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投資的本質

這就是狂戰士！

皮克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見到的流浪武士，他很是合理的懷疑流浪武士身上是否留有狂戰士的血液。

關于狂戰士請戰的事情，皮克都是一一駁回了。

科薩·莫普提也向他提過一次，皮克讓他幫忙找到城內的柴爾德家族再說。

他天黑之前給科薩的任務，科薩用了半天就完成了。

就在太陽剛剛落入地平線的時候，科薩·莫普提帶著一名藍衣人走了進來。

皮克看到那人之后，忽地等大了眼睛。

皮克認識他！

羅斯·柴爾德！

之前在和平小鎮和他交易的拍賣場老板！

皮克就是通過販賣桑迪手杖，在羅斯·柴爾德手里賺到了第一桶金！

想不到和平小鎮曾經的拍賣場老板就在古羅巴斯城之中！

一身熟悉的藍衣，滿臉平靜的氣質，相隔七年，這個中年男人身上的氣質也是更加深沉了。

皮克打量羅斯·柴爾德的時候，這名中年老板也在打量著他。

闊別七年，兩個人的臉上都是露出了若有若無地笑意，羅斯·柴爾德率先開口了。

“我們又見面了，不知道這次見面，我應該用什么來稱呼您呢？”

“叫我皮克就好，如果你想在狂戰士和巨人的面前留有好感，你也可以隨他們叫我基拉。”

“‘基拉’是救世主的意思。”

“哦，看來羅斯老板對異族文化也有所涉獵。”

“這也只是文字方面的常識而已，不算什么的。您倒是不用稱呼我為老板，叫我羅斯就好，我愿意稱呼您為基拉。”羅斯·柴爾德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皮克也沒有因為擁有權勢而看不起人家，更何況他還有事求對方，“嗯，一個稱呼而已，我們之間也不需要過多的禮節，我們曾經建立了友誼，難道不是嗎？”

羅斯·柴爾德臉上露出笑意，“如果能得到您的友誼，將是我一生的榮幸。”

皮克點了點頭，“我們在和平小鎮的時候，就已經是朋友了。”

羅斯·柴爾德受寵若驚，“必須要告訴您的是，我可能滿足不了您的要求。”

皮克望著對方深邃的眸子，“看來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羅斯·柴爾德緩緩說道：“所有人找到柴爾德家族，都想要柴爾德家族辦事。”

皮克聞言，承認說道，“我確實想讓你辦一件事，準確來說，我想管柴爾德家族要一樣東西。”皮克準備開門見山。

“您現在就可以說出來，如果是我有的，一定會那拿出來放在您的面前。”

對方的態度讓皮克很是受用，皮克也沒有多想什么，直接說道：“我想要高級魔獸的魔核。”

羅斯·柴爾德沉默了五秒鐘的時間，皮克則是繼續說道：“怎么了？這件事情讓你為難了嗎？我的朋友。”

羅斯·柴爾德露出了一抹苦笑，他緩緩說道：“高級魔獸的魔核是很珍貴的東西，必須要告訴您的是，自從戰亂爆發以來，就沒有雇傭兵會偷渡到無盡森林中獵殺魔獸了，即使有，他們也沒有實力殺死高級魔獸，所以大陸上僅存的高級魔獸魔核，也都是數十年前流落下來的，或許在某個隱世魔法師的說中，就能找到您想要的魔核，但是柴爾德家族是絕對沒有的，據我所知，上次王都拍賣過一顆高級魔獸的魔核，那也是在十年之前了。”

皮克聞言就沉默了，“好吧，我本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你不用因為這件事情為難，我們之間的友誼不會因此中斷。”

羅斯·柴爾德躬身說道：“多謝您的理解，我會派人去王都打探，也會族內的成員關注高級魔獸的魔核，如果哪里會出現這樣的寶物，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羅斯·柴爾德是生意人，是商人，說出來話是面面俱到，即使當時沒能滿足皮克的需求，但這一番話說出來，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皮克想了想，忽然轉移話題問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妻兒吧。”

羅斯·柴爾德曾經在和平小鎮生活了數年的時間，在那個人口剛剛超過一萬人的和平小鎮中，大部分人都是互相熟知的，更何況這位中年老板本來就和皮克有著深切的聯系。

“我知道那位海斯珈小姐。”

“你知道他在哪里嗎？”皮克試探問道。

“在王都。”

“看來你關注過我的妻兒。”

“是的，就是我將他們送到王都的。”

皮克忽然愣住了，他還不知道這層關系。

“你的意思是？”

此時的皮克還坐在輪椅上，羅斯·柴爾德打量著皮克的雙腿，說道：“我需要獲得您的友誼。”

“你已經獲得我的友誼了。”

“那是生意伙伴之間的友誼，我是商人，知道這種友誼其實不要也罷。”

“那你想要什么呢？”

“那種真正的友誼，就像是您與賴德之間的友誼。”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羅斯·柴爾德在心里組織了一番語言，沉聲說道：“我們家族大部分嫡系成員都在對賭，他們通過扶植各個王室成員，來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這是最簡單的押注，往往在一名王室成員降生的時候，我們柴爾德家族就會出現一個人，將全部的心力灌注到那名王室成員的身上，即使那名王室成員是一名私生子，我們柴爾德家族都會有人上去巴結，這樣下來，所有的風險都被對沖掉了，不管誰最后成為國王，我們柴爾德家族都將永垂不朽。”

皮克還沒有明白羅斯·柴爾德在表達什么，他試探問道：“如果有大公爵反叛成功呢，你們柴爾德家族豈不是成為了人家口中的肉。”

羅斯·柴爾德臉上寫滿了平靜，那是家族底蘊帶來的自信，“任何一名大公爵、任何一位侯爵、任何一位伯爵……乃至子爵、男爵，所有爵位者，都有我們柴爾德家族的人在支持！”

皮克露出震驚的神情，王國中貴族千千萬，他不敢想象柴爾德家族竟然能夠滲透到這個地步。

眼見皮克沉默，羅斯·柴爾德則是繼續解釋說道：“其實王室很是忌諱柴爾德家族參與到王室之間的爭斗中來，我們已經很想避免這樣的事情了，但是商人的本質就是這樣，所有的商人血液中都有著賭博的血液，我們愿意去冒險，即使壓錯了賭注，也在所不惜。”

皮克認真想了想，問出了那個問題：“那么你將賭注壓在了誰的身上呢？”

羅斯·柴爾德沉吟說道：“本來是和平小鎮的海吉維男爵，以我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只配和男爵這樣的貴族接觸。很可惜的是，海吉維男爵遭遇了不幸。而那時候，我在和平小鎮見到了你。”

皮克納悶說：“我可不是貴族，我當時只是一個小鎮木匠。”

羅斯·柴爾德笑著說道：“那都不重要，不管是貴族還是小鎮平民，在柴爾德家族的運作下，都能成為顯貴之人，問題就是那個人到底有沒有資格承擔起之后的名譽和聲望帶來的重擔。商人的本質就是投資，而最高級的投資就是將賭注壓在一個有特殊價值的人身上。”

“所以你將賭注下在了我的身上？”皮克還是感覺到了納悶，他不覺得對方除了和他交易之外，還做了什么多余事情。

羅斯·柴爾德嘆了一口氣，“您忘記了嗎？我為您背叛了光明之神。”

皮克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忽然扯到了這里，經過他很長一段時間回憶，終于想起來了。

“你是在說那位紅衣主教。”

“是的，我幫您處理了那位紅衣主教的尸體，自那以后，我就會永遠站在您的身后，不管您是對是錯。”

“你們柴爾德家族的膽子確實很大啊。”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是正確的，您帶著可以掃蕩整個大陸的異族大軍從北方歸來了！”說道這里，羅斯·柴爾德的臉上終于不能保持平靜了。

皮克注意到了羅斯·柴爾德語氣中的興奮，“你知道我一定能從北方回來嗎？”

羅斯·柴爾德搖頭，“我不確定，您只是我所投注的最大賭注，當您消失之后，我其實已經在物色下一家了。”

“你倒是很誠實，能讓我知道你下一家投給誰了嗎？”

“九王子殿下。”羅斯·柴爾德沒有絲毫隱瞞，“那是我所見到的最是聰明之人，聰明到柴爾德家族不敢靠近。”

“看來你沒有成功。”

“我成功了一半。”

“怎么說？”

“我已經獲得了九王子的友誼，不過我急流勇退了，站在九王子身邊，我始終有著強烈的預感——那就是即使我成功了，也會死去。商人想要得到利益，而不是死亡。”

皮克不怎么了解那位九王子，他也只是與那位九王子有過一面之緣。

“是九王子救了桑迪。”羅斯·柴爾忽然說道。

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皮克一愣，急忙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羅斯·柴爾德將無盡森林中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了皮克，大概過程就是九王子率領了光明騎士大軍，剿滅了那群冒充王國騎兵的馬賊，將桑迪和海斯珈從北方帶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皮克放下心來說道，“看來我欠那位九王子一個人情。”皮克沉吟著，補充說：“羅斯·柴爾德，我也欠你一份人情。”

羅斯·柴爾德笑道：“我不要您的人情，我只要您的友誼。”

皮克說：“暫時來看，我不能給你帶來什么利益。”

羅斯·柴爾德說：“現在來說還太早了，您將是我一生為之投資的對象。”

皮克問：“這幾年你在做什么？”

羅斯·柴爾德說：“在您消失之后，在九王子回到王都之后，我就一直在尋找下一個投資對象，本來我選中了您的兒子桑迪，很可惜的是，桑迪一直呆在光明神殿中，我無法接觸到他。”

皮克聽對方提起桑迪，他百感交集，“然后呢，你這幾年做了什么。”他追問。

羅斯·柴爾德回憶了這幾年的成就，他忽然感覺自己內心的那團火就要熄滅了。

“我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做了最簡單的生意維持生活。”

“為什么不繼續投資了呢？你不說商人的本質就是投資、最高級的投資就是投資一個有特殊價值的人嗎？”

“為什么不繼續投資？”羅斯·柴爾德也問了一遍自己這個問題，其實，他的內心早有答案了，他望著皮克，用極為深沉地聲音說道：“我曾經投資過獅子、投資過老虎，然后我來到了平原之中，看到了滿眼的財狼土狗，我突然就失去了投資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