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皮克踩在柔軟的草地上,看著天上的半月,心里想著那個金發少女。
走著走著,他看到一個木屋,只見那木屋蓋得實在是簡陋,與鎮里常見的大理石白色風格建筑有著很大不同的是,這間屋子通體呈現出一種朽木般的黑色,兩扇窗戶半開通風,幾個木樁聳立在木屋的前面,簡單的木柵欄上系著一根細細的皮繩,皮繩的一端連著一個簡易的木門,木門上面掛著一片木牌,木牌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大字:“白天外出,夜晚見客。”
奇怪,白天外出,夜晚見客?
這是什么地方?
不對!這個木屋是哪里來的?
皮克自幼生活在和平小鎮,他不經常去小鎮中心里面逛,但是小鎮四周他可是走遍了的。
前幾天這里還是一片荒草,什么時候有人搬到了這里?
這里去往小鎮還有一段距離,簡直比自己家的位置還偏僻了。
皮克站在木屋柵欄門前,在短暫的失神后,他聽見身后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孩子,你為什么這么悲傷。”
皮克回頭,看見一個老年人帶著一個年輕人正站在他的身后不遠處。
老年人大約六十多歲,略微帶卷的白色短發被打理的整整齊齊,他的鼻子下面斜著兩抹長長的白色胡須,略矮,身材偏胖,上身穿了一副修身的皮甲,腰上別著一桿精致的灰色金屬短矛,短矛的一端是鋒利的金屬尖頭,另一端鑲嵌了一個白色水晶樣式的握把,看起來很精致高級,一只渾身雪白的鸚鵡正站在他的肩頭上,憨憨地盯著皮克。
皮克一眼就判斷出來,這應該是個獵人。
而那個年輕人和自己差不多大,二十歲左右,棕色的皮膚,黑色的頭發,這應該是一個圖爾族人,棕色皮膚,黑色頭發是圖爾族人的標志,圖爾族人生活在森林邊緣,以打獵為生,他后背上背著一個土黃色籃子,手里拿著一把半人多長的弓。這更證實了皮克之前的判斷,這兩個人的職業應該是獵人,怪不得住得這么偏僻,從這里進入森林的確會省去很多的路程。
獵人是小鎮的高危行業,相比較之下,他們的收入也會很可觀。
只見眼前這個年輕人好奇地打量著皮克,他的眼睛顏色很少見,瞳孔里參雜著一絲淺淺的綠色,他的額頭正中間有一個深深的疤痕,仿佛是一個緊閉的第三只眼。
皮克被他那特有的淺綠色瞳孔注視著,顯得很不自在。
老年人比皮克矮了半個頭,而那年輕人比他身旁的老年人還要矮上幾分,皮克雖然算不上多么高大,但是看他們還是需要略微低著頭的。
“藍色的眼睛!藍色的眼睛!”
說話的不是老年人,也不是年輕人,更不是皮克,而是老年人肩頭的鸚鵡。
那只鸚鵡聲音嘶啞,宛如一個老婦人把鼻子堵住賣力嘶喊。
“藍色的眼睛!藍色的眼睛!”
雪白鸚鵡仿佛看見了新鮮事物,又重新喊了兩遍。
的確,皮克的瞳孔相比于平常人特殊了一點,是一種幽藍色,看起來純凈自然,能給人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
但是現在,皮克的目光略顯呆滯,那純凈的幽藍色瞳孔顯得無神起來。
“沮喪?”老年人開口了,他注意到皮克目光渙散,繼續說道:“怎么了?我從沒有看見一個人如此沮喪,自從一頭野豬把我家拱的亂七八糟,直到我把它給吊起來之后,脫光了它的衣服……”
老年人的聲音帶著特有的低沉,特異模仿了尖銳嗓音,開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玩笑。
皮克依然沉浸在思念那個金發少女的情緒中,一臉沮喪,但是這個玩笑卻逗得他旁邊的年輕人忍俊不禁。
“瞧,這個傻小子喜歡這個笑話。”老年人側頭看了一眼年輕人說道:“哦對了!忘記介紹了,這個年輕人是我的助手——奧爾,奧爾是我見過最傻的年輕人,我叫阿加雷斯,和平小鎮的獵人,很高興見到你。”
阿加雷斯拍了一下身邊的年輕人,那個叫做奧爾的年輕人很禮貌的和皮克握了一下手,簡短說了一句:“榮幸。”
“我看見了我要結婚的妻子,我看了她一眼,剛想和她說話,我就失去了她。”見兩個人很是客氣,皮克終于開口了,對著這兩個陌生人說起了自己的遭遇。
“哦,那太糟糕了!大多數人只有結婚之后才會失去妻子。”阿加雷斯看了一眼奧爾,繼續和皮克說道:“你應該還沒有結婚。”
皮克看著老年人,堅定不移的說道:“然而我要用我的一生去找她,否則就一個人死去。”
“倒霉的孩子。”阿加雷斯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讓我猜猜,她真的很漂亮?”
皮克目光開始游離起來,下意識點了點頭。
阿加雷斯看著皮克,繼續說道:“微紅色的金發,質感像是太陽灼燒后的云團一樣。”
說起那頭云團一樣的金發,皮克的瞳孔放大,嘴角也開始微微上揚。
阿加雷斯濃厚的眉毛一揚,聲音循循善誘:“藍色的連衣裙?”
皮克想起了金發少女的藍色連衣裙,憨憨地微笑著,又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隨后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看著阿加雷斯的眼睛,皺起了眉頭,說道:“對!”
皮克疑惑地看著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心領神會:“我認識她父親家族的朋友。”
聽到這里,皮克終于認真起來,一步走到了老年人的身前,迫切的問道:“她是誰?她在哪?”
“算了,孩子,你別浪費時間了,她和你不一樣。”
皮克立刻辯解道:“什么?你還不了解我!”
“我當然了解你!”阿加雷斯揮著手,指向和平小鎮說道:“你在小鎮就算能生活得很好,但是在大城市里,在現實世界,你要低頭。”
阿加雷斯用手指戳了戳皮克的胸口,因為身高差的原因,他必須抬頭看著皮克,抑揚頓挫地說道:“你是個鄉下小子,是鎮子里最常見的木匠,你沒有計劃,沒有目標,家里除了一個像我這樣的朽木房子什么都沒有。”
阿加雷斯說得很對,很符合皮克的現狀。
短時間里,皮克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老年人為什么對他這么了解,當然,他也不在乎這些,他的心里全是那個金發少女。
現在他只想找到理由去辯解,去反駁老年人阿加雷斯
對了!皮克指了指身后,說道:“我還有一頭驢子。”
皮克回頭,發現一直跟他形影不離的大黑腳并不在他的身后,疑惑地喊道:“哦,誰偷了我的驢子!”
皮克茫然張望。
阿加雷斯咂了砸嘴,和身旁的年輕人奧爾對視了一眼,然后對著皮克說道:“你在小池塘里是條小魚……到海里會被淹沒的,回到你的水坑里去吧,你會在那很開心的。”
阿加雷斯說完,就要走了。
皮克趕緊接了一句,用極為快速的語氣說道:“你說我沒有計劃,不!我有!我要找到那個姑娘,娶回來,和她共度余生。”
阿加雷斯看著皮克,瞇起了眼睛。
皮克語速不減,緊接著說道:“我沒有工作,如果你給我一個,不就有了。”
阿加雷斯玩味地看著皮克,在好笑于皮克邏輯的同時,又有點好奇皮克接下來會說什么。
“我沒有很多錢……但是我比你會遇見的任何男人都更有決心。雖然我生活在一個木匠家里,但是我看過很多書!我了解這片大陸上很多事情!”
阿加雷斯并沒有因為皮克的話而有任何動搖,皺著眉頭說道:“對不起,孩子,我不做慈善事業的,走吧,奧爾。”
阿加雷斯帶著奧爾轉身就走,奧爾無奈地看了一眼皮克,聳了聳肩。
“等等,看,我會為你晝夜工作的!”皮克轉到阿加雷斯的身前,瞪大眼睛,堅定地說道:“你不用付我錢的!”
阿加雷斯抬頭,看著皮克,似乎有些動心了。
皮克緊接著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只需要告訴我她是誰。”
阿加雷斯兩撇白色胡子一挑,說道:“這樣,你說你看過很多書,很了解這片大陸,那我出個謎語,你猜對了,我會給你一次機會。”
“可以!”皮克用力的點了點頭。
“龍頭、鹿角、獅眼、虎背、熊腰、蛇鱗、馬蹄。打一個動物。”
皮克嘴角露出了微笑,這完全難不倒他,他自信地答道:“麒麟獸”
在傳說之中,有一種神獸被稱做是麒麟獸,它集龍頭、鹿角、獅眼、虎背、熊腰、蛇鱗、馬蹄于一身,在大陸上沒有任何動物是它的對手——異族錄
皮克在祖父的藏書里正巧看過這本書,所以這個謎題對他來說并沒有難度。
“反應很快啊年輕人。”獵人阿加雷斯用異樣的目光看了一眼皮克,點了點頭說道:“每個月你都要為我工作,每個月的月末我就告訴你一件關于她的事,這是我最后的開價。”
皮克呼了一口氣,臉上重新綻露了笑容,伸出了右手。
阿加雷斯干凈利落的握了一下皮克的手:“就這樣,神靈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