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奧丁是個可怕的天才,是陸宇所知的存在中,智慧和克瓦希爾平齊,甚至略有超出的智者。
論起研究才能,他或許不如克瓦希爾,但在管理上,一千個克瓦希爾也不及他半分。
這一點,哪怕是驕傲如克瓦希爾,也多次對奧丁的手段嘆服。
但酆都大帝的到來,使得奧丁的許多布置被看穿。
酆都大帝看到了奧丁的野心,于是尤古多拉希爾必亡。
奧丁敗在最后的心急上,如他這般的智者,不應當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可惜,奧丁究竟看到了什么,使得他交出了第二份錯誤答案,依然是個未解之謎。
現在,輪到陸宇來解這個謎題了。
陸宇抬頭看著那輝煌的符文之墻,上面記載著那個遺留了千古的謎題。
他的身后,是奧丁的神座。
在那個太陽依舊掛在天上,金宮的金色光輝照耀萬里的時代,那個獨眼的神王,就靜靜坐在神座上,一直注視著這些未解的謎題。
“你們的時代是死寂的,外表燦爛,實則宛若一灘死水,無法流動,令人絕望。”
陸宇緩緩開口,不疾不徐,宛若跨越了千古的時光,和那個獨眼的神王對話。
那個神王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超凡者修煉一生,究竟為了什么?”
“這實在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庸人其實沒那么多煩惱:有人喜愛熱鬧,只要能聚攏在一起飲酒歡歌,那便能渡過千年時光,也不會覺得厭煩;有人偏愛清靜,獨守一隅,種幾顆葫蘆,待到瓜熟蒂落,俯身摘下盛酒,這平淡無味的生活,對其偏偏是種享受。”
“可悲的是你們,這些居于超凡之巔的天才們,這些不甘于寂寞,想要更進一步的斗士們。”
“對你們來說,居于那個頂點,似乎已經擁有這世上最寶貴的一切,實則——你們什么都沒有。”
“你們站得太高,看得也太多,于是就越絕望。”
“庸人們能夠享受自由,你們卻不行。你們所有的努力,都是在為超脫者做嫁衣。凡人尚可用戰爭來推翻舊的,迎來新的,你們呢?”
“你們要推翻誰?超脫者早已身合第零維,你們難道要推翻第零維本身?超脫者是你們頭頂上永遠邁不過去的大山,所以,我說你們沒有自由。”
“往前一步,是大自在,是可以剝削所有人的超凡皇帝,是坐看云起云落我自巍然不變的亙古存在。”
“但想要超脫,何其困難。”
“一條條鎖鏈緊緊鎖著所有人,所有人又伸出同樣的鎖鏈鎖住別人,一人想要掙脫,那就必須面對其他所有人的合力。”
“表面上的歡笑,不過是對這死寂現實的妥協,僅有的掙扎,也在那徹底固化的階級下歸于平靜。”
“就連你,奧丁,當初做的那一切,也是想要超脫吧?最后還不是被酆都大帝發現,于是一切付諸東流。”
獨眼的神王似乎皺起了眉,但沒有開口,示意陸宇繼續說下去。
于是陸宇繼續開口,聲音如火石碰撞,一片黑暗里閃動著明滅的光。
“怎樣規范我們的力量?這個問題太小心,你連真正的核心問題都不敢光明正大擺出來。”
“真正的問題是,如何革除這死寂一片的超凡階級?如何推翻那高高在上的超脫者統治?如何造就一個新的,自由的,開放的,所有人都能無限進步的超凡未來?!”
是的,奧丁的謎題從來不是內觀己身能夠做到的。
大環境在扼住你的脖子,頭頂壓著超脫者這樣的大山,下方的超凡存在永遠沒有晉升之法!
二十等分法天才嗎?
再天才,也無法繞過那被死死把持的第零維!
那是絕望而無奈的嘗試,盡管碰的頭破血流,克瓦希爾還是自豪地說了,自己不后悔!
他比奧丁這些,依然被束縛在局內的人又要高出一層,至少他勇于邁出變革的第一步。
但這一步太難。
超脫者壟斷了所有蛋糕,想要破局,有兩條路。
一條便是尋找到一個可復制的做蛋糕方法,其余人也能靠新路超脫。
但那些亙古以來,一直享受著合道便利的存在,甘心讓韭菜脫離嗎?
所以,這條路還是不如第二條。
革命!
推翻頭頂的大山,燒掉壟斷的階級,殺光吸血的超脫者,重新建立一個和諧而共贏的新時代!
第零維不是少數超脫者的私有物,它是所有超凡生靈建設的成果,因此,它也應當將這成果無私地分享給所有的超凡生靈!
“時代在變,但矛盾和問題還是老一套。”
“這沒有超凡力量的時代,你看那地上的人死去一代又一代,始終紛亂不止,戰爭不休。”
“這片大地從來沒有出現過統一的聲音,盡管他們的命運始終緊緊聯系在一起。”
“有人曾經做過比超脫者更過分的事情,占據著領先地位,于是肆意宣泄著暴力,要永遠吸著別人的血變強。”
“但時代一直在改變,哪怕沒有超凡力量的復蘇,哪怕沒有外敵的侵擾,當全球的命運開始同步的時刻,它的生命,也走向了倒計時。”
“共同的命運下不容獨裁者的張狂,那是時代的大勢,順者昌逆者亡。”
“這個道理,放到超凡維度也相差不多。”
“你的時代,它如日中天,還不到消亡的時刻。”
“因此你失敗了,所有進行過這嘗試的人都失敗了。”
“但現在不同,天庭造出了自己管不住的東西,第零維的靈氣體系甚至都被迫封閉。”
“雖然有另外的問題還存在,但那固不可化的階級,已經出現了一絲松動的痕跡。”
“或許,現在依然不到那個時候,但至少——”
“我看到了曙光。”
陸宇突然轉身,朝向奧丁的神座看去,不知什么時候,那里出現了一個沉默的身影。
這身影高大,魁梧,坐在那里宛若一座不動的山巒,淵渟岳峙。
他迎著陸宇的目光抬頭,露出一只獨眼,以及一張帶著思索的威儀面龐。
陸宇臉上沒有驚訝,只是平靜地開口:“這就是我的答案,革命!”
赫爾莫德后知后覺地跟著陸宇目光看去,看到那身影的瞬間,他的符文核心紊亂了。
“父神!您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