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蘇音無比感謝母上與父上大人。
正因為他倆當初一定要來森林公園短途游,是以蘇音對這附近的地形也算熟悉,知道有條小路能繞到前面登山區。
她扭頭往小路跑,可還沒跑出兩步,驀地耳廓一動。
有人!
縱使隔了三百多米的直線距離,自峰頂傳來的說話聲依舊隱約可聞,其中一人的語聲尤其耳熟。
鐘慧?!
蘇音滿臉震驚。
包包頭?!副導演?!
她怎么跑到寶龍山來了?影視城那邊呢?不拍戲了?還是說把工作全權托付給導助了?那梅子青還不得跳腳?
蘇音心中的八卦之火登時熊熊燃燒,立馬找了個地方貓起來聽壁角。
兩分鐘后,她蒙面的綠布巾掉了下來,露出了她懵(嗶——)的臉。
臥槽,華夏國居然真有修仙世家?!
還是六大世家?!
所以說,二十一世紀真的是副本?!
蘇音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給震傻了。
原以為修仙是件很私人的事情,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大把同類。而除了鐘離這個高大上的姓氏本身就是修仙家族之外,山頂那倆男的亦是修真人士,姓什么宗政。
鐘離氏,宗政氏。
蘇音瞬間腦補出了幾十萬字狗血言情文,從相愛相殺、愛恨情仇、到跌宕起伏的殺人奪寶、宗族之戰……各類要素相當齊全。的畢竟這兩個姓氏一聽就很有故事性,很容易讓人展開聯想。
“山下起霧了誒!”
鐘慧——現在蘇音已經知道她其實就叫鐘離慧——的聲音自峰頂傳來,很吃驚的樣子。
蘇音被這聲音拉回了思緒。
此際的她正躲在谷底的另一側,從觀景亭的角度是看不見這里的,倒也不虞被火眼金睛的現代修真者抓包。
“都快中午了怎么還會有霧?”鐘離慧繼續表達著吃驚,“好濃的霧,底下什么都看不到。”
蘇音于是也吃驚了。
雖然從剛才起蘇演員就一驚一咋地,但此刻她仍舊覺得愕然。
這霧很濃么?
蘇音扭頭往四下瞅了瞅。
能見度分明很可以啊。
遠處的大深坑還在“滋滋”往外冒著水,零星的水花在霧氣中如同一股股細小的噴泉,抬頭可見滿山秀色,蘇音甚至能夠看見觀景亭方向冒出來又縮回去的那個梳著包包頭的腦袋。
喲嗬,還戴血族尖牙發箍呢,那烈焰紅唇正是今年最流行的姨媽色號呢。
這么反差萌且高大上的修真人士鐘離慧,何以就看不透如此清新的霧氣呢?
蘇音凝眉沉思,漸漸地也品出了幾分異樣。
若她沒記錯的話,長發機甲最后放的那個大招,就是以大片星霧絞殺了盤踞于谷底的千目,于是生造出了一個深坑,而這個大坑眼下正在往出冒水,目測很快就會形成一汪質量很高的清泉。
巧的是,眼前的霧氣,恰好便是以深坑為中心向外發散的。
莫非,這白霧其實就是星霧?
蘇音微闔雙目,細細感知了一會兒。
確實,兩者有那么一絲絲的像,只是,眼前的霧氣比星霧要稀薄太多了。
“山下有很強的法術波動。”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很低沉的男子音線,并不如何動人,辨識度卻極高。
蘇音回過神來,記起鐘離慧之前叫這人“宗政東”。
聽名字就挺靠譜一男的。
聲音亦如是。
除開他二人之外,另一對鐘離和宗政的說話聲便顯得比較微弱了,也不知是所處位置不容易聽得清,還是他們本就吐字較輕。
雖然樣本不足,可蘇音還是覺得,那個叫“小南”的男人聲音依稀也有幾分耳熟,只是一時半刻卻想不起來曾在哪里聽過。
就這么走了會兒神,峰頂的對話已經從濃霧轉到了“這小男孩兒怎么跑到山上睡覺來了”以及“這孩子身上的氣息很干凈”。
看起來,熊孩子如今還沒醒,這讓蘇音大感欣慰。而再聽了一會兒后,她的心越發放回了肚子里。
那個叫宗政東的靠譜男,居然是個警察。
這就更好辦了。有警察在,那孩子一定會很安全的。
不過,這也勾起了蘇音的另一段回憶:
穿黑風衣的高個男子,與漫展上驚鴻一瞥穿迷彩服的Coser。
這兩只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這念頭只浮起了一剎,便被蘇音給丟開了。
無論如何,熊孩子安全無虞,而由這個叫宗政東的警察送小男孩下山,也遠比蘇音偷偷摸摸地行動要穩妥得多。
心中大石落地,蘇音毫不戀棧,扭臉就跑。
再不走等著被人撞個正著么?
山頂那四個人這會兒已經分工完畢,宗政東負責把小男孩送到公園管理處
廣播尋人,而鐘離慧他們則來谷底探險。
“小心些,這霧氣很不一般,應該是哪位大能出手了。”臨行前,宗政東低聲叮囑了一句,應該是說給那個叫小南的男人聽的。
蘇音摸了下自個兒的臉。
十八線糊咖大能,說出去嚇不死你們。
雖然但是,她目前并沒有認同道的打算。
并且,她餓。
都快前胸貼后背了。
這要是再吃不上飯,她真不確定自已會不會花轟。
在心里深情呼喚著油汪汪的大豬肘子、香噴噴的烤豬蹄子,蘇音腳不點地繞過幾株大樹,正想抄近路出去,腳下忽然一硌,踩到個硬梆梆的東西。
她低下頭,一個很舊的羅盤正躺在她腳邊,一看就是那種劣質的仿造古玩,上面還煞有介事地做出斑斑銹跡來,顯得很有年代感,殊不知反倒弄巧成拙。
這年頭真是搞啥的都有。
話說,把垃圾扔在這地方也太不環保了吧。
蘇音想了一會兒,攏著眉尖、彎下腰,伸出兩根手指捏住羅盤的一點邊邊,將這只假古玩揀了起來,打算出去后找個垃圾筒扔掉。
至于這東西算什么垃圾,應該是其他垃圾吧。
蘇音對垃圾分類最大的心得就是:遇事不決,其他垃圾。
一面在心里盤算著,她一面捏著羅盤往前走,旋即腳步微頓。
慢著,這羅盤的手感,怎么有點熟悉呢?
她用力捏捏、再捏捏,越捏便越是覺得,這東西她之前捏過的。幾分鐘前醒來時硌在她手邊石塊似的東西,不就是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