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那廂倒是沒藏著掖著。
直接開口“是心結。”
接連痛失二子,而落下的心結。
當年的那場皇權動亂,不少人都在背后說蘇易命真大。
先前將新帝得罪的那般徹底,而新帝登基后竟沒下旨殺他。
可沒人知道。
在背地里,新帝做了一件更殺人誅心的事;那便是讓快足月的林惜小產了,以至于那個孩子生下來便死了。
蕭玉海從明面上的確除了降蘇易的職,并沒有做過更過分的事兒;可暗地里卻讓蘇易夫婦,短短三年之內痛失兩個孩子。
林惜經過這連番的打擊,神情開始恍惚。
而在痛失兩個孩子后,見夫人也跟著出了事的蘇易,縱使有鋼筋鐵骨,也開始變的萎靡。
祥叔便是在此時,抱著蘇漠進的蘇府大門。
蘇漠的突然出現,蘇易不得不重新振作,肩負起自己的責任;而林惜的精神、雖因此有所好轉,到底還是留下了一些后遺癥。
那便是對自我身份的認知有些混亂;她銘記著蘇漠的真實身份是當朝九公主。
因此時常在神情恍惚之時,會說出自己是儷妃的話來。
聽著蘇易輕描淡寫的幾個字,蕭玉海冷笑一聲譏諷開口“尚書令大人,果然是忍辱負重的一把好手。”
當年發生了那么多事,結果僅用區區心結二字來簡單概括;說的如此輕描淡寫,真是讓人佩服不已。
程遠聽完直接送了蕭玉海一個白眼。
“你如果不是因為疑心太重,根本就不會有今日的下場。”
曾經多寬宏大量的人,結果在當了皇帝之后直接性情大變。
“朕疑心重?”
程遠這話,惹的蕭玉海直想笑。
“程遠,朕是天子!他憑什么拿捏著朕的性命?”
蕭玉海說這話時,咬牙切齒的,看上去十分的憤怒。
程遠有些無語。
什么叫拿捏著他的性命?
誅邪是誅邪,蘇易是蘇易。
誅邪的職責是斬昏君,除佞臣,只要他不昏庸,就算蘇易再怎么想殺他,也不可能實現。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自己虧心事做多了,所以再看其他人是,他怎么看對方都是壞的。
蕭玉海說那話之時,因為情緒過激故一直伸手指著蘇易,蘇漠見罷上前,一把握住蕭玉海伸出的手指。
“誅邪存在的宗旨是斬昏君,除佞臣;你只要勤勤懇懇的做一個明君,沒人能撼動的了你的地位;就算真的有,這天下的百姓也不會答應。”自古以來都有一句俗語:得民心者,得的天下,蕭玉海的那些不切實際的猜忌,簡直就是本末倒置。
說罷蘇漠一把甩開了蕭玉海的手,讓他險些摔倒在地,好在小氏子及時接住了他。
然蕭玉海并不領情,一把推開了小氏子。
面上蘇漠,聲聲質問。
“這些年,朕難道做的還不夠好么?可是結果呢?你們一個個的還是反了!”“你們做下這等事,所依仗的不就是誅邪凌駕于皇權之上的能力么?”
聽著蕭玉海的一番狡辯,蘇漠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她眼下算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那句,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的真意。
然而對于蕭玉海如此的詭辯。
蕭欒可不是縱著他,直面反問“你真的有想過做一個好皇帝嗎?”
見蘇易這邊人的輪番上場與他對峙,蕭玉海也絲毫不懼。
“這二十年來,爍朝發生的大大小小的天災人禍,朕哪次不是第一時間出人、出錢、出物;為了減輕百姓的負擔,朕一再減免各項賦稅,國家財政一縮再縮,朕可有因此抱怨過分毫?為國、朕做到了一個皇帝該做的勤懇,為民、朕亦做到身為君珠該有的仁慈,你們對此還有什么不滿么?”
把自己一手促成的災禍,當作自己的功績,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過去二十年,爍朝發生的天災人禍,是爍朝前面二百多年加起來的總和;你第一時間出錢又出力并不是為了救百姓于水火,而是為了毀尸滅跡;你的確頒布了減免賦稅的法令,但是那條法令也僅限于頒布,它根本就沒有傳達到百姓的耳朵里;民間的百姓,依舊按照以前的徭役賦稅在上交國庫。”
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被蕭欒一一否決,蕭玉海氣急敗壞的怒吼道“你胡說!”
蕭欒唇角一勾,輕聲詢問“皇帝陛下,你還記得你有多久不曾走出過皇宮,走出過盛京城么?”
這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蕭玉海做出掩耳盜鈴之態,斥責道“蕭欒,你一派胡言。”
蕭欒卻是不再搭理他,轉而面向程遠和蘇易開口道:“這些年,朝廷賦稅的去向,程將軍回頭可以去太子府里好好找一找;至于我前面說的那些毀尸滅跡,相信最近誅邪也查的差不多了,蘇大人不日應該就能收到全部的罪證;最后我有一個私人的問題想請問一下蘇大人。”
蘇易微微頷首“你問。”
“我原本的名字應該是什么?”真相既然已經揭開,他不是先帝之子,便萬沒有繼續占著蕭欒這個名字的道理。
蘇易剛準備開口,卻別蕭玉海那廂搶了先。
“蕭欒,你這般殫精竭慮的討好蘇家又如何?還是改變不了你那低賤的出生,你就是兩個賤種生出來的小賤種,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先帝公主!不過,說到底你還得感謝我一番,當初若不是我賜婚給你與這位先帝公主,你們二人之間都不會有未婚夫妻這段緣分。”眼見著自己已經回天無術,蕭玉海索性不再端著那份體面,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張口即來,說完之后更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癲狂的模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許是蕭玉海口中的‘賤種’二字,刺痛了蕭欒的自尊心。
他眸光一沉,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把掐住蕭玉海的脖子,手背上逐漸凸起的青筋,彰顯著他此時的憤怒。
蕭玉海很快便感覺到自己有些喘不上氣,但面上的癲狂卻是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