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陳壯長出一口氣,上下轉圈活動著酸脹的手臂。
他已經用皮鞭抽打對面的“反抗者”不知道多少下,整條皮鞭上都是滾燙的鮮血還有碎肉。
而那些反抗者早已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喂,悠著點,你把自己小隊人打死光了,其他隊可沒多余人分你。”白衣監工把皮鞭夾在腋下,正抽著煙,話里雖在阻止陳壯,但卻沒有任何行動。
“沒事,我人緣好,就算都打死,去每個隊都借一個,不就湊齊啦?”陳壯笑道,又是一鞭揮出。
這一鞭重重砸在躺外圍的中年婦女身上,那中年婦女嗚嗷一聲,沒了動靜。
“喲,死一個。”白衣監工吐出煙圈。
“沒勁。”陳壯揉揉胳膊,放下皮鞭,走到身旁躺在地上呼吸漸漸衰弱的黃毛身邊,蹲下。
“你可不能死得這么輕松,放心,等一下就找醫生治好你。”陳壯抓著黃毛頭發,往他鮮血淋漓的臉上啐了一口痰。
“王鐵去多久了?”白衣監工將煙蒂扔到地上,踩熄,看向輕軌站樓梯。
“嘖,好像有十分鐘?追一個瘸腿的廢物,要這么久?”陳壯放下黃毛的頭,站起身來。
“有點不對勁,我去看看。”白衣監工皺眉,晃著皮鞭,走進樓梯。
陳壯沒有在意,將黃毛扛起來,和其他人放到一起,接著又用手去試探中年婦女的鼻息,發現還有一絲氣息,聳聳肩,也不想帶去治療,隨手將她扔到廢土堆上。
回頭看看剩下幾個唯唯諾諾沒被打死也沒被打暈,只是受傷嚴重的人,舉起拳頭一驚一乍的恐嚇他們玩。
就這么過去了五分鐘。
白衣監工們沒有出現。
不僅如此,剛開始還能聽到后進樓梯的監工呼喊王鐵名字,而現在,那黝深的圓形入口,只是一片寂靜。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不知怎的,陳壯開始起著雞皮疙瘩。
從小就在街頭打架斗毆,去了武校后又習得一身硬本領,陳壯的實戰經驗非常豐富,第六感當然也比常人來得敏銳。
靜下心認真感知周遭環境后,陳壯發現異常。
他好像是聽到了一股沉重的呼吸。
這股呼吸之粗重,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的。
更像是老虎。
不對。
陳壯所在的武校位于深山,校長曾經買過一只老虎養在園區供大家觀摩,因此陳壯知道老虎呼吸是怎樣的。
而眼前這個……比老虎重得多。
就像是……
陳壯腦海里突然蹦出一個巨大的身影。
圍捕吳極巨人的場景像是走馬觀燈般在他腦海中回放。
雞皮疙瘩早就掉滿一地。
汗毛也豎了起來。
像是印證了他最壞的猜想,恍惚間他看見入口處出現一團巨大黑影。
幾乎是下意識,陳壯從褲子口袋拿出特制口哨——這種用于警示危險的口哨聲音清脆刺耳,一旦吹出,周圍所有聽到口哨的混沌幫成員都得以最快速度集合。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陳壯剛把口哨含進嘴里的一瞬間,那團黑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到他眼前。
巨掌揮出,黑影一把抓住陳壯身體。
像是被大蟒蛇捆住,陳壯連呼吸都辦不到,口哨也自然而然掉到地上。
“投降,可以不死,同意就點頭。”
成嵐半蹲在地上,把滿臉通紅快要窒息的陳壯舉在自己面前,同時伸出左手,上面是一些白衣碎布和骨頭與血肉的殘渣。
意思很簡單,只要持否定態度,這就是下場。
陳壯感覺快要暈死過去,但終究還是看清眼前巨人的示意,因此瘋狂點起頭。
而隨著他點頭,巨人手上的力量也逐漸放松,陳壯趁機艱難吐出一口氣。
“行。”成嵐眉頭舒緩開,他也沒料到居然有程門的人愿意妥協。
雖然這種“叛徒”鐵定是十足的壞胚,但對于他的拯救計劃來說卻是必不可少。
成嵐伸出手指,對著陳壯后腦勺輕輕一彈。
陳壯兩眼翻白,暈死過去。
將陳壯扔進身后的樓梯,成嵐看著身旁正抱在一起發抖哭泣的兩個年輕男人。
那兩年輕人衣服早就被抽打得支離破碎,身上沒有一處好肉,但精神比其他老弱病殘要好得多。
“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
“我……我知道……所以……所以才會……嗚……。”
“他們還會有其他人過來嗎?”
“監工……一般……三個小時……就會換班……大概……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很好,我是重慶軍區三道拐連隊的特種兵,我叫成嵐,你們呢。”
“李呆……”左邊眉眼清秀的柔弱男人。
“方圓……”右邊厚嘴唇渣胡須的粗獷男人。
“我需要把大家都運送到下面安全的地方,那里有我的人會為他們進行一個傷口處理我還得審問一下這個王八蛋制定計劃,這期間需要留一個人在上面幫我們望風……”
“我留。”還未等成嵐說完,方圓往前挪動身體,半邊遮住李呆,堅定點頭。
成嵐從加大特制的戰術短褲后包中捻出一把信號槍遞給方圓,“不用大吼大叫,來人了往通道開一槍,我就上來救你。”
“好。”方圓抓住信號槍。
“等會兒我讓朋友上來幫你處理傷口。”成嵐豎了個大拇指,接著自顧自將一半傷員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將他們搬運到地下通道。
如此往返兩次,成嵐將傷員盡數運到地下通道內,而傷勢最重的黃毛,被他輕輕放到便攜睡袋上。
小栗頭早已拿著醫藥酒精和繃帶等在一旁,看到黃毛的慘狀,牙齒都快咬碎,但手里救治的動作卻不曾怠慢。
成嵐坐到地上,看著黃毛,臉色陰沉。
作為受傷經驗豐富的軍人,他能感受到眼前這人的生命特征正在緩緩消失,平常的應急處理絕對沒辦法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想要救他,只能去地下城內的中心醫院,還得有醫生。
而要辦到這些,就意味著自己得將城內的害蟲全都除掉。
能夠管理如此規模的地下城,城內少說得有兩三百個程門的害蟲,這群人心狠手辣不說戰斗力還個頂個的強,尤其是從小栗頭口中得知,城內居然還有黑衣人。
程門根據戰斗力水平以衣服顏色進行著明確的階級劃分。
有白、黑、灰、紫四種衣色,白衣是普通打手,黑衣的作戰能力已經逼近特種兵,灰衣則都有各自的“功夫”,而紫衣則是校長。
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如果城內是白衣領導,逐個擊破還好說,但有組織作戰能力極強的黑衣人在其中統籌,一旦被他發現并組織圍攻,連自己都不能保證全身而退,更何況……
成嵐看著忙前忙后救治著傷員們的劉叔和小年。
只要自己一旦決定進行解救任務,必然是九死一生,將將許諾給他們的保護不僅不作數,可能還得讓他們在后方多多擔待。
這終究不是一個快意恩仇的俠義世界,吳極已經死了,但眼下的人們還活著,如果吳極在,他肯定也不會允許我拿群眾的生命去進行如此愚蠢的復仇冒險。
如果吳極在……
成嵐埋著頭,握緊雙拳,牙齒緊閉,眼睛充血。
憤怒和理智化為兩根緊繃的弦,在成嵐腦海中拉扯。
小年首先發現成嵐不對勁。
因為成嵐坐在那重傷的黃毛面前,已經許久不動,甚至連身后正用身體擠壓著陳壯想讓他蘇醒過來的“粽子”都不去管。
小年擦擦額頭的汗,叫住劉叔,兩人一商量,先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成嵐面前。
“大個子,你……”劉叔伸出手在他眼前晃。
“嗯……劉叔,干啥子?”成嵐抬頭。
“什么干啥子?在想什么呢?”劉叔不解。
“哦,沒事……劉叔,是這樣,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帶著傷員撤退,待我找到援軍……”
“停停停,你在說什么?”劉叔滿臉驚訝,仿佛不認識眼前這人。
“我說,這城里的壞蛋全是格斗能力極強,沒有道德束縛的狗雜種,我還好說,萬一不小心放了漏網之魚到你們面前……小年你在干啥?”
成嵐說著說著,發現小年沒有在聽他說話,而是奇怪的東張西望。
小年沒有答話,只是四下張望,接著終于在一片廢墟中發現一根半米長的鋼筋。
跑過去過去撿起它,在手里揮舞幾下,小年氣勢洶洶地就想往樓梯上走。
成嵐的巨掌立馬橫在小年面前,滿臉問號。
“讓開。”小年皺眉。
“不讓,你要干啥子?”
“不干啥子,既然你慫,就由我上去把那群王八蛋全殺了。”小年將手上傷者們的鮮血抹到褲子上,握緊鋼筋,小臉上堆滿憤怒,咬牙切齒。
聽完這話,成嵐腦中的弦突然斷掉一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下通道里,回蕩著他爽朗又通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