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朱天的幻覺

朱天無聲地看著盯著水面，瞇著眼睛看了很長時間，才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如果副作用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加強呢？如果我忘卻了之前的事情該怎么辦？”

“那我就幫你記著！”皮克說道，“我會幫你記住所有事情，只要你想不起來，我隨時都會講給你聽。”

朱天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不一樣的，那怎么能一樣呢？”十分留戀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畫像，朱天小心翼翼地將紙片收回到魔晶石戒指之中。

皮克這時候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朱天了，他有著站在別人的位置思考問題的習慣，是啊，別人賦予的記憶又如何能與自己的記憶一樣呢？如果自己連海斯珈和桑迪都忘卻了，那么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你在哭？”

忽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朱天緩緩轉頭。

“艾瑪？”朱天愣住了，隨即不可置信地追問，“艾瑪，是你嗎？”在他的視線中，在五彩光芒的映射下，一個白裙子少女就站在水池邊，靜靜地注視著他。

似乎是怕她跑走，朱天忽然沖了過去，將她擁入懷中。

在這一刻，朱天產生了心安的感覺，他閉上了眼睛，想象著時間停留在這一刻，永遠的停留下去。

“我不是艾瑪……”

忽然，一個聲音將朱天從幻象中拉離出來，猛然睜開眼睛，朱天看著懷中的人兒。

“薇曦……不……把艾瑪還給我！”

朱天猛力地搖晃著薇曦的肩膀，與此同時，他的黑色瞳孔又滑落出來一滴淚水。

“把艾瑪還給我！”

薇曦恐懼地想要掙脫，可于事無補，皮克也在暗中極力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也是于事無補。

感覺到掐在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薇曦的淡黃色眼睛紅了起來，他委屈地流出了一滴淚水，卻是忍住沒有呼痛，只在那里默默地承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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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極力分辨著眼前的人，確定那不是艾瑪之后，他絕望地松開了手。

就在這時，一股力量忽然從背后襲來，朱天抱著薇曦撲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疑惑起身，朱天憤怒地向身后看去。

“是誰？”

身后并沒有人，朱天瞇起眼睛，伸手憑空一抓，直接捏中了一個瘦弱脖子！

“不，她是我的媽媽！”薇曦驚恐看著眼前的場景，哭聲叫道，“快放手啊……”

極致的悲傷之下，朱天根本沒有注意到手上的力度，事實上，當他掐住那亡靈脖子的時候，亡靈身上無數的亡靈之氣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一般，飛速的向者朱天的身體涌了過去。

這種現象其實不難理解，薇曦母親身上的亡靈之氣本就是朱天賦予的，兩者屬于本源，有著共通之處，就像是水往低處流一樣，亡靈之氣也會遵循著某種規則，向著更加適當的地方流去。

他的臉上崩現出一抹掙扎之色，“朱天，你這樣會殺了她的。”

忽然，朱天松開了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薇曦驚慌失措地保住了將要倒向地面的母親，“媽媽……”她大聲叫

喊，卻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朱天回到方堡三層，吩咐麋鹿族侍女找來紙和筆。

紙是被削薄的樹皮制成的，原木顏色，應該還經歷過壓縮工藝，很薄，好在結實。筆是炭筆，拿在手里會將整只手都染上灰炭的顏色。

朱天將筆削得極尖，然后開始在紙上作畫。

花柳街、約遜城、醫館、西城老鼠窟、高架撞車、大火……

無數幅圖畫在紙上呈現了出來，沒畫出一幅，朱天都會特別珍惜的將其收進魔晶石之中，然后全神貫注地去畫下一幅。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終于放下了快要用完的炭筆，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躺在了那張白色天鵝絨鋪就的床上。

在腦海中回憶了無數遍，直到所有的細節都牢牢地刻畫了無數遍，閉上眼睛，眼角留下了一滴淚。

無盡迷霧。

皮克略顯無奈地對朱天說道：“我確實爭奪不過你對身體的控制權，如果失去理智的時候，你最好還是先主動把控制權讓出來。”

朱天面容冷漠，只是緩緩吐露出來四個字：“亡靈之塔。”

皮克探了口氣，意識一動，巍峨無比的亡靈之塔就出現在了眼前。

朱天快步走進亡靈之塔中，也沒有回頭，就那么直接對皮克說道：“今天用出你最大的努力，必須登到第五層！”

“不可能的！”皮克皺起了眉頭。

朱天走在前面沒有理他，皮克無奈，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正在第三層玩五子棋的咯吱和索羅斯明顯注意到了朱天的情緒，也沒有主動搭話，就那么任由著朱天將皮克拉到了亡靈之塔的第四層。

“上去。”朱天冷冷地對著皮克說道，“用出你最大的努力。”

皮克抬頭上望，看著漆黑的石階通道，他產生了不好的預感，耐不住朱天的目光，他只好抬步邁上了石階。

吞噬了尼古拉斯的血脈力量之后，身體強度確實增強了不少，剛走上前幾層石階，皮克就切身感受到了身體中產生的變化。

忍受著越來越強大的重力，皮克一步一步向上行走，終于，他還是被恐怖的重力壓趴下了，咬著牙，他又上了一層石階，到了這里，他徹底失去了所有力量，很明顯，與之前想必已經有了很大進步，但是距離第五層應該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正在皮克掙扎著想要下去的時候，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向上脫去！

“朱天！我不行！”

朱天冷著臉沒有理他，硬是拉著皮克的胳膊給他拖上了五六層臺階。

走到這里，朱天的行走也變得困難起來，如果是他一個人登重力石階，當然可以走到第五層，但此時是兩個人，他們面對的，也是加倍的重力！

皮克已經被無所不在的重力壓得說不出來話了，他在自己身體中憋了一口氣，他不敢把這口氣吐出來，隱隱的，他有著一個預兆，如果把憋在胸口的氣吐出來，他已經會被周圍強大的壓力擠碎身體！

朱天的牙齒咬得嘎吱作響，最后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顫抖著癱在了那里。

皮克的嘴角抽搐著，余光中看到朱天似乎還想堅持，皮克絕望的在心里祈禱咯吱和索羅斯快點來救命。

不知道什么時候，朱天拖拽皮克手臂的力量終于消失了。

到有一只手抓中了自己的腳腕，然后，皮克感覺到身上的重力極速減輕。

他的身體摔在了第四層的地板上。

直到這時，皮克才敢把憋在胸口的氣吐出來。“謝謝你，咯吱。”

咯吱笑聲尖銳，嘶啞著回答：“咯吱咯吱，樂于助人的咯吱。”

朱天緩緩走了下來，走進了第四層的封印石門之中。

咯吱閃爍著白色鬼火的眼睛，正想與皮克說些什么，封印石門中立刻傳出來一句冷冷的警告聲：

“如果你敢帶著皮克走出亡靈之塔，那么就永遠別想回來了！”

倏地，咯吱眼眶中的白色鬼火滅了一半，垂頭喪氣地向著第三層走去。

經過了這么一番折騰，這個人都會有脾氣的，然而皮克卻是能很快就心平氣和地冷靜了下來，并不是說他沒有人的情緒，而是他們兩人共用一體，皮克能切實地感受到朱天內心的悲傷，有了感同身受，就多了寬容。

悲傷的力量是巨大的，默默承受了一番之后，皮克的內心也傷感起來，看著朱天走出了石門，隨后，兩人離開亡靈之塔……

……快步走到方堡第二層，朱天瞪著泛著血絲的眼睛，對匹諾曹說道：“給我找到其他的中級惡魔！越多越好！”

匹諾曹怔了一下，眼見朱天冷著臉，他不敢多說什么，把方堡二層的所有狐族獸人都召集起來說明了情況，然后他們的新任務就緊鑼密鼓地進行了下去。

朱天找到了黑耳王和雷音卡努。

“我要你們的血液。”

看著扔在地上的彎刀，雷音卡努撿了起來，二話不說地在手腕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朱天伸出了左手。

紅綠色的鮮血滴落在他左手上。

隨即朱天又看向了黑耳王，有樣學樣，黑耳王也割開了自己的胳膊。

朱天伸出了右手。

此時此刻，他的兩只手都捧滿了血液。

心念一動，無數亡靈之氣從他掌心中爆發出來，將兩只血手瞬間覆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朱天猛地張口吸氣，附著在雙手中的亡靈之氣直接被他吸進了口中！

他手中的兩捧鮮血也隨之不見！

閉上眼睛，緩緩顫抖，朱天感受著身體中的熱流彌漫，感受著兩股力量在身體中的對撞。

就在黑耳王與雷音卡努將手腕上的繃帶纏好之時，朱天猛然睜開了雙眼！

只見他的異色瞳孔中，覆蓋著一層淡薄的血色光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