緩抬起腦袋。

阿無醒了……

她正呆呆地坐在水晶桌子上。

迷茫地看了眼周圍后，她拿起放在自己腦袋邊的那只木頭鴨子，捧在眼前打量了起來。

“我也有一只和你的一樣的鴨子……”

阿無驚奇地說著。

她笑著看向敖凡，盡管蒼白的小臉上已經沒了血色。

敖凡再也忍不住，他松開阿無的小手，自己則坐在地面上，將面孔垂在了水晶桌子以下。

阿無這時拿出自己的木頭鴨子，和敖凡的并在了一塊，起初她還興致勃勃，可看到自己的鴨子模樣時，小臉直接黯淡了下來。

鴨子上焦黑了半塊，是被沈尋燙的，可阿無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