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于黑暗中蘇醒過來。
他不知道,在過去的三個多小時的時間里,整個和平小鎮發生了怎樣的混亂。
這是一處巨大倉庫性質的房屋,四周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任何一樣多余的事物,只是墻壁和空地。
從地面上站起,他拾起地上的蠟燭,在墻邊周圍摸索了一番,找到了出口,緩緩用力,木門無聲地開啟。
演說家正在門外守候著他。“先生,您……”
朱天并沒有理他,而是直接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演說家立即走進朱天剛出來的那道木門,下一刻,他驚慌失措地又跑了出來……
拍賣行的會客室內,老板面色陰沉地坐在那里。
他整整一夜未睡,剛剛應付走過來詢問的王國衛兵和警備員,這時候又要面對一個更加重要的客人了。果不其然,會客室內那扇嶄新的木門被推開了,一個藍帽子男人走了進來。
兩個人沒有過多的客套,只是對視了一眼,朱天就毫不見外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木門再次被打開,是演說家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他跑到了老板的身側,對老板耳語道:“咱們地下金庫全被搬空了!整整八十萬金幣!全都消失了!”
老板極力讓自己不做出驚訝的表情,緩緩地蠕動了一下喉嚨,他看向桌子對面的朱天。“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問,“八十萬金幣,不是八個金幣!我動用了五百人,才在周圍城市拉來了八十萬金幣!你能告訴我你是怎么在一夜之間把八十萬金幣變沒的嗎?”
朱天看向老板的目光有些冷漠,他緩緩說道: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有時間的話,你去貯木場去取桑迪手杖就好。”
“還有,今天發生的事情應該怎么算?”
“金幣是在你們押送途中扣下來的,而卻要我來解決,難道你不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桌子對面,這個身著藍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完全被朱天的氣場壓制住了,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所說出來的話,還是因為對方詭異莫名的能力!
他內心在吶喊:你是怎么把八十萬金幣變沒的!
沉吟了有十幾秒中,老板終于開口說道:“你可以向我提出來補償,能滿足的,我會盡可能滿足你。”
朱天就等著他這句話呢。“從海吉維男爵那里,我才知道原來我售賣的這些是奢侈品。”他說,“這種事情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把我引去海吉維男爵那,可是讓人很難堪啊。”
老板沉默,他知道朱天一定還有下文。
“我不需要補償,只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情。”朱天嘴角掛起了一抹邪笑。說道:“這也是為了避免你再在背后插我一刀而想出來的一件兩全其美的辦法。
老板依舊沉默。
“先去讓你的演說家去找來一桶涼水。”
不需要吩咐,演說家走了出去。
朱天這時候站了起來,走到了屋子的角落處。“你打開過這個麻袋嗎?”他望著老板問道。
老板搖頭說道:“沒有。”
朱天邊說邊打開了麻袋:“看來你算是個守諾的人,不過希望我們的紅衣主教別被悶死。”
紅衣主教?
老板的身體陡然一緊,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剛剛說什么?”他尖聲問道,“什么紅衣主教?”
朱天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掀開了墻角處的麻袋。一個衣衫破爛的人從麻袋中露了出來。
紅色的衣服,萎靡的面容……
這不就是紅衣主教么!
老板呆滯住了,他走過來的步伐有些顫抖,滿是凌亂。他顫抖地指著紅衣主教:“這這這……”
“嗯,你沒看錯,他是紅衣主教。看你的樣子,像是認識他啊。”在老板驚慌的目光之下,朱天拍了拍紅衣主教的臉孔,直接給他拍醒。
“主教大人!”立即,老板做出了一個雙手撫胸禮。
沒有人回答他,他不自覺地咽下了一口唾沫,然后緩緩抬頭。
只見紅衣主教的眼睛有些浮腫,眼眶周圍一圈暗紫顏色,臉頰有些消瘦,對比前兩天來過拍賣行的紅衣主教,他已經整整瘦了不止一圈。甚至,老板還看到這位尊貴的紅衣主教已經瘦的他都快認不出來了!
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紅衣主教睜開了眼睛,這一刻他只感覺到天旋地轉,就連周圍的場景他都看不清了,更別說眼前的人了。在他眼中,一切都是模糊的。
老板這時候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看著滿臉癡呆模樣的紅衣主教,他卻是不知道說什么了。
這時候,演說家從屋外走了進來,來到了兩人的身后,當他看見倚在墻角的紅衣主教后,手中的水桶猛然砸落在了地上。一汪清水從木桶中涌了出來,好在沒有翻倒。
朱天從地上抬起水桶,然后在兩人呆滯的目光注視下,將木桶中的涼水全都傾倒在了紅衣主教的腦袋上。
一股潮濕的味道傳來,中間還夾雜著一絲腥臭味。
不知道是受到這味道的影響,還是懼怕紅衣主教的目光,老板和演說家都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
紅衣主教被潑醒了,只是他的眼前依舊是模糊一片。他伸出來兩只手,在面前亂抓,卻是怎么也抓不到那張模糊的臉。
朱天疑惑地看了一眼這個狀若瘋癲的家伙,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瞎了?”他有些不解,然后拉開了紅衣主教破損的褲腿。
只見那被緊緊包扎的地方已經是血污一片。傷口不出意外地惡化著,但……為什么還有毒素呢?是的,朱天看見有幾道黑色的線條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蔓延到了紅衣主教的膝蓋處,看那架勢,似乎還有著向上蔓延的趨勢。
朱天這時候都不禁開始贊嘆了,腐金怪的毒可真強啊!把雙腳都砍了卻還是制止不了毒素的蔓延!
看紅衣主教的反應,毒素應該已經入侵到他的大腦了!
朱天不禁在想:如果他剛剛中毒的時候果斷砍去雙腳,毒素還會不會存留在他的體內呢?
拔動了一下紅衣主教的眼皮,朱天看到他的白色眼仁之間還隱藏著幾個黑色線條!
怪不得他看不清了!
本來,他還想把這潑水的艱巨任務交給老板他們的,這時候也不用破碎了。或許現在光明之神來了,也救不活紅衣主教了吧。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把這個家伙放在你們這里一天,你們幫我看住就好,不管直接放在這里,還是扔進地窖,別給他弄丟就行。”朱天心里暗想。其實弄丟也沒事,任誰來了也救不活這個家伙。他的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朱天回頭看著呆滯的兩個人。“你們沒看到嗎?他已經神志不清了。所以并不用擔心。”他攤了攤手,接著說道:“把他看住就好,我這個要求不難吧?”
“我拒絕!”老板直接喊了出來。他看見了紅衣主教的腿,也看見了紅衣主教迷離的眼睛。驚恐萬狀地說道:“必須通告給教會!不然,我們就有危險了!”
“嘿嘿嘿……”朱天低下了頭,邪魅地冷笑了一番。
老板和演說家被他笑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危險?這時候你知道危險了?”朱天微瞇眼睛,就那么的看著他。“老子一個人走進鎮長城堡的時候你怎么不跟我說危險?扣下了十萬金幣之后為什么你不去要而是找我去?嗯?什么事情不能都讓老子做了吧?嗯?你們怎么就知道我肯定能要回金幣?或者這只是你們的一個測試?我不信你的勢力能拿出來這么多的金幣,到最后連一個小小的男爵都擺不平!”
一言見血!
朱天直接說出了問題的本質!
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另一個世界,一切都有規律可循。兩個世界中,有著一個共同的規律就是——金錢即一切!
金錢可以代表權力,可以代表地位,可以代表一切!
他不信能隨手拿出一百萬金幣的拍賣行勢力會懼怕一個小小的男爵!
如果他們連男爵都怕的話,就不會積累這么多的金幣了!
幾乎是個成年人都知道,這里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你沒有實力,會光有金幣?
一個不著寸縷的孩童手里拿著一百枚金幣難道不會被搶嗎?如果是這樣的世界,朱天也不至于會想著用暴力手段奪回金幣了!
是這樣的,海吉維男爵這樣的頭銜在拍賣行老板的眼里完全是不夠看的。
他們的家族勢力遍布整個大陸,與伯爵、侯爵、公爵這樣的高貴人物做生意是他們的常態。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家族特有的謹小慎微的態度罷了。
老板始終在低頭,不敢去看倚靠在墻角的紅衣主教,他想了一會兒說道:“請你把這個人帶走,我們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這時候,虛弱的紅衣主教卻是又暈了過去。
“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朱天皺起了眉頭。“那你的八十萬金幣呢?我拿走你的八十萬金幣可以當作是沒發生過嗎?這樣也行。”
提到金幣,老板突然抬頭,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需要付給我們等價值的貴族手杖。”
“那么就給老子辦點人事!”朱天猛然逼近了他。“不然一切都免談!別說你的貴族手杖我不會給你,你的勢力!你的家族從此以后會多出一個敵人,一個可以將紅衣主教殺死的敵人!”朱天控制了一下呼吸。他也不避諱了,就那么從袖子里取出來一枚金幣,放在嘴里吱呀吱呀地嚼了起來!
老板與演說家皆是一愣。
朱天指著紅衣主教,接著說道:“一天!最遲明天天黑之前,我會回到這里找到他!如果我再次回到這里的時候,發現你們將他送去了教堂,或者把他弄丟了,那么你們拍賣行將要承受我的怒火!”在老板和演說家面前,朱天攥緊了拳頭。等他拳頭松開時,一枚被捏成了極度扭曲的金幣掉落在了地上。
也不等兩個人有任何回答,他留下了一句話,然后朝著門外走去:“你們要記得——我知道一切!”
朱天離開了,老板與演說家面面相覷。
演說家想把掉落在地上的金幣撿起來,卻是被老板尖聲制止:“等等!”他從上衣兜里取出來一枚藍色絲巾,蹲下身體,小心翼翼地包住了那枚被捏成條狀的金幣。
緩緩地,他來到了紅衣主教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把裝有金幣的藍色絲巾塞進了紅衣主教的衣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