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驚風與蜀山,文武兩世家

冷卓飛的劍術，范若琪是見識過的，新生排位賽的時候，自己就輸給了他，冷卓飛是江南書院年輕一代的翹楚，也是今年江南書院新生中的第一高手。

早有盛傳，這顧白羽不僅儀表不凡，更是武功卓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范家小姐心氣甚高，一般的尋常男子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顧白羽高絕的武功，不俗的儀表已經漸漸贏得了范若琪的好感，聽說宰相顧景修是父親的政敵，他兒子看起也沒那么令人討厭。

十五六歲少女的心性就是這么奇怪，上一代的隔閡，絲毫阻止不了下一代的好奇，反而有了幾分好感，而且這種好感更加神秘和強烈。

這范鴻章是南雍有名的才子，早年以文章、詩詞名動南雍文壇，中年以后更成為一代大儒，是天下讀書人的典范。這顧景修雖然貴為宰相，但在讀書人心中的聲望反而不如范鴻章。

宰相可以幾年一個，但能寫出錦繡文章的大才，那可是百年難遇。

南雍以文治國，對文人固然推崇備至，寧宗皇帝也是位詩詞、書畫名家。

有一次寧宗大宴群臣，酒到酣處，寧宗問大臣：“唐有李白之才，名揚天下，我朝可有誰能比李太白？”

大臣提了幾個名字，寧宗皆是搖頭，其中就有顧景修，當有人提到范鴻章名字時，寧宗一臉暢快，爽朗大笑道“二人文才頗同，白有章之才，無章之學。”

大唐是華夏王朝的高峰，李白時期的唐玄宗開創了開元盛世，屬于大唐的極盛時期。

寧宗這么一比，固然有彰顯自己的文治武功堪比唐玄宗，抒發了自己的雄心壯志和沖天豪氣，但偏愛范鴻章的才學，由此可見一斑。

雖是大儒，范鴻章對子女倒也頗為開明，范若琪從小活潑、靈動，好劍。所以，范若琪被送入江南書院學習。

這江南書院不同于嵩陽劍府和西湖劍院，辦學宗旨以“治學為主、練武為輔”，這么多年過去了，盡管嵩陽劍府和西湖劍院劍拔弩張，江南書院始終超然物外，似乎有意在避開嵩陽劍府和西湖劍院的龍爭虎斗。

這也許正是范鴻章送范若琪去江南書院學習的原因吧，不想女兒卷入無謂的紛爭。

盡管如此，江南書院每年都參加西湖論劍，名次穩居南雍前八，這也算是一種奇跡。

“第四場北巖書院蘇展豪對陣嵩陽劍府龍青云。”

當兵部官員剛剛宣布名單，人群中就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聽到人群如此震動，掌聲如雷。風致楚楚的拓跋兮微擺柳腰，拼命地鼓掌，盈盈一握的纖腰更顯得曼妙無比。

但這掌聲并不是為龍青云所發，此時的龍青云岌岌無名，即使有掌聲，也是為嵩陽劍府而發。

此時，一個英武的少年走上演武臺，陽光照射下，偉岸的身形更顯得高大昂藏，人群中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和顧白羽出場的人氣難分軒輊。

此人正是來自重慶府北巖書院的蘇展豪，“鎮遠侯”蘇萬亭的二兒子，約莫二十歲年紀，十八歲就隨父疆場殺敵，有兩年的軍武歷練，后來進入北巖書院學習。

蘇展豪皮膚呈古銅色，身形剽悍，堅毅的臉如刀刻般俊朗非凡，渾身散發著英武陽剛之氣。

這一屆西湖論劍，奪冠呼聲最高的顧白羽、蘇展豪出身文武世家，顧白羽是當今宰相顧景修之子，蘇展豪父親是“鎮遠侯”蘇萬亭。

這兩個世家為南雍的一文一武，堪稱朝廷的柱石，拱衛著南雍的國祚。

光宗年間，蘇展豪的曾祖父蘇炳坤奪得西湖論劍的武魁，打破嵩陽劍府、西湖劍院壟斷西湖論第一名的局面。后來因為戰功卓著被南雍封侯，成為南雍朝彪炳史冊的人物。

蘇萬亭雖然貴為南雍的“鎮遠侯”，但這都是祖上世襲而來，根據南雍規制只能降一級世襲。

年輕時的蘇萬亭，曾參加西湖論劍，可惜折戟沉沙,悻悻而歸，后來勵精圖治、奮戰疆場，幸不辱沒軍武世家的名頭，即便如此，心中不免遺憾。

蘇展豪從小天資聰穎，遍訪名師，勤學不輟，更難得的是十五歲師從“蜀山名劍”裴兆惜。

裴兆惜，南雍十大高手之一，據說“蜀山名劍”三十六式，早已化臻。“蜀山名劍”威震巴蜀，遠離這吳越之地，所以更顯得神秘。

大皇子雍坦今天親臨西湖論劍現場，很大原因就是親自招攬這蘇展豪，雍坦天資英偉，在得到宰相顧景修的支持后，信心倍增，但并不滿足于此，如果能得到軍武世家的蘇氏支持，更是萬全之策。

蘇展豪作為蘇家年輕一代的翹楚，以后蘇氏的掌舵人，他的態度何等重要，這個不言自明。

巴蜀，在西南邊陲之地，和大理、吐蕃接壤，地處軍事前沿；重慶府、潼川府地處長江上游，戰略地位異常突出。

而且巴蜀可以獨立成國，大雍征服之前，就是“后蜀”王朝。

收復蘇氏，相當于構建巴蜀根基；如若不成，最起碼蘇氏不與自己為敵。

想到這里大皇子雍坦一臉肅容，凝視著演武場中變化。

一開局，蘇展豪就顯示出軍武世家的豪邁氣勢，“蜀山名劍”三十六式凌空刺出，干凈利落，凌厲霸道。

龍青云和木冶子、蕭玉流這等劍術名家交過手，對方劍法輕靈飄逸、千變萬化。而這蘇展豪劍法卻是凝練威猛，招招凌厲，毫不拖泥帶水，幾乎都是實招，甚少有虛招。

龍青云不再躲避，運起“碧波流云劍”劍訣，手中龍泉劍一揮迎上蘇展豪的“蜀山名劍”三十六式。

“嗤......”一陣刺耳的聲響過后。

“噔噔噔！”龍青云后退三步，手中龍泉劍差點脫手而飛。

蘇展豪晃了晃身形，穩穩站住。

人群中并沒有引起多大震動，人們似乎認為龍青云后退三步，太正常不過了。即便是嵩陽劍府派出的選手，這也沒有什么區別。

因為蘇展豪太過耀眼，這兩年馳騁疆場，憑軍功從普通士兵成為萬夫長。

這份榮耀需要無數次馬革裹尸、沙場奮戰才能換來。兩軍對陣，蘇展豪喜歡穿一襲白色鎧甲，于數萬人中取敵人首級如探囊取物，獲得了“白袍小將”的雅號。

這份歷練和膽氣，是很多武學之士不具備的，所以蘇展豪的劍法少了很多花哨的動作，去偽存真，更加實用，所以威力更大。

武學之道，講究歷練和錘煉，無數次戰場上生與死的拼殺，這就是最好的錘煉，所以蘇展豪的劍法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龍青云心里一緊，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即使與木冶子、蕭玉流這等劍術名家對決也沒有這種壓迫感。

當然，這并不是說蘇展豪的劍法就在木冶子、蕭玉流之上，這個固然有木冶子、蕭玉流以長輩之尊，沒有對晚輩使出全力的謙讓，更重要的是蘇展豪經過疆場的錘煉，招式更加凝練實用。

“快、準、狠”是其特點。

看臺上的墨天宇和人群中的柏云岐、拓跋兮等人看到此處也是一臉憂色，盼望奇跡的出現。

端王雍汝愚并沒有出現大的驚奇，仿佛龍青云即使被打趴下，也是在他意料中一般，臉色短暫出現訝然，須臾間就恢復了平靜。

雍汝愚如此淡定，也是因為雷天瀚這個后備，剛才展現了“驚鴻一筆”的強大實力。

墨天宇旁邊的慕容白端坐在梨花木椅上，一襲灰袍，矍鑠清逸的臉上，滿是震驚，心里一忖：

“這蘇展豪，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渾厚的劍術，這是無數次疆場生死搏殺錘煉的結果，白羽雖然天資甚高，又有古劍秋和我兩個劍術名家的悉心指導，但缺少長期錘煉，恐怕未必是蘇展豪的對手。”

慕容白想到這里一臉遺憾，看了看身邊的墨天宇，心想：“即使我西湖劍院拿不到第一，也輪不到你們，你嵩陽劍府也只能止步于四強。”

一向倨傲的范若琪，居然眨巴著大眼睛，期待龍青云反擊，原以為代表嵩陽劍府出戰西湖論劍的選手是駱子虔，怎么卻是這龍青云。

顧白羽和駱子虔是臨安城年輕一代的翹楚，眾官家子弟中，可謂是最出色的兩個。范若琪當然知道，駱子虔避開顧白羽進入嵩陽劍府就是為了獲得西湖論劍的參賽權。

這龍青云居然能戰勝駱子虔，此等匪夷所思，范若琪突然對龍青云多了一分好奇，此人身形頎長，俊朗剛毅，只是身上那份蕭疏軒舉，有種超越年齡的淡定。

龍青云湛然出塵的氣質，給范若琪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就像烙印一般深深印在心里，久久不能消失，模模糊糊，卻又似乎清晰，似夢似幻，似苦猶甜，是一種難以言狀的感覺。

此時的范若琪，居然期待演武場上出現奇跡，龍青云再次恢復他那湛然出塵的神采。

少女期待的眼神，多了一份翹首以盼，澄澈的雙眸泛起一抹醉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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