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將是終點(一)

人類，無數視線從天涯海角投到了這里，這片西北戰場，數十萬人，沒有人退縮，每一個人都昂首挺立，即便是死，也是慷慨的。

無聲但卻有力的壯烈氛圍穿梭在人類聯軍中，他們用自己的方式互相感染著彼此，給戰友以力量，也獲得戰友的力量。

無聲無息構造成氣勢的長城。

“既然你們這么著急想死，那我只能成全了。”途俯視著氣勢沉穩的人類聯軍，卻像是看什么微不足道的螻蟻，語氣輕描淡寫。

事實上本就是這個樣子，在他的眼里，這些人的的確確是他揮揮手就可以解決的螻蟻。

再多，也如此。

他身體略微前傾，右手點出，一點七彩光芒落下，化為一疊疊光圈，逐漸放大的光圈掉落在地面，飛沙走石，形成一場猛烈的七彩風暴。

龐大的風暴比之頂天立地的巨人還要高大，仿佛要將天地貫穿，強大的拉扯力還沒有展現出來，地面就已經承受不住裂出一道道猙獰的縱深溝壑。

壯烈的氣勢在這毀天滅地的龐然大物面前不堪一擊，被對方以摧枯拉朽之勢轟碎，但堅不可摧的意志依然安如磐石，仰視滅頂之災，每個人都神色堅毅，視死如歸。

“喂，大家……都忘還有我了嗎？”一個略帶調侃語氣的嗓音突然出現在眾人耳中，與此時的毀滅景象很不協調。

眾人頭頂，一個身影凝現。

他一頭五彩短發，相當惹眼，精神煥發，一身合體的衣衫卻是暗灰色，在他兩側，各有一個精致的娃娃，沒有什么氣息，比之氣息強盛的粉金小男孩差了許多。

可唯有途才真正明白，那兩個看起來相當普通的“同齡人”是多么棘手，在他的感知中能做到虛無縹緲，已是對他有著極大的威脅。

所有人都愕然望著出現在天空的以辰，那頭五彩短發是顯眼，可更顯眼的還是他身邊那兩個跟瓷瓶一樣的娃娃。

亞當、莫凱澤等人彼此對視，都不見對方有任何放松，途和了的先后出現，已經讓他們意識到未知存在的麻煩，現在又多了兩個，如何能讓他們不擔心？

即便途這個大麻煩解決了，難道這剛出現的另外兩個就不會是麻煩？

安德烈、邁克爾等人也多是相似的想法，用眼神交流最終得出的結果是有心無力，只能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了。

就在眾人各有心思的時候，天空的大戰已經爆發，兩個身份未知的小娃娃仍懸立空中，以辰卻是化為一道鐵灰流光徑直沖向了途。

百米的高空在眾人眼中忽然模糊起來，好似一片尚未成型的混沌，即使再好的視力落在那近乎扭曲的空間里，也看不清一點景象。

宛若混沌的空間里，以辰沒有任何花里胡哨，拳頭用著最直接的方式攻擊，拳頭表面附著著鐵灰光膜，一拳接著一拳，捶向粉金小男孩。

這是途第一次見到不弱于歸寂之力的力量，不，那鐵灰色的光芒比歸寂之力還要可怕，面對那種真正讓任何力量都破滅死寂的氣息，歸寂之力抵擋得異常困難。

灰綠光劍只能勉強拖住以辰的拳頭，甚至短時間防御就會告破，途只能以始源之力和七元素法則發起另一攻擊。

七彩劍身與粉金劍柄組合而成的光劍飛射而出，在途如臂使指的控制下，從刁鉆的背后如毒蛇出穴，飛快刺向以辰。

嘹亮的撞擊聲，七彩劍尖刺在以辰的背部竟是發出了金屬聲響，那細微的碰撞點上，有五彩光芒擋住了七彩劍尖對皮膚的刺穿。

七元素法則交疊的輪回氣息深邃，五彩光芒更是玄妙，帶有一種天地初開的新生，不僅盡數接納了輪回氣息，更如猛虎下山一般教訓了始源之力。

七彩劍身猛烈顫動，若不是有粉金劍柄的支撐，恐怕會當場破碎，即使有始源之力的幫助，依然臨近崩潰邊緣。

途冷哼一聲，粉金色大眼睛里有七彩光紋旋轉，周身涇渭分明的七元素匯聚如長龍，氣勢達到頂點咆哮而出。

翻滾如海的青河沖擊向以辰，被鐵灰色拳頭硬生生破開；焚燒萬物的火龍要吞沒以辰，被鐵灰光影沖破身體潰敗；極致低溫與藍光同時降臨，被氣息溫和的五彩光芒化解；危機四伏的雷電之森形成，沒有攔住鐵灰光影的腳步。

無盡的黑暗此時卻異常凝練，與璀璨奪目的光明交相輝映，獨特的陰陽之力面對鐵灰光芒，也僅僅支撐了片刻；萬千紅色光影的奔跑沖擊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螳臂當車，可沒有一個光影退縮，無不義無反顧，破碎的一瞬有奇妙的靈魂波動蔓延。

短短十數分鐘的交手，途就被突然出現的以辰壓入了下風，任由途如何開口，以辰都置若罔聞，用一只拳頭表達自己的憤怒。

如果不是視線被混沌空間阻擋，此時全世界都已沸騰，為這振奮的一幕吶喊歡呼。

再一次交手，途被逼退千米的距離，歸寂之力與七元素法則如同磨盤將手臂上的鐵灰力量一點點抹除，小臉凝重望著這個也曾被自己選中的對手。

“既然你不想說些什么，我也沒必要對客氣了。”途聲音低沉。

以辰語氣冷淡：“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

途點點頭：“不過還是要感謝你，沒有你，我的實力到不了現在這個地步，更要感謝你給我帶了……兩個更大的驚喜。”

下一秒，粉金光芒爆發吞沒了他。

光芒浩瀚如海，無止境擴大，眨眼間就有了壯觀的基調景象，在那粉金海洋之上，一株巨大的并蒂蓮花搖曳生姿。

兩朵蓮花都已不再是單純的粉金色，七彩與灰綠各出現在一朵花體上，形狀也有了變化，與蓮花略有一些格格不入。

巨大的并蒂蓮猶如這片海洋這片天地的主宰，整個空間都掌控權都瞬間落入其手中，花體輕微搖曳便激起驚人的浪花。

兩道流光沖破空間的阻隔和限制，進入混沌空間，正是五彩小男孩與鐵灰小女孩。

“癡人說夢！”鐵灰小女孩冷喝一聲，便再度化為流光沖了出去。

流光在沖擊過程中飛快變大，光芒內斂，小女孩竟變為了一把巨大鐵斧，斧子銹跡斑斑，可一出現就展露出滔天威勢。

“真是搞笑。”對途剛才的囂張言語，五彩小男孩給出回復，搖搖頭也沖了上去。

五彩光芒一閃，小男孩消失不見，天空忽然一暗，緊接著驟然明亮，只見廣闊天空出現了一塊大無邊際的五彩巨石。

盡管親身感知過五彩力量和鐵灰力量的恐怖，可當兩個人畜無害的可愛小娃娃一出手，以辰還是被嚇到了。

那兩種截然不同但都浩瀚不凡的氣息，隨便拿出一種都不是最初的途能比擬的，力量層級比了和途還要高出一線。

大海之上，斧子與石頭共同轟擊并蒂蓮花，這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一幕，當所有事物又都龐大無比，那般打斗場面就更是無法用言語形容。

這絕對是以辰見過最難忘的戰斗畫面。

巨斧斬蓮，堪比小山的花瓣砸落大海，濺起滔天巨浪，巨石鎮壓，花莖被壓得彎曲，勉強抵擋，花瓣脫落更加嚴重。

鐵灰、五彩、粉金、灰綠、七彩，光芒破碎又凝聚，凝聚再次破碎，飛濺如火花流星，在這混沌空間里制造出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巨石的五彩與蓮花上的七彩是有重合的，但顏色的重合卻非力量的重合，同色卻完全不同源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就像是君王發現有人與自己相似而勃然大怒，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必然要分出勝負，碰撞的聲勢也注定浩大。

當五彩小男孩和鐵灰小女孩出手，途才真正意識到危險，或者說，那一瞬間他已經后悔踏入地球這個世界。

面對鐵斧和彩石的攻擊，即使有歸寂之力和七元素法則的幫襯，他這始源仍是落入下風，并且抵擋得異常艱辛。

多元素法則世界，規則體系比劍陵還要完整，如此一個世界，怎么會沒有力量本源的守護？

當下已經不是這兩個棘手的“同齡人”的問題了，力量本源的守護如果再往上提升一個層次，就不再是半生靈的世界本源的體現，而是世界守護者的誕生。

世界守護者，被世界本源完全接納的生靈。

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生靈擁有世界本源能發揮出世界的力量，這樣的存在，是他可以抗衡的嗎？

轟隆隆的聲響貫穿內外，穿云裂石，每一次碰撞，都是石破天驚，萬千光華迸濺，如同萬物破碎，世界崩塌的宏大場景不外如是。

親眼見證這一幕的以辰，心神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