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
依照海吉維男爵的命令,數十名王國衛兵齊出,將森林狼傭兵團中的漢子們從旅館趕了出來,直接押送至鎮長城堡。
傭兵們迷迷瞪瞪的,明顯還沒有睡醒。他們雙腳虛浮,就像是連著逛了一個月花樓的軟腳蝦一樣搖搖晃晃走著。
見到這樣的場景,阿曼達和站在他身邊的銀甲守衛均是露出了一副想當然的神情。
看來你們昨天晚上沒干好事啊!
抓到這些傭兵之后,阿曼達的心里也算是有了著落。只需要回到鎮長城堡之后,一個一個地把他們的嘴敲開,自然會有大把的金幣從他們的嘴里吐出來。
他們已經將整個旅館掀了個底朝天,不知道將多少個在夜里“辦壞事”的男男女女嚇出了心理疾病。
他們破門的方式實在是太暴力了。為了不放過一個漏網之魚,五十個王國衛兵齊聚旅館的各個房間門口。幾乎在同一個時間,他們直接破壞了門鎖,將房門踹開!
發現里面不是傭兵鎖在的房間,他們就會立刻退出去。獨留下了一眾從夢中驚醒的旅人,敢怒不敢言充分的體現在了他們的臉上。
這時,阿曼達警備長已經將他們全數押進了城堡之中,單獨留下一個巨大的會客室將所有傭兵關在了里面。
被禁足的傭兵不吵不鬧,他們各自找了舒服的地方,又沉沉地躺了下去。
會客室中間的蟒皮沙發自然要留給身份資歷最老的弗蘭克和草魚。也只有討厭鬼會舔著臉去擠出來一塊地方,和弗蘭克躺在了一起。
其余傭兵也不管地面上是否干凈,就那么直接躺了下去。
事實上,不只是這處巨大的會客室,鎮長城堡的所有房間幾乎都鋪滿了軟綿綿的地毯。
直接躺在舒軟的地毯上,傭兵們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
他們不是貴族,不是嬌俏的富家小姐。而是一群在刀口上舔血的傭兵漢子,是一群可以露宿在森林沙漠中的冒險者。
比起往日的一些冒險任務,能躺在這樣舒軟的地毯上睡覺,簡直不讓他們太高興。
鎮長家的地毯簡直比旅館中的床還軟啊!有的傭兵這樣評價。
他們要擔心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嗎?當然不了,見證了昨夜藍帽子先生顯露的魔法之后,他們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一件又一件神奇的事情在藍帽子先生的身上發生著:單馬解救被三十名三級武士圍困的傭兵、施展“魔法”給草魚和鯰魚換血、約遜城的大戰、豪賭而來的金幣、與拍賣行老板的交易、昨日矮木林中的數百土坑。
這一切發生過的事情,都給藍帽子先生的臉上圍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在這層面紗之外,傭兵們看到的是絕對實力帶來的安全感!是啊,我們連西索都打敗了,此時這些經歷又算什么呢?
就這樣,一眾傭兵橫七豎八地躺在會客廳內,呼呼大睡起來。他們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宛如這個世界上糟糕的交響樂。
同一時間,阿曼丹警備長同守衛在鎮長城堡中快速行走著。他的步伐越來越紊亂,速度越來越快。“我們已經找遍了整座城堡!卻還是找不到海吉維男爵的身影。這真是太詭異了!”阿曼達警備長對著身邊的守衛抱怨道:“你怎么可以把所有的侍衛調出城堡?!”
“這是男爵大人的命令!”守衛沉聲說道:“是男爵大人讓我將所有的人都調出去幫你們的。”
“讓你調你就調?你是傻子嗎?不會留兩個人暗中保護男爵?!”
“男爵大人的身邊有海米爾先生保護,他可是一名六級武士!在海米爾先生的保護下,誰能上的了男爵大人!?”
阿曼達沒有說話,當他重新回到這座城堡中的時候,隱約間,就一直有著不好預感。此時,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砰!最后,阿曼達踹開了鎮長格雷斯臥室的房門!
他一瘸一拐地沖進去,將那個在布幔中驚起的身體拉了起來。他就那樣硬生生地拽著格雷斯的脖領。“這是你搞的鬼!我知道的!”他朝著近在咫尺的面孔怒吼。“把一切都說出來的,不然我會讓你后悔沒有多生幾個兒子。”
“怎么?你沒有兒子,也不想讓別人有兒子嗎?”不懼阿曼達的威脅,鎮長格雷斯反諷道:“身為男爵大人的直系下屬,把男爵大人弄丟了,不去好好找一番而跑到這里來質問我?這是什么道理!?你是彰顯你的無能來了嗎?”
阿曼達聞言還要有動作,他握緊拳頭的手卻是被身后的守衛拉住了。“阿曼達,男爵大人明令禁止你再針對格雷斯鎮長了。”守衛在他的背后提醒道:“現在我們應該派人將整個鎮長城堡封鎖起來,如果天亮之后,各個從遠道趕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涌進城堡之后,我們再想找到男爵就麻煩了!”
阿曼達冷哼了一聲,將鎮長格雷斯的身體狠狠地推到了床上。他走出去之后,直奔會客室!
畫有上百只金色眼睛的大門轟然打開,房間里的“交響樂”驟停。傭兵們睜開了迷離的雙眼,看見一個胖子走到近前說道:“你們嘴中的藍帽子小子根本不在貯木場!告訴我,他在哪里?”
一切奇怪的事情,都是從藍帽子從鎮長城堡中消失發生的,所以一切的疑問,似乎都指向了失蹤的藍帽子!
直到現在,阿曼達都忘不掉在矮木林發生過的事情:慘死的巴風特,憑空飛起來的木棍……
“看在你們是奧丁人的份上,我沒有把你們直接關進警備署的大獄。”阿曼達對著傭兵們沉聲說道:“不過現在,海吉維男爵失蹤了!性質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如果你們不說出那個該死的藍帽子藏在哪里,我就要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回答阿曼達警備長的是一群冷漠的目光。從貯木場分開之后,傭兵們就再也沒看見過朱天了,這時候遭受到了質問,他們又哪里知道藍帽子先生在哪里呢?
而且,根據藍帽子先生交代,他們已經說出了答案——貯木場。
至于你們還找不到,那怪誰?
事實上,阿曼達已經搜索了一遍貯木場。在貯木場中有一老一少,他們是和平小鎮的木匠,再外加五個奇怪的姑娘,她們自己說是外來。阿曼達當時就有點奇怪,這外來的五個姑娘為什么要住在木匠的家里的,而且她們看起來為什么那么眼熟?
時間緊迫,他也沒有追問下去,簡單的巡視了一圈之后,他們就離開了貯木場,并派遣兩名王國衛兵從暗中監視這處貯木場。
給阿曼達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還有貯木場驢棚子里被畫的五顏六色的驢子。當他看見驢子身上“卑賤的約德爾曼人”這樣的字體后,不難推測出來,這是小鎮中奧丁人的杰作。當即他搖了搖頭,離開貯木場。
這時候,他把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在了傭兵的身上,整個和平小鎮也只有他們最是可疑!不說他們完全有著作案動機,光是從他們這一副疲憊的神態中就可以看出來,這一群傭兵絕對參與了轉移金幣的任務!
阿曼達已經猜中了開頭,卻是絕對猜不中結尾的。“沒人說話是吧,來人!把這個家伙給我帶出去!”阿曼達指著小黃毛說道。兩名王國衛兵和兩名警備員應聲走了進來。
他看這個家伙一副猥瑣長相,心里暗暗思忖,應該能從他口中問出一些事情來的。
這個時候,討厭鬼卻是擋在了小黃毛的面前。他握住了腰間長劍,一副要起爭端的架勢!
其余的傭兵也暗自移動了幾分,一時間,整個屋子陷入到了一種緊張的氛圍之中。
阿曼達猛地抬起了一只手,示意身后的王國衛兵和警備員先停下來。“怎么?”他對著眼前桀驁不馴的傭兵們說道:“你們難道要對抗王國律法嗎?”
“老子沒有力氣跟你說話,要打就打!但想抓走我們的人,不行!”討厭鬼說出了一句極為霸氣的話,但是他的慵懶語氣實在是沒有什么氣勢。
討厭鬼不是正在被人討厭著,就是已經走在了被人討厭的路上。
阿曼達冷著臉看著討厭鬼,目光又掃視了一番屋子中蓄勢待發的傭兵。“你們……很好。”最后,他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這樣的字節。“都在這里給我等著!”
他說完就想離開會客室,可是當他轉頭的時候,卻發現會客室中陡然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衣著襤褸,渾身都是灰暗色調。腰間一把明晃晃的細刃長劍彰示著他的身份——流浪武士。
穿得像是乞丐,流浪武士卻不是真正的乞丐。
王國中總有這樣的一群人無視王國律法,無視一切禮儀。在他們的認知中總是有著一句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是的,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你不能跑來別人的家里來吧!
還有就是!守在門口的王國衛兵是怎么讓這個家伙走進來的!?
阿曼達疑惑地看著這名流浪武士,只見他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先是審視了一遍近前的阿曼達,他的視線從阿曼達受傷的腿掃過,又看了看那條曾經被巴風特扭斷的胳膊。逐漸地,他搖了搖頭。然后錯開呆立在那里的阿曼達,朝著一名傭兵走去。
這是娘炮先生。
就這樣,流浪武士與娘炮先生對視了一眼。
受一股無形的氣勢壓迫,兩人面前的空氣無聲規避!竟是直接出現了一片真空地帶!
緩緩地,娘炮先生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深深地吸上了一口氣。
流浪武士見狀,還是搖了搖頭,一抹凌厲的視線從他的亂發間射了出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弗蘭克的身上。
破爛地黑革靴子在一片詭異的空間行走,他來到了弗蘭克的面前。
沒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這時也沒有人開口說話,只是單單地等著眼前的流浪武士給出答案。
按理說,一名流浪武士是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的。可他,偏偏就這樣出現了。
而且,在這名流浪武士的身上,眾人還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壓力。此時此刻,這股奇怪的壓力全然落在了弗蘭克的身上!
壓力往往意味著危險,危險往往意味著戰斗!
弗蘭克瞪著雙三角眼睛,全神貫注地看著這個完全看不出來年齡的流浪武士。
剛剛阿曼達對著傭兵們咆哮的時候,他都沒有從后背上取下雙斧。這時候面對流浪無視的無聲而又冰冷的眼神。他的雙手緩緩背到了身后,將雙斧拿在了手中。
詭異無聲的氛圍已經持續了半分鐘,從這名流浪武士進來開始,所有人就都噤聲了。終于,他們聽到了流浪武士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不行!你們都不行!我不想殺死弱者。希望等你們變強的時候,再來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