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位置處于城堡之下五米。
這是一處寬闊漆黑的冰窖,四周被巨大的冰塊包圍,一絲絲白色的寒氣從冰塊中飄散出來。
曾經,這里儲存著無數糧食美酒。后來,糧食美酒被人搬了出去,換成了數百個巨大的木箱。
曾經,有一個小仆人帶著一個美麗的女孩來這里探索。后來,他們遭受到了一個牽狗男人的傷害。
曾經,一名叫做海吉維·亞克爾的貴族男爵在這里死命奔跑,以激發身體中的熱量。后來,海吉維男爵被人救出去了,這座城堡的主人卻被囚禁在了這里。
鎮長格雷斯和他的兒子比薩就那樣抱著互相取暖。他們受了極重的傷,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爸爸,他們想把我們凍死在這里。”
鎮長格雷斯沉默。
“爸爸,我知道這里有機關的,你等我。”
鎮長格雷斯沉默。
“爸爸!他們把開門的機關破壞了!”
鎮長格雷斯沉默。
比薩顫顫巍巍地重新走了回來,“爸爸,你在想著什么呢?”他用自己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肩膀。“你要振作起來啊!我們得想辦法逃出這里!”
鎮長格雷斯緩緩抬頭,就那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兒子,比薩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點害怕了。終于,鎮長格雷斯嘆了口氣,說道:“這是好事,我們應該高興才對。”
“我們死了也是好事?”比薩少有地反駁道。“不!你不能這么想,這不是好事!”
“是好事的,死了就沒有痛苦了,一切都將終止。”
比薩看著父親眼中的死灰顏色,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就像是發瘋一般,比薩開始發足狂奔。
這里是全然的黑暗,很快,他就撞在了一處由冰塊組成的墻壁上。
從地上爬起來,他攥成拳頭,無力而又顫抖地錘向了冰塊!“我是光明騎士!”他變錘冰塊邊喊,“我是不會死在這種地方的!”
回應他的是手上劇烈的疼痛,然后他又開始奔跑起來。
他不知道的是,這種近乎瘋狂的行為讓他生命又延續了很長時間。他更是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位貴族男爵用著同樣的方式在這里堅持了一天一夜。
鎮長格雷斯就那樣躺在那里,任憑自己的兒子在四周怎樣的折騰,他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冰窖中的兩個人一動一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爸爸,我們有救了!”比薩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快來看看我發現了什么?”
格雷斯感受著周圍寒氣的侵蝕,依舊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
過了兩分鐘之后,比薩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而他的手中,還拖著……一個人!
感受著而耳邊的異響,格雷斯不自覺地轉了一下頭。
瞬間,他就愣在了那里。“紅衣主教?”剛開始,他還有點不確定,“主教大人,你來救我們了嗎?你……”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因為對方的臉色簡直比他還要糟糕!
“主教大人好像已經……暈了過去,”他沉聲對著兒子說道:“比薩,想辦法弄醒他。”
“爸爸……”這個時候,比薩的臉上卻滿是驚恐。“主教大人的雙腳被人砍了,他可能已經死掉了……”
倏地,格雷斯內心一驚。他終于注意到了紅衣主教鐵青的面色和被撕扯破碎的衣服,“原來,主教大人也是被人扔下來的,”他驚恐地說,“誰能有能力把主教大人弄成這樣呢?”
下一刻,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的腦海中同時閃現出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帶著一頂藍帽子。
“嗬嗬”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兩個人的耳邊響起。
不由得,兩個人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紫青色的臉。
只見這位主教大人顫抖了一下,顯然是還有著生命跡象。格雷斯緩緩爬到了他的面前。“主教大人?”他試探性地說道。“你還好嗎,主教大人?”
格雷斯看到,眼下鐵青色的干燥嘴唇動了一下,吐露出幾個蒼白的字:“你是格雷斯?”
紅衣主教還活著!
以對方強大而又神奇的能力一定有辦法逃離這里!
格雷斯面露驚喜,但很快他臉上驚喜的神色就消失了,因為他聽到了紅衣主教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格雷斯,你還記得我們的友誼吧,我用神術救好了你兒子的腿,又治好了你的舌頭。現在……該輪到你救我了……”說完,他竟然回光返照般的睜開了眼睛。“格雷斯,你必須救我!我知道你的一切秘密!我命令你!快救救我吧!或者……現在把我殺死!”剛開始他的語氣很是冰冷強硬,到最后,他竟然開始虛弱地祈求。
當他把紅衣主教這兩句話聽完,心臟簡直已經冰冷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時候看到紅衣主教的眼睛,格雷斯滿是驚恐地向后爬了一步。
紅衣主教的眼睛為什么是綠色的?
比薩在旁邊也聽清楚了紅衣主教的低語,臉上慘白一片,之前的瘋狂耗盡了他全身的能量,這時候他就像是一個失去了支撐的麻袋一樣,頹軟地躺在了那里。他暗暗想著,一切都完了!自己不是光明騎士,未來自己的兒子也不是貴族……不對,自己還沒有兒子呢。為什么忽然都變成了夢?
我還年輕啊!我不想死!我還有數十年的生命沒有體會過!
他思慮萬千,渾身冰冷,內心的不甘和怨恨最后都化成了詛咒:“該死的藍帽子,你這個家伙竟然搶走了我的妻子!竟然將我扔下了冰窖!我詛咒你被光明之神扔下深淵!我詛咒你!你竟然這樣對待我!”比薩看著自己的麻木的手,竟然響起了哭腔。“好冷啊……我要死了。”
比薩抱著膀子顫栗,他目光四下掃視,看了一眼同樣被凍得打顫的父親,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紅衣主教。
緩緩地,他觸碰了一下紅衣主教的身體。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死了嗎?
比薩咽下了一口吐沫,狠狠地拉扯著紅衣主教的衣服。
下一刻,紅衣主教破碎的紅袍子穿在了他的身上。這樣他還不滿意,直接給紅衣主教扒個精光。“爸爸,”他將一件襯衣扔給了格雷斯,“這個給你!”
緩緩低頭,看著搭在胸口上的冰冷襯衣。格雷斯愣了一下后,立即將襯衣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隔著襯衣呼吸周圍冰冷的空氣,他感覺胸肺間的刺痛感舒緩點了。
但這又有什么用呢?他的目光中依然充滿了絕望……
比薩撿起地上的一個藍色的絲巾。“這是什么?”從絲巾中,他看到了一枚被捏得扭曲硬幣。“好惡心。”觸碰到硬幣的時候,他感覺手上沾染到了一種粘液。
黏糊糊的,怎么蹭都蹭不掉!甚至,黏在手上還產生了一種火辣辣的灼燒感。
他已經呆在這里一個時辰了,身體逐漸變得麻木起來,即使感覺到了稍許的異狀,不一會他就發現自己的手被灼燒出來一個窟窿!
幻覺嗎?
一定是這樣的!就是幻覺!
他趕緊在四下搜尋了一遍,摸到了一個小瓶子。由于四下都是黑暗的環境,他看不清手里的小瓶子是什么顏色的,拔開了瓶子上的木塞,他湊到近前聞了一下。
熟悉的味道!
極為熟悉!
這是罌粟花奶!
僅僅是一瞬間,他就有了斷定!
張了張嘴,在將小瓶子里的罌粟花奶一飲而盡之前,他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發現對方并沒有看向自己后,才將那美妙注入到了自己的口中。
美妙!
真是美妙!
手上的痛覺消失了。
他感覺面前的壁爐中升起了一道爐火。
終于不冷了啊!
他看見自己躺在舒適柔軟的沙發間,身穿著黑天鵝絨大衣,渾身舒服地擠在一起,身邊爐火不時的噼啪作響。
美妙的環境,美妙的聲音。嗯,紅酒也很美味!
美妙總是那樣的短暫。爐火漸熄,感受身邊環境變冷,他呼喚仆人填干柴,卻是沒有人應答他。終于,他受不了了,從舒服的沙發間起身,卻是發現爐火陡然熄滅,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昏暗虛幻起來。下一刻,他身上的黑天鵝絨大衣也變得虛幻起來,直至消失!
不要!
他長著雙手快速揮動,想要抓住什么一樣地揮動,最后只能抓住面前的虛無黑暗。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比薩雙手亂摸,開始在冰冷的地面上尋找著,最后卻是一無所獲!
他來到父親的面前,眼睛是是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中后,他可以看見父親正用著差異的目光盯著他。
“這樣看著我做什么?”他的語氣顯得十分暴躁。“是不是你!老家伙!你這該死的老家伙!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罌粟花奶!”
格雷斯更詫異了。這時候,他終于知道兒子剛剛怪異的表現是從何而來,起初他還不知道比薩剛剛為什么喊仆人既是取酒又是添火的,這時候哪里還不知道為什么呢。
“是我的錯啊!我為什么要收藏那么多的罌粟花奶呢……”
“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快點給我!把罌粟花奶給我!”比薩忽然沖過來,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脖子上還系著紅衣主教的襯衣,這時比薩死死扯著襯衣,倒是極為的順手!
很快,格雷斯干吐起了舌頭,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了。
本來他就重傷無力,這時候哪里還有反抗的余地呢?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比薩仿佛知道自己這樣做沒有什么意義,忽地松開了手,就由著那個僵硬的身體砸落在地。
依舊保持著憤怒的比薩來到了閘門之前,剛開始他用腳用力地踹了幾下,發現沒有任何效果后。他開始朝著閘門嘶吼:
“放我出去!給我罌粟花奶!萊修亞諾!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快點把罌粟花奶給我找過來!”
與此同時,閘門之外,一個瘦小的身影狠狠地戰栗起來。他縮在墻角,嘴里不自覺的低聲發著單一循環的聲響:“啊啊啊啊……”
沉重地呼吸著,他迅速起身,死命般地朝著甬道的出口跑去。
這次……再沒有人從背后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