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玉露,拔除災劫,長命長安,好東西啊。”
“哦嚯這個更是極品里的極品”
“庚申夜的月華,其中至極至純者名帝流漿。'
“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絲,纍纍貫串,垂下人間,草木受其精氣,即可成妖,嘖嘖嘖,好東西,好東西啊!”
在大荒天境,萬千世界都再難以得見的雷火交匯之地,白發蒼蒼的不周山神連連感慨,然后毫不客氣,一只手捏開衛淵的下巴,反手把這些月華太陰一脈的寶物直接塞衛淵嘴里。
反手一個托掌直接咔一聲懟到了衛淵的下巴上。
衛淵生機被祂直接強行控制住,這一下頭一抬,本能地咕嘟咕嘟把這些東西全部吞下去,老頭子盤腿坐在地上,周圍滿是玉華所制的器皿,在雷火之光的映照下頗為奪目。
三界八荒,至陰至純。
此刻距離死亡就只差臨門一腳的衛淵都身軀發生變化。。
皮膚變得更加細膩,連頭發都化作了純粹如同蒼茫白雪的模樣,手掌白皙,幾如冰雪,不周山神抹了把胡子,忍不住感慨:“白啊,真白啊,死了十八天都沒這么白,你這太陰至純之物真的強。”
常羲怒視之。
不怎么會說話但是異常喜歡吃瓜的不周山神干笑兩聲,拍了拍屁股起身,常羲道:“你剛剛不是說,這些丹藥對他沒有用嗎?”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
便宜不占白不占。
不周山神心中腹誹,道:“現在的話,多少還是有點用的。”
常羲不解,轉而看向那邊渾身纏繞著太陰至純之氣的衛淵,道:
“你要把你的神話概念傳授給他嗎?”
“哈?神話概念,老頭子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不周山神滿臉茫然,道:“再說了,這東西也不是能傳出去的啊,除非這小子能夠在相同領域上超越老夫,否則的話,嘿嘿,就是再修行個五千年一萬年,也白搭。”
“這東西,你修行旁人也修行,又不是說就他自個兒有成長。”
“那你剛剛說……”常羲遲疑。
不周山神道:“我說的是法門,法門而已,這小子多少對我的胃口,先前所做的事情,老頭子也算是承情,再加上,這小子不知道學了多少東西,身上氣機駁雜得厲害,前期的話,不同法門彼此互補還能行。”
“到了后期就像是精兵強將卻沒有統帥,誰都不服誰,結果自己窩里鬧起來。”
“不解決掉這個問題的話,這小子就是再修行八百年。”
“實力也就和現在這時候差不多,不能再有進境了。”
“以一介沒有任何血脈的凡人,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步,又融合了山神之軀,老頭子都不知道這小子究竟是吃了多少苦頭,又有多少次像是剛剛那樣的奮不顧身?”
不周山神嘆息一聲,隨后補充道:“可也就是這樣的意志力。”
“才有了這么一線生機。”
祂俯下身,就像是衛淵剛剛在那城池院子里提起他時候一樣的姿勢把這小子提溜起來,步步走向了那仍舊不斷轟鳴,不斷碰撞的雷火交錯之地,常羲不解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把這小子扔下去唄。”
不周山神道:“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暗傷,老頭子的功法,他能練,再加上這天地再沒有第二個的雷火之地,還有一肚子的太陰至純,或許,這小子還有活過來的可能……”不周山神看了看渾身暗傷的衛淵,道:
“至于這一身的功夫,各家各派的法門。”
祂聲音頓了頓,道:“直接全部廢掉!”
“廢掉?!”常羲呆滯,而后氣惱:“你瘋了!”
“當然沒有,不破不立。”
不周山神提著衛淵:“是死是活,看這一招了。”
“活過來萬事大吉,活不過來的話,就連尸體都不用埋了。”
“當場就燒了。”
“若沒能熬過去的話,老頭子我拼著違背誓言也要報復回來,什么,人族爭端?屁,瞪大眼睛看看清楚,這分明是我山神一脈千百年才出一個的好苗苗,后生仔,就給霍霍成這樣了,我這是理所當然名正言順!”
“若能成……”
衛淵此刻一縷生機被鎖在體內,隱隱然假死,可是假死之余,居然開始口中喃喃自語,時而是道門的太平要術,三洞四輔七部玉樞的箴言,時而是先秦儒家學說,堂皇正大,又不知怎么地是西行路上玄奘隨口說過的幾句話。
倒像是這幾千年的孤旅倔強,非得強撐著徹底魂飛魄散前要將自己的傳承留下來,就像是過去的故人一般,老頭子直接一巴掌拍在額頭,神力震蕩,讓衛淵的本能都凝滯,口中爆喝:
“都什么時候了,還耗費這精神,找死不成?”
“去它的各家各派。”
“既是三家,那就三教合一,以神御之。”
“記住了,擎天拄地,則天地皆可入我眼中。”
“挾山超海,周游六虛!”
“下去吧,狐貍崽!”
老者手腕一震,右腳踏前,直接狠狠地把衛淵扔飛出去。
老夫絕不是要報復這小子剛剛跟提瓜一樣提老夫的姿勢。
對,絕不是。
衛淵體內的太陰至純之氣被這一掌直接激發出來,月色流動,而后被不周山神扔入了雷火至陽之處,而且是這三界八荒最為至陽至剛之處的核心處,轟然砸落,靈氣潮汐沖天而起,卻被不周山神強行克制住。
驚心動魄的靈氣潮汐爆發,受到太陰之氣的激發瘋狂地匯聚過來,而后彼此陰陽交錯,而在這一過程中,衛淵的身軀被不斷重新打磨洗練,體內的暗傷,以及三教嫡傳的功法,全部被磨碎。
爆發出的靈光乃是足以稱之為神代年輕一代一流好手的底蘊。
也是代表著這一底蘊的徹底消散。
老人負手而立,俯瞰著這一處天地靈氣奇絕之地。
一雙眼睛里面沒有了絲毫的玩笑和笑意,死死盯著這轟然震動的天地雷霆,隨時打算出手撈人——究竟只是勉強活下來,還是說踏破過往,重新走出一條更遠的道路?
老人低語:“死中求活,斷絕未來。”
“雷火淬金身,火里栽天蓮。”
“能不能走出你自己的路子來,就看這一著了,靠著人的意志,究竟可以走到那一步……小家伙,你要親自給我看看啊。”
“可樂,可樂!”
“伏特加!”
博物館里,熱氣騰騰,鴛鴦鍋里面,白色和紅色的湯汁翻滾著,這正是地獄七十二柱魔神永恒的噩夢,只是現在,博物館日常一周一聚的火鍋里,水鬼和畫師在爭論該喝什么。
水鬼提著二點五升的黑色快樂水,怒道:“異端!”
“你特么是個異端!”
清秀的畫師少女拍桌子大喊道:“胡扯!”
“伏特加才是YYDS!”
雖然樣貌清瘦,身子矮小,但是捍衛所愛的熱情不容置疑。
現在不過一米六的少女畫師,氣勢足足兩米八!
兩人之間的氛圍幾乎要燒起來,誰也不讓誰。
旁邊的短發元氣少女欽原弱弱地提了一句,道:
“其實,蜂蜜酒也不錯……”
站起來的水鬼和畫師同時轉頭怒視元氣少女資本家:
“閉嘴!”
欽原縮了縮頭,可愛,軟弱,無助,好乳a,但是是資本家。
“哦,哦……”
心底含著兩大包眼淚,惡狠狠地咬著吸管。
等著,你們給我等著!
等以后,我一定要把蜂蜜酒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直接在城市市中央廣告牌上貼著我的蜂蜜酒!
到時候,你們都要給我喝蜂蜜酒!
說,謝謝欽原!
完全不知道某個看上去軟乎乎的資本家苗子心里的算盤,水鬼和畫師仍舊在憤怒地爭論著,水鬼勃然大怒:“胡扯,你去大街上問問,誰家吃火鍋喝的不是快樂水,是伏特加的?!”
畫師不甘示弱,怒視他,震聲道:“毛子!”
“啊這……”
連水鬼都一時間被反駁到,訥訥了下,然后繼續大怒:“可是。”
“我們家又不是毛子!”
而在這兩個家伙彼此爭論的時候,其余人早就落筷如飛,飛速地夾起肉片往嘴里放,就連兩個小紙人都抱著一根養魂木的樹葉狂吸,就跟吸了貓薄荷的貓崽子一樣七葷八素走路都歪歪斜斜。
在衛淵外出的時候,人間仍舊是一片祥和,老街上還有人聲傳來,遠處,在更為繁華的城市區域里,燈火霓虹,熙熙攘攘,煙火食氣,正是人間。
而在一眾人開始爭著吃火鍋的時候。
心滿意足吃紅糖糍粑的少年武侯喝了口清爽的檸檬水,卻突然微微一怔,下意識轉頭看去,那邊本來開心吃飯的天女動作突然頓住,玨張了張口,不知為何,一種無法以言語訴說的劇痛浮現出來。
手腕上,一株花葉生長出來。
不死花,以歲月而根,時序生葉,以誕其花,想要摘下來當然沒有那么簡單,花在彼端,枝葉在此處,花開花敗,枝葉相隨,無聲無息,這一株不死花殘影的枝葉緩緩崩碎消失。
天女玨張了張口。
欽原呆滯了下,然后道:“玨,你哭了?”
認識天女以來,第一次看到她的左眼處,一滴淚珠滑落。
玨下意識擦過眼角,看著關心她的那些朋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沒什么……”眼前突而閃過了曾經在河圖洛書當中看到的,衛淵自盡的一幕畫面,聲音頓了頓。
沒有人會在意這一瞬而過的思緒,但是很奇妙,并不擅長天機的天女,在這一剎那,幾乎瞬間抓住了這心血來潮的剎那靈思,面容微凝,猛地抬起頭,道:“淵,出事了!”
玩鬧的眾人動作停止。
博物館里一下變得安靜死寂。
少年謀主深深看了天女一眼,放下筷子,起身道:“亮吃好了。”
反手扣住白澤的肩膀,低頭微笑,嗓音輕柔:
“白澤先生,你也吃好了,對嗎?”
白澤:“…………”
又加班?!
我可以說不嗎?
而就在這來自于天女的斷言將整個博物館的氣壓都拉到極低的時候,眾人心中雜念涌動,不知道衛淵在哪里,不知道衛淵經歷了什么,也不知道衛淵在面臨著什么,一片壓抑死寂的氛圍當中,腳步聲,突然靠近。
在這個時候太過巧合,不知為何自然而然有一種奇異的壓迫感。
“我去開門。”
長乘去開門,而后往外看了一眼,面色大變,突然驚呼,而后蹬蹬蹬后退,坐倒在地,一張臉煞白一片,眾人下意識回頭看去。
風雪人間,黑色的老街蔓延地極遠,風雪滿天,只見得一道身影大步獨行,
袖袍衣擺震動,凌冽而冰冷,雙瞳金色,白發如霜。
“無支祁……”
神代八荒,水君禍世。
死寂之中,青年踏步進門,渾身風雪,震袖抖散了一身蕭瑟,金瞳橫掃:
“那蠢貨出事了……”
“我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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