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尊貴的客人就在里面。”
“恩,你們沒有貿然打擾吧?”
“沒有。”
“好,你們先下去吧。”
“是。”
等侍衛們離開后,威廉王子整了整衣領,上前敲門。
“咚咚咚。”
房門打開,威廉王子立刻露出一個優雅而略帶一絲諂媚的笑容。
但還沒等他開口做自我介紹,安娜就招手道:“進來吧。”
威廉王子立刻明白,自己的手下恐怕早就已經被對方發現了,于是連忙走進屋去。
“尊敬的埃文伯爵,安娜小姐,請原諒我的冒昧來訪……”
埃文伯爵沒有起身,僅僅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坐。”
威廉王子連忙坐了過去,仿佛一個面對老師的乖學生。
然后,他將帶來的香檳放在桌上:“伯爵大人,這是墨狄溫家族酒莊出產的上等好酒,希望能合您的口味。”
埃文伯爵眼睛一亮,這才露出些笑意:“酒好不好,要嘗一嘗才知道!來來來,一起嘗嘗。”
說著,便立刻去拿酒杯。
威廉王子迅速開瓶,倒了三杯。
埃文伯爵端起高腳杯,姿態優雅地晃動幾下,然后放到鼻下輕嗅一口,臉上頓時浮現出享受之色。
贊嘆道:“確實好酒!”
威廉王子面露得色:“能讓伯爵大人喜歡,是我們的榮幸!”
埃文伯爵笑了笑,輕抿一口,細細品味著。
房間中暫時安靜下來。
威廉王子不敢打擾埃文伯爵品酒,而另一邊的安娜已經快速喝完一杯,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半精靈王子。
就在威廉王子被安娜審視的目光看得坐立不安之際,埃文伯爵似乎終于品鑒完畢,笑著開口道:
“威廉王子,您這次上門是有什么事么?”
威廉王子心中腹誹——不應該是你們來找我們的嗎?怎么還問我有什么事……
但他也只敢想想,肯定不敢這樣說。
“是這樣的,我手下的侍衛發現兩位尊貴的客人遠道而來,所以作為銀月城的主人,自然應該好好招待一下。”
“哦?僅僅是為了招待一下我們?”埃文伯爵笑得有些玩味,“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北境嫁女之事而來的呢?”
威廉王子頓時一窒,被埃文伯爵這不按套路出牌的說話方式堵得臉色漲紅。
看到威廉王子的表現,埃文伯爵便知道,這個家伙還真的是個老實人,便不再逗他,轉而認真道:
“威廉王子,圖佩王子求娶薇拉小姐這件事,應該不是您父親安排的吧?”
“當然不是!那都是圖佩年輕氣盛,自作主張。”威廉王子連忙解釋道,“希望您能理解,不要因此怪罪墨狄溫家族!不過……事已至此,父親也很難做。直接拒絕這段婚事的話,恐怕會得罪圣希爾德公爵。”
“但是這件事讓我的父親很生氣啊!”埃文伯爵搖頭道。
威廉王子頓時惴惴不安地說道:“還請伯爵大人能在圣普洛斯公爵面前幫我們解釋一下……”
“我也很生氣呀!”埃文伯爵裝模作樣地說道,“你們墨狄溫家族不是一向標榜中立的嗎?怎么這次竟敢跟北境聯姻?還是娶的公爵之女?
捏緊手中的籌碼?呵呵,你們這是直接下注了呀!”
“我……我……”威廉王子一時竟吶吶無言。
“你應該也不想看到自己弟弟娶到薇拉,從而獲得北境公爵的支持吧?”
“當……當然不希望。”威廉王子老老實實地說道。
“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幫你破壞這樁婚姻。”
威廉王子眼睛一亮,連忙問道:“您請說!”
“直接拒絕這樁婚事當然不妥,但如果薇拉小姐名節有污,那你們墨狄溫家族為了維護半精靈王室的顏面,自然就有了合適的借口取消這樁婚禮了。”
“名節有污?”
“對。”埃文伯爵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邊搖晃便說道,“你了解過北境之前的亂局沒?”
“了解過一些……”
“那你應該知道,黑騎軍在其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是,從事后封賞的結果來看,卻有一位黑騎軍體系之外的人,獲利頗豐!”
威廉王子立刻想到了一個人:“您是說,這次北境的送親使者——安格列子爵?”
“沒錯!
你難道不好奇嗎?這位曾經的男爵之子,怎么會突然受到圣希爾德公爵的賞識,不僅被晉升為子爵,連受封的領地都比一般的子爵大得多。
而且,據說圣希爾德公爵甚至還將審判之刃賞賜給了他!”
威廉王子連連點頭:“確實很奇怪!”
埃文伯爵放下酒杯,用神秘兮兮的語氣說道:“據我說了解,這位安格列子爵曾在亂兵之中遇見了從東境歸來的薇拉,兩人一路相伴逃亡,來往很是親密。”
“沒錯!”威廉王子也想到了什么,連忙補充道,“當初在獅吼堡的宴會上,安格列子爵也曾向北境公爵求娶薇拉小姐,只是公爵最后選擇將薇拉嫁給了圖佩。”
埃文伯爵打了個響指,篤定道:“所以,我敢肯定,這位安格列子爵才是薇拉的心愛之人,因而才得到公爵的賞識。只是后來恐怕是出了些變故,公爵臨時改變了想法,才將薇拉嫁到了半精靈王國。”
“那您的意思是……”
“這等美好而又遺憾的愛情故事,不正是人們喜歡的嗎?您只要派人將安格列子爵和薇拉小姐之前的種種過往稍加編纂,填些引人遐想的片段,再讓吟游詩人在銀月城傳唱一番……”
“妙啊!”威廉王子聽得連連點頭,仿佛得到了什么絕世妙計,不斷稱謝。
安娜在一旁聽得直皺眉頭,她沒想到自己哥哥竟然給出這樣一個餿主意。
而這位威廉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傻,竟然還覺得這是個妙計。
埃文伯爵似乎也受不了威廉王子的無腦吹捧,沒說幾句就將他打發走了。
關上門,安娜回頭一臉不屑地看向自己哥哥:“這就是你的妙計?實在是有些……”
“下作?低俗?還是覺得根本就是徒勞?”埃文伯爵倒是不在意妹妹的眼光,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細細品味。
安娜撇了撇嘴,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說圣希爾德公爵有必勝的方法嗎?就算你這個計策真的讓薇拉無法嫁入半精靈王室,又有什么用呢?”
埃文伯爵兩手一攤:“我總得做點什么,不然回去之后沒法交差呀。
順便也試探一下我們的盟友和對手都是什么水平。
對手什么水平目前還不知道,但盟友......哎,看來真的有些蠢。
我現在更加確信,北境這一次是贏定了。”
“所以你給威廉王子出那種餿主意,就是為了向父親交差?”
“不然呢?”埃文伯爵聳了聳肩,“圣希爾德公爵要殺自己女兒,難道我們還有辦法阻止?
說不定那位安格列子爵就是北境公爵派來執行這個任務的人。
嘿嘿,真有意思!
這其中的愛恨情仇要是能編成故事,定能傳唱整個大陸!”
安娜瞪大了眼睛:“那安格列子爵就真的愿意殺害自己的心愛之人?”
“為什么不呢?我要是他,就會忠實地執行公爵的命令,說不定回去之后就能晉升伯爵了,哈哈。”
“哥哥!”安娜一把奪過埃文伯爵手中的酒杯,斥責道,“你不能總用這種陰暗的心理去揣測每一個人!”
埃文伯爵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道:
“傻妹妹,這個世界比你想象地還要陰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