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上,重新恢復了往日旳祥和與寧靜。
趙公明盤腿坐在了云霧最高處,感受到了張道陵當年留下的道門天庭符箓大陣逐漸潰散消失的跡象,有些復雜地收回視線,和共工一戰,人族天庭近乎于全部耗盡。
已經無法再作為底牌了。
相對應的,人皇嬴政引以為依仗的帝陵之陣,墨家王器也崩潰了。
現在道門的符箓天庭之陣只剩下了個框架,而人皇嬴政的實力也只殘留了一柄泰阿劍,以及傳國玉璽,失去了帝陵之陣的輔助,其單體實力幾乎是暴跌,和老道士一樣。
沒有符箓天庭陣法的輔助,張若素也只是張若素而已。
而不是玉帝。
并不是說這對于其實力有什么大的干擾。
而是符箓天庭對于張若素來說就相當于無限法條。
各種神通的冷卻直接降低百分之九十九。
吐口氣的時間就能把法力全部回滿,攻擊和防御buff加成倒是不算什么,單單前面兩個就能夠讓這個人族天賦第一的道門真修化作恐怖的炮臺,各種禁忌級別的道門神通不要錢地砸,是真的能和神代存在死磕的。
畢竟一切都需要代價。
而擊潰共工,需要的代價更大些罷了。
老道士看得倒是很開,治理洪水,驅逐病魔,人族自始至終都是這樣不斷失去,又不斷地得到走到了現在,不可能有什么東西足以庇護后人千秋萬代,而信任自己的后裔同樣可以秉持相同的意志跨越他們的時代困難,也是屬于一個先行者應有的雍容。
真的是一場大戰啊。
趙公明想。
下面有道人在大喊著:“趙師叔祖,您的書寫完了沒有啊。”
“師兄弟都等著復印傳閱呢!”
“沒有沒有!”
“今天咕咕咕了!”
趙公明身子一晃,化作虹光飛走,作為喜歡八卦,不,是非常關心山上上上下下大家生活的老祖先,趙公明的私人筆記,在龍虎山上非常受歡迎。
重新找到了個舒服的地方,趙公明伸了個懶腰。
從懷里取出紙筆,想了想,重新落筆。
《財神趙公明的龍虎山日志·最新篇》——
‘一起都結束了,龍虎山有些孩子們受了不輕的傷勢,但是似乎是因為那位小青姑娘及時地找到了水脈節點的緣故,以及佛門弟子的出現,沒有死亡……太好了。’
‘但是張浩,那小子……道行盡廢。’
‘經脈受損,恐怕是這一生都再沒有辦法去修行了,在這樣一個修行的大世,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他昨天已經將自己的授箓交了上來,說自己不再需要這個了。’
‘所有人都覺得很遺憾,可是張浩下山的時候,在后山看了會兒蓮花,腳步很輕松,或許,他是失去了法,但是似乎更接近了道,如此也好。’
‘阿玄回來了,也幸虧是鳳祀羽跟著去了。’
‘畢竟是鳳凰之靈的轉世身,祝融和共工的不對付,她似乎定住了不少的水脈,另,拿著零食成功安撫了大量害怕的孩子。’
‘注:懷疑她在老街從衛館主處學習到了高深的袖里乾坤真傳。’
‘注2:其本身似乎攜帶有足以補充了一整個大型超市的庫存。’
‘注3:經費來源未知,似乎是青丘’
‘小魚兒救了一個人,所以最近都很開心,林玲兒同樣如此。’
‘湖中仙女希望張若素變成玉帝模式,現在真在開始研發特殊魔藥,但是那個東西搞不好會把老道士變成女冠……嗯,不過如果真的出現那樣的話,應該很好玩,所以先不提。’
‘以老道士還是小道士時候的樣子,估計變成女性也會很好看。’
‘最后……’
趙公明抬起頭,看了看遠處,在龍虎山的靜室里面,一位身穿白色道袍,黑發柔順落下,眼睛大而明亮的少女安靜坐著,前面是身穿青衣,面容俊朗的神靈,袖袍寬而柔和地落下,黑發從背后垂落到地面,龍角嶙峋。
趙公明嘴角抽了抽,低下頭繼續寫:
‘庚辰和女魃已經對坐了十天。’
‘說真的,很恐怖,兄弟。’
‘我現在完全不敢靠近祂們方圓三里之內。’
‘估計也沒人敢……’
在說這話的時候,趙公明突然聽到聲音,視線落下,看到某個白毛男非常利索地一腳踹開了靜室大門,大笑著道:“啊哈哈哈,張道友,你是在這里是吧,我聽剛剛的小道士說你……”
衛淵嗓音戛然而止:“…………”
庚辰暗自松了口氣。
女魃柔軟的眸子轉向了額頭冒出冷汗的白發狐貍精。
趙公明:“…………”
抬手啪地拍在臉上。
完了。
沒救了。
告辭!
是的,沒有誰敢走入此刻正在對視著的女魃和庚辰之間。
但是衛館主,
從來使人訝異。
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你們預料之外反復橫跳。
衛淵神色凝滯,而后撓著后腦勺,哈哈大笑道:“哈哈,那什么,不好意思啊,走錯門了,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你們繼續,請,請……”
轉身,走人。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量大得此刻受傷還沒痊愈的衛淵都無法掙脫開,龍神庚辰微笑著道:“不,不,不……”
“你來得正是時候。”
“當然不是時候,你說對嗎?”
女魃微笑道:“我親愛的妹夫?”
利索走。
你不摻和此事,便同意你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背叛庚辰這種事情,當然……
無法拒絕!
趙公明古怪看著白發衛館主蹬蹬蹬沖出來。
然后反手把門咔嚓一關,長呼口氣,額頭冷汗都出來了。
也不知道衛館主是怎么掙扎開的,從凡人體魄,到山神之軀,最后到現在的三教合一,撐天拄地之基,他的功體已經相當強大,面對的也是遠不曾抵達巔峰全盛的庚辰。
衛淵擦了擦汗,抬頭看著天空當中的財神爺,道:“趙財神。”
“張道友現在在那兒?”
趙公明指了個方向,衛淵這一次終于是沒有找錯地方,老道人此刻重新變得蒼老,只是作為曾經的玉帝,這一次導致他的白發重新變成灰發,衛淵總覺得他能把自己變年輕,但是恐怕是擔心變年輕之后會被湖中仙女捆了回老家結婚去。
所以才維持著現在這個樣子。
“那位兇獸蘇醒了嗎?”
老道回答:“醒了,身上傷勢很重,哪怕是薇薇安用了妖精之國的靈藥,再加上我道門的引氣之法,那些斷了的手腳也恐怕無法再恢復了,但是好在性命保住了。”
“一醒過來就求我們去救饕……不,去救縉云。”
“那你詢問他們最后戰斗的位置了嗎?”
“問過了,在山海裂隙,應該是在神州泰山附近那里的裂隙,通向大荒邊陲之地,大概位置我也詢問過了。”老道人嘆息,然后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衛淵,那是一片衣服的碎片,上面還沾著碎片。
是縉云氏最后將自己的兇獸扔回來之時,后者的爪子在縉云氏的衣服上私下的一小片布料,已經被鮮血染紅,而后干涸成了黑紅色,散發著濃郁的縉云氏氣機,足以見到當時戰斗之慘烈無雙。
衛淵把手中的布料收起來,吐出一口濁氣,道:
“我知道了,給我準備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去試試能不能找到他現在的蹤跡。”
“好。”
衛淵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早就輕車熟路,找到了一個無人靜室,把門關上,而后盤腿坐下,雙眸閉合,來到了自己的清醒之夢當中,夢中的寧靜區域,灰袍男子平靜飲茶,面容始終被一片霧氣籠罩著。
“來了?”
“嗯。”
衛淵順勢回答,旋即有些古怪。
這里明明是自己的意識空間好吧。
這怎么好像是自己來做客了?
可是需要大腦幫忙,還是老老實實走到了那桌子前面,左右環視了下,道:“……兵主呢?”
燭九陰挑了挑眉道:“你說蚩尤?”
“他的肉身還在,之前直接粉碎消耗了一件三界頂尖神兵作為代價,讓他短暫控制住了身體,盡管經歷了一場大戰,但是也不至于神魂立刻回到記憶戰魂狀態,以現在不必戰斗的低消耗狀態,還能存在一段時間。”
“現在,大概在人間享受日常生活了吧,魔兵已經粉碎,無法恢復,總不能浪費。”
“享受生活……”
衛淵實在是想象不到那位戰神兵主溫和下來的樣子。
看了一眼那邊的姬軒轅,道:“軒轅帝就這么同意他外出旅行了?”
燭九陰語氣平淡,道:“…………蚩尤找到了女嬌。”
“而女嬌,將一段視頻給了蚩尤。”
“再然后,姬軒轅就同意了。”
“??”衛淵疑惑地回頭去看,而后看到那邊的姬軒轅沉思,其生前畫面上浮現出了一位同時有著頹廢感,知性感,又有著紅色瞳孔的女子,姬軒轅摸索著下巴,皺眉道:“…………為什么,感覺這么眼熟呢?”
“不知道為什么。”
“聽她說話,總有種熟悉的被安慰的感覺?”
軒轅帝,陷入了沉思。
好吧,是白澤。
衛淵古怪地收回視線,道:“不知道,蚩尤會做什么。”
“他不會鬧出什么事情吧?”
“沒事的。”燭九陰語氣平淡:“女嬌處理了身份信息。”
“把東西拿出來吧,饕餮的隨身物品。”
“好。”
衛淵神色沉靜下來,將手中之物遞給了燭九陰,饕餮經歷了什么,以及,他現在的情況,靠著河圖洛書,以及最后其斷后時,沾染濃郁自我真靈的物品,應該足以尋找到其所在之處。
燭九陰閉目卜算,周圍日月流轉,星辰變化,許久后,緩聲道:
“還活著。”
衛淵松了口氣。
燭九陰招手,將河圖洛書的殘篇喚來,道:“我能夠靠著歲月之機感覺得到,他的氣息還存在,雖然很微弱,但是確實是幸存了,從那種局面殺了出來,縉云氏……神州夏官,炎黃之盾,恐怕是以最后放棄四兇之位,換回了屬于他自己的力量。”
“更詳細的,需要河圖洛書的輔助了。”
而與此同時,人間界·蜀地。
“請慢一點,謝謝,大家都慢一點,不要擁擠,謝謝。”
女性工作人員微笑著招待游客,而后突然,陰影籠罩了她。
“嗯???”
工作人員的微笑凝固,緩緩抬頭,眼前仿佛看到一座山岳,身高兩米三,肌肉健碩,面容英武而霸道的男子緩緩點頭,爆炸性的胸肌,春日穿著黑色的短袖,露出的肌肉如同人類所能抵達的極限。
黃銅色的皮膚上,如同烙印著九天十地的魔神。
青色和赤色的紋身交錯,給予人一種猙獰恐怖的真實感。
伴隨著那肌肉的鼓動,散發出難以言喻的壓迫,不是魔神降臨,而是魔神之威居然被這尋常的男人說壓制般的,千古無雙的壓迫性。
“你……你是……”她語氣結結巴巴。
高大男人摘下了帽子,黑色的卷發亂糟糟的落下,眼底明亮而安靜。
“我是來應聘的。”
“唉?應,應聘……?”工作人員呆了下。
“是啊。”
男子回答:“食鐵獸飼養員。”
女子勉強笑道:“啊,這,這樣啊,可是您有看招聘啟事嗎?”
“您或許不符合我們的要求呢。”
男子輕蔑一笑:“要求,不需要!”
而后刷一下,拇指指著自己,震聲道:
“沒有誰,比我,更懂食鐵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