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三年的承諾

“如果你們服完兵役，三年或者五年之后，再回到南方之時，王國會按功給你們分派土地。”

“功勞大者或兵役時間長者，還可以直接得到王國的房子！”

“你們難道要一輩子擠在這個臟亂不堪的地方嗎？是的，這里有免費的熱粥，有免費的蔬菜，但是你們能夠吃到肉嗎！”

“我阿曼達就在這里跟你們保證，只要你們加入軍隊，保準你們有吃不完的牛肉，喝不完的美酒……”

不得不說，警備長阿曼達的演講鏗鏘有力，抑揚頓挫，讓剛來的皮克聽了都不禁想去戰場拼殺一番了。

事實上，這個善學活用的警備長也是受了昨天紅衣大主教的啟發。紅衣大主教先是許給了海吉維·亞克爾男爵巨大的好處，然后提出來自己的條件，一切完成的水到渠成。

這叫先給一個甜棗，之后打出的那棒子就顯得不是那么的疼了。

警備長阿曼達今天信心滿滿，他要將這群癡傻的啞巴奴工忽悠到北方去。他心里覺得，自己這樣做簡直是為和平小鎮做出了天大的貢獻。

然而，正當他慷慨激昂地做著動員總結的時候，他赫然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開始移向了別處。

不自覺地，他也隨著奴工們的視線向著身后看去。

怎么又是這個小子！？

怎么每天都能看見他！？

警備戰暗啐了一口，用他那細窄眼縫觀察著周圍奴工的表情。很明顯的，這個藍帽子家伙對這群人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他在心里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擠過人群，警備長阿曼達用肥胖的指頭擦拭了一下腦門上的汗水淋漓。“你……到這里來干什么？我正在執行王國軍務，請你先出去。”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隨即又說道，“等等……”

皮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著這個身穿亞麻邊外套，胸前用灰藍絲線繡畫雄鹿標志的阿曼達警備長將他拉了出去。

大堂木門之外，警備長阿曼達對著皮克說：

“有一件事情你必須幫我，你明顯對著這些啞巴流浪漢有著很大的影響力，我不管你為什么會讓這群人有這么大的好感。現在，這種好感成為了我們的優勢，我們必須利用起來。”

皮克聽了立刻皺起了眉頭。警備長阿曼達為什么會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會幫助他，他其實是同啞巴奴工站在同一立場的。“我不會幫你，”他拒絕。

談話戛然而止，警備長阿曼達不肯罷休。“朱天，你清醒一點，”他叫道，“這些人是流浪漢，不算是我們和平小鎮的居民，他們的到來簡直是光明之神的特意安排。我們必須這么做。”

皮克依然是皺著眉頭，糾正他說道：“你為什么要說是我們？我的立場和你不一樣，我不主張把他們送到無盡長城服兵役。”

阿曼達警備長這時候意識到問題出現在哪里了。“你還不知道嗎，朱天？我必須從和平小鎮招夠人數，如果這些流浪漢不去無盡長城，去的就應該是你！還有你家那個黑臉木匠，他叫什么來著？賴德？和平小鎮的青壯年有限，我要是把你們送往北方戰場，和平小鎮的生氣又會少了很多，我這是都為著和平小鎮著想！你以為我不可憐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汗？正像我說的那樣，對于他們來說，這也是機遇！雖然他們即使在兵營里面立了天大功勞，也不會擢升為貴族，但是我的保證并不是虛假的！等他們回來之后，他們會有屬于自己的家！會有一片王國分給他們的土地去耕種！”

警備長一副雙下巴，生得不算高大，這時候就像是青蛙一樣氣鼓鼓的在皮克耳邊咆哮，皮克看見他頭頂上沒有頭發的地方都紅了起來。“警備長大人，您就算是要派遣我去，也不能把他們派去。”

“你確定？！”阿曼達警備長傾身向前問。語氣一轉說道，“你看你，猶豫了吧。你不用羞愧，不止是你，整個和平小鎮再也找不出來一個青壯年去愿意服兵役的，誰不愿意在小鎮中過平靜的生活？當然，我有很多辦法強制你們去服兵役，難道你想要我采用強制做法嗎？實話跟你說了，海吉維·亞克爾男爵……”阿曼達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他轉過頭去，發現啞巴流浪漢們全都站在門口看他呢。

皮卡呆呆地站立在那里，想了很久，才對警備長阿曼達說道：“我去服兵役，你再去找別人吧，他們經歷的苦難已經夠多了，絕不能再去北方受苦……”皮克說到這里，也發現了周圍耳氣氛的不對勁，他順著阿曼達的視線回頭看去，赫然發現身后已經跪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

皮克的身影站在門外，強光從他身后打落，斜斜的影子映進門內。

一名黝黑的年輕人緩緩從奴工的最后面走了出來，是小多蒙德。他身著一身灰衣，和周圍的奴工穿得沒有任何區別。

沒有任何聲音，皮克看著的這名小時候的玩伴緩緩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手中拿著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皮克用只見輕輕的點了一下上面的墨跡，確定這句話是剛剛書寫出來的：

“我們愿意去北方。”

這七個字透過了紙面穿進了皮克的藍綠瞳孔，映進了他的大腦。“不行，”視線強行從紙上脫離，皮克道，“我不同意。”

“他們在呼喚自由，我同意！”阿曼達警備長忽然從他身邊搶過了紙條。“北方對于他們來說是自由！朱天，難道你要一輩子把他們圈在這里嗎？你天天過來喂食？流浪漢也是人好吧，并不是流浪狗，他們想要擁有屬于自己的工作，你能給他們安排工作？現實點吧，年輕人，去北方充軍……哦不，是服兵役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警備長阿曼達還以為和他對話的是朱天。

“不行……幫幫我，索羅斯……”皮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緩緩地低下了頭。等他再抬頭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非常具有磁性。“其實也沒有什么不行，但是你總要給他們一些時間吧，普通人怎么能上戰場呢？”

“你什么意思？”警備長阿曼達有點不適應皮克的語氣轉變。

事實上，現在和警備長阿曼達對話的是大公爵索羅斯。“訓練！他們需要訓練！”

“去往北方之后，他們自然會在軍營中得到訓練。戰事還沒有開啟，他們會有充足時間的。”

“不，你必須爭取到他們在和平小鎮中訓練的機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北方其實也不急著要人，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吃飯的嘴。”

警備長阿曼丹很吃驚于皮克態度的忽然轉變。他這時注意到的是，不僅是態度，在語氣和神態方面，眼前這個藍帽子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警備長阿曼達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樣奇怪感覺了。有時候，他會覺得面前這個“藍帽子”有精神疾病。

“就如你所說，我可以寫一封信傳往北方，不過等北方有命令時，他們必須穿上軍裝，離開和平小鎮。”

索羅斯笑道：“三年，在送往北方信上加上日期，你要爭取到三年的時間。”

“三年？無盡長城那邊憑什么會答應你？你以為這是度假呢？我們很被動的好不好。”

“再加上一個承諾就好了，你說三年之后，會送給他們一支戰力不輸于正規軍的小型部隊。”索羅斯的視線一掃，立刻精準看出了屋子里的人數。“嗯，一共五百多人，你可以這樣寫下承諾，給我三年時間，我送給你一支可以抵得上五千人的部隊。”

“五千人？你在開什么玩笑？”

“其實我想說五萬人，但是怕你嚇死。”索羅斯聳了聳肩膀。

警備長阿曼達這時卻是沉默了，他看著皮克的一副自信過頭的模樣很是不爽。“你必須證明！這些人都有著語言上的殘疾，而且滿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你憑什么會說他們能在三年后會有非凡的戰力。”

“因為我會親自訓練他們！”索羅斯笑道，“至于證明，完全不需要證明，明天你來我家里取十萬金幣，十萬金幣的好處費可以堵得上任何人的嘴。”

“你這個家伙……”阿曼達警備長想了一會兒，忽然別過頭去，看著一位守在三步之外的警備員說道，“把渡鴉從警備署取來，讓這個家伙親手寫！”他又看向了索羅斯說道：“你真是越來越讓人意外了。”十萬金幣可是一筆大數目，但是他知道對方還真拿得出來。就在前幾天的某一個夜里，他可是親眼看到這個家伙拉了三十萬金幣直接走進了城堡之中。

索羅斯淡淡地笑了笑。

阿曼達心里想著另一件事，你笑吧，趕緊笑吧，總有你哭的時候。不久之后海吉維·亞克爾男爵就會前往北方戰場，他離開之前一定會將海斯珈小姐送至南方。呵呵，老牧師席恩的預言就永遠不會實現了！

索羅斯向著門內抬了兩下手，示意他們從地上站起來。

滿是疑惑，面面相覷的啞巴奴工們明顯聽到了索羅斯剛剛對警備長阿曼達說出的話，只是猶豫了一下，就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是啞巴，但不是傻子，知道面前這個藍帽子是真心對他們好，重新解放了靈魂的他們自然知道感恩。剛剛小多蒙德遞給皮克的紙條上寫的幾個字是他們共同的心聲。

離開和平小鎮，不再為他們的救世主添麻煩是他們此時唯一能做的。

兩名警備員小跑回來，他們手上抱著兩只體型肥碩的渡鴉。

這個時候，索羅斯已經將寫好的信紙交給了警備長阿曼達。

警備長阿曼達過目了一眼，不禁喃喃念道：

“為緩解北方軍費壓力，我——和平小鎮警備署警備長阿曼達，愿意承擔起新兵操練的任務。并在此保證，三年之后，一定會使其具有堪比正規軍隊的作戰能力。另外，和平小鎮居民眾籌五萬金幣作為軍費支援北方，愿北方戰事一切順利。”

阿曼達念完之后，總感覺到哪里不對勁，“等等，”他疑惑地對皮克說道，“這上面為什么寫我的名字？還有，你不說十萬金幣嗎？為什么變成了五萬金幣？”

索羅斯笑得深邃，平靜說道：

“這可是一件有功勞的事情啊，難道警備長大人不愿意認領這份功勞嗎？至于五萬金幣……警備長大人你可以試想，如果有人給了我一封信，并給了我十萬金幣，信上寫著孝敬給警備長大人五萬金幣，你猜我會怎么做？”

“你會把多余的五萬金幣塞進自己的腰包！”阿曼達陡然眼睛亮了起來，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后面的奴工，確定對方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又緊接著低聲對索羅斯說道，“所以……這多出來的五萬金幣是給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