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夏日之火

鎮長城堡天臺，石像鬼身后。

皮克將那兩位貴族的話全聽在了耳朵里，頓時，他僵立在了那里，比石像鬼還像石像鬼。

她夢里在喊我的名字……貴族夫人說她做了美夢，那她究竟夢見了什么呢？

這時，皮克又突然回想起最開始見到那位貴族夫人的目光，那目光里面的審視，好奇……

“皮克？你在說那個藍帽子小子嗎？”男爵大人的眼睛里閃現出了詫異的神色。

“怎么？我覺得你已經看出來了啊。你昨天一整天都沒有理她，一個人在屋子里對著文件寫寫畫畫，可是讓海斯珈生了好一陣的悶氣呢，我頭一次見她站在你門口氣得直跺腳……海斯珈想把她繡了好幾天的金香花給你看，你連那一點時間都不給她……要是我有這樣絕情的爸爸，我也會傷心的掉眼淚吧。”

“金香花是什么花？我怎么沒聽過。”

“那是重點嗎！你們男人腦子里在想著什么啊？我說你的女兒已經傷心地掉眼淚了啊！”

“怎么可能，不就是忙得一天沒見面嗎？”

“那哪里是一天，你去無盡長城多長時間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海斯珈哪里離開過你這么長時間？”

“可……可后來不還是開開心心地過了二十歲生日，說明我這個老爸還是合格的啊，今天的宴會大家玩的都很開心，我很開心，我看海斯珈也很開心……”

“你開心？你開心是因為誰？還不是因為皮克幫你抬價格……以你的精明，你能看不出來那個木匠、珠寶商還有小公爵他們三個是一伙的？說出來連石像鬼都不信吧。”石像鬼后面的皮克咽了一口吐沫，只聽貴族夫人接著說道：“你還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們會哄搶你的經營權，呵呵，如果不是我把皮克找來，你的經營權就要變成大白菜價咯！還有，你知道海斯珈為什么開心嗎？你以為是因為你啊？她沒有看見皮克的時候，還一個人躲在角落生你的悶氣呢！”

“那說來說去，我要感謝我美麗的夫人咯！我的個光明之神啊！能娶到這么漂亮的夫人，一定是我上輩子做了一百年的牧師。”男爵大人看著星空，故意裝出了一副虔誠的模樣，隨后，他調笑著說道：“那個胖子在餐桌上可是沒閑著啊，眼睛瞟來瞟去的，如果最后他不幫我抬一下運輸權的價格，我非得叫他掉一百斤肉。”

“那他可是要感謝你了……對了，你可別感謝我，你還是感謝皮克吧！你的女兒在夢里可是喊著人家的名字呢！”

“不可能的。那個小子雖然有點機靈，但永遠和海斯珈不可能。”男爵大人挑了挑眉毛。他不知道他說出的這句話讓隱藏在石像鬼后面的身影直接石化了。

“怎么不可能？我嫁給你之前也不是貴族啊！”貴族夫人反駁。雖然她都覺得自己這句話沒有什么實質意義，但她作為一個女人，總是為自己的女兒感覺到惋惜。

自被巴風特那伙馬賊劫走，直至現在，貴族夫人已經來到鎮長家城堡有一段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她看見過海斯珈和比薩說話。在她看來，聯系兩個人之間的東西只能叫做家族的責任，和愛情這個詞沒有一點關系。

她已經飽嘗了海吉維·亞克爾的愛情之蜜，自然希望女兒能和她一樣，未來也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愛情。

“就像是夏日，”海吉維男爵沉吟了很久，才對內心中的藍帽子做出了一個比喻，“皮克就像是夏日，面對海斯珈的時候，他渾身充滿了夏日的熱情氣息，但是你想沒想過，夏日總會過去的。親愛的，你知道，年輕人的冬季很快就會來臨。”

“不一樣的，我看到了，他內心中的夏日之火可以燃燒無數年……就像你一樣，你也是我永恒的夏天。”她將腦袋重新枕回了他的胸膛，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似乎是這樣，她就能回到夏天一般……

“說這么多有什么用？他終究是一個約德爾曼人，海斯珈也已經訂婚了，并且，她下個星期就要擁有她自己的‘夏天’。不過……你現在倒是撩撥起了我的夏日之火了。”海吉維男爵覺得自己的嘴唇變得干裂起來，恍惚間，他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粗魯。

“不……別在這里……”貴族夫人夾緊了身體，然后任由他抱起了自己……

風兒夾雜著無盡的秋意，一片金黃色的樹葉隨著秋意降落，抽打在皮克的臉上，他攙扶著石像鬼，緩緩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在他脖頸處，鮮紅色的血緩緩流淌，將他的白西服印上了一朵血色玫瑰。又有一股朔風突起，無數落葉上下翩飛，最后落下，好似一群死亡的蝶。約德爾曼啊，皮克可憐兮兮地想，約德爾曼有什么錯呢？

他暗自希望這片大陸上的人都沒有頭發，這樣，就不會有人傲慢，就不會有人偏見……他心情本來極好，而現在，現實的感覺穿透了他的身體，仿佛將他全身的傷都加重了一分，處處傷口崩裂。有雨水混進了眼睛……不對，現在并沒有下雨……

她終究要結婚了啊……此刻，比薩·格伊會坐在舒適的沙發上，計劃著結婚的事宜，或許，連婚禮的衣服都準備好了。皮克羨慕他。他自己一身血液地站在孤寂而又凄冷的風中，渾身又疼又癢，脖子上的撕裂久久不能愈合，更難受的是，他已經受夠了漆黑的夜……無盡深淵與無盡迷霧的噩夢。

腳下，城堡的燈光一處一處熄滅著，喧鬧的人聲也漸漸消失。“該走了。”他聽見朱天說，“現在身體好熱，此時應該躺下去休息。”他的腳步有些虛浮，本就重傷，卻賣力地裝了一天正常人。

皮克常聽賴德講述貴族老爺家的宴會的故事，現在終于親眼目睹。果然有他說的無數美酒美食。他重傷，所以沒有碰一滴酒，本來他就沒有喝酒的習慣。更沒有去吃一塊肉，他覺得貴族老爺家的肉實在是難以下咽。他現在想，比美酒美食更難以下咽的是現實的苦果。她結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來了啊……

早前，他會想，只要去做就好了，只要去愛就好了……

“皮克，你這家伙現在腦子有點不太正常吧。”他跟自己說，“你如果想在這冷風里睡覺的話，明天絕對就醒不過來了。埃克菲大嬸可不會來這里找光明之神祈禱。你現在應該讓我來掌控身體，趁你發瘋死掉之前，或許我還能利用這具身體找到艾瑪……”

其實自己所求的不多，只要見她一面，給她驚喜，讓她開心的笑，我就滿足了。在自己的眼里，她是那樣的可愛、善良和完美，能和這樣的人兒說上一句話就足夠了啊！

“你身上現在有股死氣，真的。”

“朱天，”皮克抬頭，宣布道：“還有一個星期她就要結婚了，把這一個星期的時間給我，其他的時間由你去怎么找艾瑪。我不準你再打斷我和海斯珈的說話了，今天餐桌上你打斷了我好幾次。”

“我……”朱天無語，他心里暗罵，你他媽的在那里開心泡妞，我幫你扇別人的臉找回場子，你現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