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狠辣,帶著幾乎全身全力以及絕對的殺機,幾乎將開明的心臟連帶著半邊身軀都斬裂開來,但是幾乎是在同時,衛淵的眉心刺痛至極,開明掌中之間猛然回斬。
開明的黑色瞳孔內斂,先前的焦躁化作了誘敵的迷霧,內里冰冷。
劍光如同自九天之上俯瞰天下萬物的傲慢。
正是三千里玉龍雪莽,昆侖景致。
以自身被幾乎洞穿心口為代價,以不可思議之劍招,生生逼退不周山神和衛淵,白衣青年衣袍染血,仍舊想要挺直身軀,但是終究心臟被斬的傷勢對神來說都無法忽略,身子一個踉蹌,劍鋒猛地拄在地上,一雙黑色泛紫的瞳孔死死盯著前方的衛淵和不周山神。
黑發散亂,氣機卻尤自浩瀚而烈。
獨屬于劍者的凌厲和剛強,劍折剛不易,并非是人族才有。。
似乎想要說什么。
一張口,金色鮮血噴出。
開明九首之三,氣機幾乎是崩潰般地降低。
衛淵喘息急促,雷火交織于身,化作甲胄般的防御,連手中的劍都是凝聚雷火,不周山神曾經說,他如果走到未來的極限,能夠抵達萬劫不壞的層次,但是卻絕不是現在。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到了肉身和精神的極限。
但是極限之下,裹挾著雷天大壯之卦的加持,背后偷襲,居然只是重創了開明,十大巔峰……衛淵五指握著雷火之劍,黑色瞳孔死死鎖定了前方的敵人,深深吸了口氣,氣機在心口碰撞,化作了雷霆和烈焰的氣機。
不周山神側身,雙臂交錯,攔在了常羲之前。
剛剛開明就是強行以死換死,哪怕是代表著開明劍者的一面,其謀算之術仍舊潛藏在心底深處,不周山神嘴角抽了抽,老爺子最討厭這些滑不溜秋的玩意兒了,可是為毛才醒過來就遇到這樣的對手?
“劍招……叫什么?”
開明獸第一句開口,居然是詢問那一劍。
衛淵吐氣:“第一劍,故里。”
“第二劍……”
他的聲音頓了頓:“故人。”
“故人,故里……”
白衣青年呢喃數聲,灑脫大笑:“故人歸故里,命數終長安。”
“好劍法,但是,以此劍法,似乎還留不下我。”
巔峰十大畢竟是巔峰十大,哪怕是分靈,也代表著對其余層次的絕對碾壓,哪怕是十大之間,也只是在特殊環境特殊作戰區域能分出上下,卻絕難以留下對方的性命。
媧皇伏羲聯手壓得過帝俊,卻也絕留不住祂。
“淵……,不,衛淵。”
開明抬手擦拭過嘴角的鮮血:
“我認可你了。”
“作為我的對手。”
祂掌中劍一揚一刺,氣機鼓蕩,仿佛衍化蒼生萬物,衛淵瞳孔收縮,神色愕然,這兩劍,正是他的故里和故人,但是隱隱然又有其余的變化,舍去了人道蒼茫,換取了神道恢弘。
不再是踽踽獨行于歲月的人。
而是俯瞰萬物蒼生變遷的神。
劍術變化,氣韻綿長。
“好劍法。”
明明重傷的開明灑脫認可,而后抬起手掌中那柄仿佛蒼茫雪原,其上鑲嵌寶石,鋒芒卻尤自凌冽的名劍,道:“一劍還一劍,你這兩劍我看了,還你一劍,看好了,這一劍,叫做昆侖!”
手腕一抖,劍鋒凌冽,一縷寒芒銳利自劍鋒邊緣誕生,旋即越發壯闊,仿佛三千里玉龍雪莽,蒼茫而來,并非是容納昆侖于我的劍下,而是以我的劍鋒演化昆侖。
我劍即昆侖。
衛淵瞳孔收縮,這一劍居然真的只是衍化,堂堂正正地將其中的諸多變化展現在他的面前,作為人間巔峰的劍客,這一代表著神靈坐觀十方感悟的劍招幾乎是瞬間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隨心便可出招。
而在這個時候,開明身形瞬間后掠。
趁著衛淵不可遏制失神的時候,瞬間遠去。
不周山神唉聲嘆氣,祂的確可以追上去,但是現在這邊還有需要他照顧的人,而且,他對那開明實在是太忌憚了,那小子就像是渾身長滿了刺的刺猬球,總感覺碰一下就得一手的刺。
老山神給衛淵護法。
只是短短數個呼吸,劍痕消散,常羲也盡力想要看出些什么,但是卻也只是看到了飛虹般消散不見的劍光,除去了覺得驚艷之外,并沒有什么收獲。
衛淵抬起頭,看著開明遠去的方向,嘴角扯了扯:
“他在跑。”
“他的死劫很重……”
“所以才不想要糾纏吧?”
“死劫?”不周山神疑惑。
“嗯……越來越重了。”衛淵回答,夫子留下的幫助還沒有徹底消散,所以這莽夫居然也有了卜卦的一些手段,而其實很多人并不知道,那位寫下了《說卦》解答周易的老人,境界抵達了逆反先天八卦易數的級別。
數往者順。
知來者逆。
往者為過去,來者為未來,逆反先天八卦,坐觀過去未來。
不周山神過去看著衛淵的情況,伸出手掌左邊捏捏,右邊捏捏,先是臉色大喜,而后卻又浮現出了一絲絲遺憾的神色:“可惜了,可惜了啊,你如果在那里面多待一段時間的話,根基還會更深厚的。”
衛淵想到了那最后遞出的一劍,道:“或許吧……”
“但是,我也得到了更重要的東西。”
他身子晃了晃,嘴角流出鮮血,氣息同樣萎靡不振下來,不周山神攙扶著他,打算直接將他帶走去養傷,現在相當于剛剛從最為暴烈至陽之地洗練出來,處于最為虛弱的狀態,但是衛淵卻掙脫開了老者。
踉踉蹌蹌走到那雷火之池邊緣,看著暴烈的烈焰,然后毫不猶豫直接跳了下去。
不周山神:“??!”
“狐貍崽,你做什么?!”
衛淵不答,現在的雷火之氣居然無法再對他造成殺傷,一直到深層次才能有壓迫感,體內被這洗練留下的那些傷勢再度受到壓迫,更何況,現在已經沒有了太陰至純之氣護身,卻也不管不顧,死死地下到了最深處。
伸出手瘋狂地撥動那些雷火晶淬,手上出現一道道猙獰的傷勢。
直到看到了那柄被放下的長安劍,伸出手,猛地握住。
嗤的聲音。
哪怕是在這雷火之地,衛淵的手掌仍舊被炙熱無比的高溫燙傷,卻咬緊牙關,猛地用力,將長安劍拔出,而后重新自此地上去,他現在是剛剛完成了最危險的試煉,而后強行和十大巔峰的分靈之一交鋒。
之后再入險地。
哪怕是經歷了這一番磨礪,逐漸開始脫胎換骨,但是這是一個漫長的旅途,是打下了根基,而非是一蹴而就,像是最基礎的煉體,也是必須慢慢打磨的,何況越是境界高深越是需要謹慎。
第二次跨越雷火,比第一次簡單些,但是這一次不再有幫助。
衛淵抬起頭,最后的時候,心口突然有殘留的不死花印記升起,似乎是在這無邊的至陽至剛氣機激發下,這最后的不死花之力,化作了眼眸安靜,面容清麗的天女模樣,似乎是在上面,朝著他伸出手。
無悲無喜,就是當年摘下不死花時候的天女。
俠客咧嘴一笑。
玨啊……
衛淵伸出手,抓住了不死花最后氣機所化的玨的手掌。
像是抓住了當年摘下不死花的少女。
而后手腕用力,沒有去接受不死花最后的氣機,而是伸手握住,抓住了不死花,猛地一拉,那單純氣機化作的少女被拉向他,雷火中的劍客一手握劍,一只手擁抱少女,不死花氣息消散。
而后奮起力量,沖破了雷火之淵。
那邊的不周山神正死死盯著這雷火涌動著之處,看到雷霆烈焰交錯分開,轟然一聲,一個身軀出現,然后幾乎是掙扎著爬上來,用肩膀和手肘支撐住邊緣竭力,翻身上來。
才上來就因為壓力和之前對精氣神的損耗徹底昏迷過去。
老人驚嘆,用衣服把他身子罩住,看到他哪怕昏迷,手中卻死死握著一柄幾乎已經被熔鑄到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劍,不周山神怔了怔,看到衛淵的左手死死握著一株失去神異的,尋常的花朵。
一手握劍,一手護花,哪怕昏迷,眉頭死死皺著,不肯放開。
不周山神伸出手碰了碰,手指仿佛鐵鑄一般。
“小家伙也是難啊。”
老人嘆息,將他抱起來,帶著常羲迅速遠離了這一處地方。
腳步迅捷,遁光斂去,以防萬一被察覺出來。
開明劍首捂著胸口,嘴角鮮血流出,速度極快,欲要遠離此處。
他雖然并非是開明執掌坐見十方的那一端,卻多少也有謀略之才,如同劍鋒凌厲,于人于己皆不留半點生機,卻萬萬沒有算到,那個人居然從必死之地必死之境里掙脫出來。
算盡了蒼生,看破了天下,卻漏算了人心嗎……
祂伸出手按著心口,那一道劍痕留下的傷勢,居然無法恢復痊愈。
有另一種類似于神話概念的東西附著于劍痕上。
哪怕是天神之軀,歲月之體,卻也無法恢復,或者說,恢復的速度慢得仿佛是凡人的肉體凡胎。
“呵……炎黃……”
“下次相見,必有所報。”
開明再度開口咳出一口鮮血,腳步突然一頓。
祂似有所感,抬起頭,看到了天上的群星列宿,而詭異的是,無論祂的速度如何快,這群星列宿相對于祂的位置,居然是絲毫不變,仿佛將他的命格和歲月空間,全部鎖定,都是必死之星象。
開明劍首收回目光,抬起頭,黑色泛紫的妖異雙瞳看向前方。
一名身穿暗金常服的男子站在前方,黑發如墨,以金絲系做馬尾。
眼神淡漠,面容俊朗。
神代單體戰力第一。
帝俊。
狀態——全盛,本體。
開明,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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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仔細看看啊,前面老山主說的萬劫不壞,是他未來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