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我不同意

黑霧中的聲音沉默了，他自己也沉默了，在暗中一直默默傾聽朱天自言自語的皮克和索羅斯也在沉默著。

他們聽不到黑霧中的聲音，但是可以聽到朱天的聲音。而朱天說出了“赤角大魔王”幾個字，那的確給他們雷到了。

“既然你說你是我的前世，那么何必騙我呢？”朱天開始逼問面前的黑霧，“又何必隱藏你赤角的身份。”

朱天等了幾秒鐘的時間，得到了回話：“如果我說我是赤角，你會怎么想？”

朱天認真想了想，他臉色變了變說道：“我會覺得你對我有所圖謀，我會警戒，我會對你有所防備。”這個時候，朱天已經確定自己面對的到底是誰了。他極力克制著自己，但越是克制就越是緊張，他臉部的肌肉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險些就忍不住爆發出混沌力量，將這里的一切都給毀滅了。

“是啊，你自己也說過了，你會警戒，你會防備，為了對話順利進行下去，我得用另外一個身份。”

“所以你騙了我。”

黑霧中的聲音冷笑了一聲，“呵呵……并沒有，赤角大魔王只是一個稱號，你該不會認為‘赤角’是一個名字吧。圣加是我真正的名字。”

這就相當于承認了！

朱天這次的反應平靜多了，他生怕自己真正得到答案后，失態做出什么錯誤決斷，但真到了關鍵時刻，他的大腦中除了那莫名其妙的緊張興奮感，其余的都消失了。

這種緊張興奮算是他身體上的自然反應，而在他腦海里，那里還是很清醒的。得知真相后，他就想結束這次對話。“讓我離開這里，我覺得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在最開始的時候，你的動機就不純。”

“哼！”黑霧中的聲音到了這刻也不禁有些失去耐性了，試問遇到了一個冥頑不靈的對話者，任誰都不能一直保持最初的狀態……不說別的，就說朱天一直都是不信任的態度加之拋出了一個又一個質問，此刻讓聽見了，都不想將話題進行下去了，但是他不行，他必須借助朱天的力量，他的聲音也是不甘心的。“你離開了會死，你見到黑龍王了，你還有什么選擇？”

選擇？朱天的選擇從來都是很少的，此刻糾結在他心頭的是，沒有對方的允許，他似乎不能離開這個世界。“我知道你對我有所圖謀，這是讓我不能夠接受的。剛開始你就打算對我隱瞞最大的秘密，這樣下去，到了最后我都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說你是我的第二世，是我的記憶，那該如何證明？現在又承認你是赤角了，那真是太奇妙了，一切都是矛盾的，你如果說你是圣加，那么你就必須承認你是人族，因為你說過你是人族第一個魔法師，但如果你承認你是赤角，你就是魔族。所以就矛盾了啊，你到底是人是魔，還是人妖什么東西我都不知道，那還談個屁，你想要我妥協，就必須說出實話。”

“你說這么多，不就是確定不了一件事情嗎？”黑霧中的聲音沉聲道，“我說圣加就是赤角，你會相信么？我說圣加成為了魔族的赤角大魔王，你會相信嗎？我總得找一個你能接受的說法。之前的一切我都沒有騙你，但有所隱瞞是一定的，現在的你還接受不了全部的真相，而且我也沒有時間把全部的真相告訴你。”

“圣加……赤角，原諒我不能將這兩個家伙混為一談，你也別打我的主意了，就開誠布公的說出你的條件，如果你還在預謀著什么，那還不如一起毀滅吧！這里的一切都是被封印的，我猜你是一個比較強大的亡靈，或者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亡靈，畢竟你有赤角大魔王的身份，如果我橫豎都是個死，那不如拖著你一起下水，我也不想讓你算計了，你真的很厲害，竟然編造出來這樣一個精密的謊言。”朱天硬著頭皮。

“朱天……唉，和自己對話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打消不了你對我的質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盡管我已經夠小心翼翼了。”黑霧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著，隨即他又是說道：“這樣吧，你可以問我任何為你，你不要開誠布公嗎？我們就玩一個真心話游戲，我保證對你說的都是真心話……但我要提醒你的是，時間真的不多了，如果你非要將時間再拖上十分鐘或者半小時，那么一切都將毫無意義了。你以及我以及外面的海神，都會死在黑龍王的手中。”

朱天點了點頭：“我問你，你現在是什么狀態，你的弱點是什么？”

“呵……這真是一個好問題！”黑霧中的聲音有些重了，似乎多出了一抹憤怒，“告訴你又如何！有能耐你就殺死你自己！我是一滴血液！一滴來自于千年之前的血液！也是你前世殘留下來的血液！圣加的精血！赤角大魔王的精血！如果你穿透這片黑霧就能看到我！就能毀滅我！如果我毀滅了，這方世界也將不復存在，你也可以得已脫身，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朱天想了想……

對方的話似乎又有了那么一點點的可信度了啊，是啊，朱天只差一點就信了，但他總覺得心里有點不好受。但時間急迫，就像是對方所說的那樣，斯莉塔娜和提希豐里倪還在外面，隨時都有可能被黑龍王殺死，朱天也來不及想太多了。

“準備是肯定沒有準備好的，我還要在問你幾個問題，”朱天搖頭，“你是赤角，一千年前的最強者，我不過是一個人族，本事比你差太遠了，你編造出那樣的謊言騙我，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我能理解你，畢竟你就是我，”黑霧中的聲音也平靜了下來，“我想到過這個問題，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我們的性格就是這樣，在這樣不能夠確定的環境下，我們總是保持著最大的警惕心，也是這樣的習慣，讓我們總是能夠化險為夷。”

“你這樣真的讓我很難做，”朱天道，“我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赤角就是我的前世，撒謊也要有一個限度，你這樣無休無止的謊言如果一直持續，那么我們也沒有什么好談的了。”

“那么就按之前的來，我不多說什么了，你問什么我說什么，直到你滿意為止，現在的主動權在你手中，我承認這件事情，你也不用對我試探了，就直接將你最想問的問出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回到這里呢？”

“你應該知道預言術，那是法則力量的一部分，作為大陸最強者，我在一千年前就看到了你的存在。當然，讓你自動自發地走來這里，我還需要留下一些手段。”

朱天聽到這里，忽然就皺起了眉頭，他很少皺眉頭，他一直都是用瞇眼睛來表達自己的心緒。

“你是赤角……既然你是赤角，那么你一定知道條兒！”

“是的，那是我留下來的棋子！條兒跟了我數百年，我忍痛封印她一千年！我比任何人都要傷心！但我必須復活！等我復活之后我會救贖一切！我將成神！我將推翻那黑暗的天！一千年前，異獸降世，巫神主導一切，諸神退避鋒芒，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大陸覆滅！是我將一切逆轉了過來！我殺死巫神，殺死了數以萬計的圣級異獸，將超過百萬的強大異獸封印在了我自己的小世界之中！那戰過后，我也重傷了！天上的那些神明終于找到機會了，但他們不敢親自面對我！卑鄙如那些神明，他們將大量的神器降臨人間，讓那些無知者推翻了我為他們安穩下來的大陸！”黑霧中的聲音愈加激昂，那聲音睥睨一切，仿佛站在蒼穹之巔，俯視萬神。

朱天飛速盤算了一下剛剛接收到的信息，三秒鐘的時間過后，他的心緒開始煩亂起來，似乎因為對方的話而激動著，而悲憤著……這時候，他竟然忽然產生了一個極為恐怖的感覺——他開始相信赤角就是他的前世了。

因為在此刻，他驚訝地發現自己開始與黑霧中的聲音共情，恨不得現在就殺到諸天神明的面前，殺死那些陰謀者。

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在這大概的十分鐘的時間里，兩個思想不斷對撞，思維的火花快要形成一股風暴了。

“你是我的前世，”朱天終于承認了這個事實，實際上，當對方報出他的身份證號碼的時候，他就徹底折服在對方的邏輯之中了，他不想承認，也是不敢承認而已，“和你融合，我會獲得力量……按照你所說，你是一滴精血，你承載了赤角、或者說是圣加的記憶，也就是我前世的記憶；按你所說，你活了幾百年，是曾經最為強大的那個男人。你真的很強大，這讓我產生了一則擔心。”

“什么？”

“那就是與你融合之后，我……是否還是真正的我？”

“和我融合之后，你才是真正的你！”

“不，不一樣了。”朱天否定說道：“我就變成了你。”

“我就是你！”

兩個人仿佛是在打禪機一樣，一來二去僵持不下。

“那么皮克呢？”

“皮克……你是說那個小木匠嗎？他重要嗎？放心，當你與我融合之后，我們的力量會瞬間將他們吞噬！我是赤角！你也是赤角！沒有人可以與我們共存！我們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唯一的至高靈魂！與我融合吧！我們會重回巔峰！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再次拯救大陸！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毀滅大陸，拿回屬于我們的一切！”

朱天等對方說完，他瞇起眼睛，沉聲問道：“你與我融合之后，皮克一定會死嗎？”

“是的，你的靈魂是不完整的，所以才會有另外的靈魂來補充，不然你覺醒不了精神力，如果你與我融合之后，就沒有其他位置了。”

朱天忽然默不作聲，他陰沉地看著面前的黑霧，“與你融合，就能重新獲得赤角的力量？”

“毋庸置疑！我將一切力量都凝聚在這滴精血之中！”

“與你融合，我們將成為神明？”

“那是必然的！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存在，我也說過了，神明只是強大的一點的人類，他們不比我們多什么，如果非要找到不同，他們也只比我們多了個神格！神格就是更高一個層次的靈魂力量。如果你想成神，那么就拿出一百年的時光凝聚神格，不過沒有必要，因為即使我們沒有神格，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存在，神明也不能正面對抗我們！”

朱天耐心地聽他說完，他默默地點了點頭，最后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平靜說道：

“我相信了，你是圣加、是赤角、也是我所謂的前世，你想和我融合，但……我不同意！”

“為什么！”黑霧中的聲音簡直就想咆哮出來了。

“因為一個你并不在乎的人，”朱天目光淡然地望著眼前的黑暗，他的面色逐漸堅定，道：“因為皮克，如果我們融合的代價是讓皮克死去，那么我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夠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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