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中)暗夜利刃絞首蔓藤 精靈少

石念遠如今天心意識已開，沿伸向外探知蓮花武擂上的武試比斗并不難。

天心意識由靈識蛻變而成，而靈識是仙道修士針對靈力的感知。

對于觀戰而言，僅憑借靈識進行感知自然是沒有實際看到來得清晰明了，不過，第一批參加武試的烈陽院學子干支序列極度靠后，所使武技簡單基礎，動作對于如今的石念遠來說更是緩慢無比，通過靈壓變化推演戰局并不困難。

注意力在連續掠過數十座蓮花武擂，石大少爺興致缺缺的收回離體天心意識，視線越過身旁戰意高昴的暗夜精靈族少女，落在后排流風雪身上。

大小姐若有所感的扭過頭來，對視一眼后傲嬌的嘟嘴撇頭，懶得理會石大少爺。

石念遠長嘆一口氣，實在是想不通流風雪怎么會氣上那么久，只想早點結束武試，找流風雪好好聊一聊。

如今正在進行武試的學子，幾乎都沒有實戰經驗，你一來我一回，你一拳我一劍，偏偏還興奮無比，口中大放厥詞騷話，樂在其中。

半空中，寧真子天心意識籠罩全部一百零八座蓮花武擂，面帶欣然微笑，撫了撫灰白長須朝云青子笑道：“你快看第六十九武擂，嘖，雖然那兩名學子都才靈知境承品，不過那身法，那劍招，都能看出來平日里經常練習，這些都是我烈陽山麓的希望啊。”

云青子依言將注意力投到那座蓮臺武擂上，看著其上二人與其說是在對戰，倒不是說是在合練基礎武技，要是寧真子問的是石大少爺，石大少爺必然會絲毫不給情面的吐槽——你確定那兩個人不是在做廣播體操？

云青子嘆了一聲道：“大師兄，你愛才惜才之心，眾師兄弟都知道，不過那二人……仙道飄渺，太多人行至半途就自暴自棄了，你總是對所有學子都付以巨大期望，可是那么多年來，不總是失望嗎？“

寧真子搖頭笑道：“非也非也。不管未來如何，至少現在，那二人道心通明，滿懷希望。再說了，大器晚成這種事，你還不熟悉？“

云青子無奈道：“正因熟悉，所在才更知仙道遍布荊棘，太多人半途而廢。”云青子視線投向石念遠，出聲問道：“大師兄，方才，你可注意到那一道天心意識？“

寧真子點了點頭道：“當然，不愧是三師弟帶上天山來的少年，不枉我師兄弟七人費心勞力布設四九齋醮。”

云青子眉頭緊蹙道：“不些太快了……快得不正常……像是……”

云青子話語一頓，寧真子卻不甚在意接茬道：“謫仙？”寧真子撫須續道：“七師弟的另外那名師尊百里前輩可是通天使，若那石姓少年是謫仙，百里前輩不早做處理了？再說了，貧道一向認為，縱是謫仙，也可以教而化之。”

云青子搖了搖頭道：“七師弟曾跟我提過，謫仙宿慧印入三魂七魄，執念深

入血脈骨髓，一經覺醒，非是教化可變，大師兄，你得知道，凡人一世寥寥數十年，超凡境修士一生近乎千年，而謫仙……誰都不知道那些長生久視的家伙曾歷經了多少無盡久遠的歲月……”

寧真子堅定的搖了搖頭道：“人的成長，人的改變，向來都是一事一瞬。”

涉及理念之爭，云青子不欲與大師兄爭辯，識趣住口。

過不多時，有蓮花武擂上的學子優先結束比斗，在督戰弟子宣布勝負后，作揖以示對戰結束，走到蓮花武擂中央傳送回地面，同時，有學子烈陽令傳來靈壓波動，提示上場。

“不是一批一批的，武試進程會比想象中快。”田浩天沉吟道。

感知到田浩天身上散發的戰意，黃存信笑道：“看來田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一雪前恥了？”

田浩天星目凝望向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石念遠，鄭重道：“田某不是輸不起的人，他……很強，說實話，對上他，我已經沒有信心能穩操勝券。只不過……”頓了頓，田浩天灑然一笑續道：“能有他這樣的對手，感覺不錯。”

感受到那道充滿戰意的視線，石念遠撇過頭來看了田浩天一眼，意思的揮了揮手。

武試戰局進行得很快，當有近百學子完成首輪武試時，另一道白玉觀開臺載著完成武試的學子浮空升起。

中午時，武試因為午飯時間而中斷，仙道修士對食物與飲水的需求與凡夫俗子已經不同，縱然只是初踏仙道的靈知境學子，幾天不吃東西雖然會感到十分饑餓，卻不是不能忍受，一天不吃東西則根本無傷大雅，保持一日三餐的習慣，只是習慣使然。

烈陽令傳來靈壓波動，石念遠將天心意識探入，感知到烈陽令中蘊含的信息，與妮莉艾露幾乎同時邁開步伐，走向一道傳送法陣。

走了幾步，石念遠回頭看了一眼站在站在甲區最末甲戌黃存信身旁風輕云淡的慕容姍，再看了一眼在慕容姍身后側旁刻意回避自己視線的流風雪，再看了一眼身上已經開始溢散開凝元境洶涌靈壓的暗夜精靈族少女，與其一起在傳送法陣中央停步。

法陣開啟，空間蕩開波動，早已習慣空間傳送的石念遠并不像許多初嘗空間轉移滋味的學子那樣嘖嘖稱奇，出現在天空一座蓮花武擂上后，看到云青子的本命法寶量天尺飛近，靜陽從量天尺躍到武擂，向督戰弟子說道：“這一場，我來督戰。”

督戰弟子當然不會違逆靜字輩師叔的命令，退至武擂邊緣靜立。

靜陽笑瞇瞇看向已經分站兩旁的石念遠與妮莉艾露：“石道友，月舞道友，準備好了嗎？”

“開始吧！”妮莉艾露戰意昂揚，暗夜精靈族羽翼驟然展開，如同一條緊繃黑繩的尾巴掃出，尾尖三角狀骨刃散發幽芒，凝元境起品靈壓洶涌溢散，在達到臨界時，仿佛有一聲輕響，靈壓徑直升上承品，臉上出現圖騰紋路，朝石念遠嬌喝一聲：“戰！”

石念遠極度無奈的扯了扯嘴角，縱然已經誕生天心意識，可仙道境界畢竟僅有凝元境起品，看到如此鄭而重之的暗夜精靈少女，并不敢托大。

天心意識內視氣海丹田，若湖設下的禁制將無名斷劍封鎖，并不時吸取自身靈力妖元進行補充，心頭擔心斗戰會使禁制出問題，石念遠將靈力回路中的三成靈力妖元調動到丹田氣海周圍，在靈禁封鎖外再添一層保護。

剩余七成靈力妖元開始在靈力回路中洶涌奔騰，凝元境起品靈壓溢散而出，心底想了想，同樣展開半妖擬態，半透明蝶翼展出，妖血開始沸騰，妖元加持到身體各處，臨時進一步強化身體強度。

“別打臉。”石念遠抬眼看向妮莉艾露，無奈說道。

周圍觀戰的門人弟子發出高呼，這一場比斗算是首輪武試的重頭戲了，許多學子都在私莊盤口里下了重注，見到二人身體同時出現異變，嗷嗷怪叫不已。

石念遠用余光瞥了一眼周圍觀戰學子，朝妮莉艾露續道：“真好，受到烈陽山麓文化熏陶，我們似乎并沒有被人認定為怪物什么的。”

“我又不在意。”妮莉艾露翻了個白眼，翻手取出佩劍，語氣鄭重起來：“螞蚱，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族天才。不管你狀態如何，我會生死相搏。”

石念遠眉頭凝了凝，收起頹喪神情，翻手取出天青長劍，輕吐一字：“戰。”

靜陽看到二人模樣，退至武擂邊緣：“武試第一輪，甲子石念遠對甲寅妮莉艾露月舞——開始！”

靜陽話音方落，妮莉艾露身形閃動，搶先出手，羽翼上數根羽毛如飛劍一般驟然射出，襲向石念遠。

石念遠丹鳳眸子一凝，天心意識自蛻變誕生后首次全力運轉，身周陰陽爻明滅閃動，不過，氣海丹田處空間直角坐標軸顯化的一瞬，若湖留下的靈禁受到影響，石念遠一驚之下強自切斷靈力供給，導致身形一頓。

妮莉艾露有些不解的看著本來可以閃避開羽刺的石念遠身形不動，揮劍隔擋開大部分羽刺，而后被殘余數根羽刺扎入身體。

不過，完全進入戰斗狀態的暗夜精靈少女可不會心慈手軟，疾速欺身而上，本來計劃是以羽刺將石念遠朝旁逼迫，影響其身法，讓其被迫進入貼身白刃戰，自己搶占主導地位，不過如今戰果比預期還要好，一道璀璨亮起，直取石念遠脖頸，缺少空間直角坐標軸輔助計算，石念遠倉促中使出百越劍池抵天三劍格檔劍式，不過，妮莉艾露的攻勢極快極猛，并且未準確計算出極值導數點，雖然將妮莉艾露長劍帶歪，卻依然被斬到手臂。

憑借強悍半妖之軀，妮莉艾露長劍并未盡功，斬破石念遠衣袖后，在手臂上留下白色劍痕，石念遠趁勢朝后撤遠，遙相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