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一轉,將這瘦削男子掌心鉆了稀爛,他卻如同沒事人一般,欺身而上。
陳玄握住回掠的龍淵,劍若飛雪,毫無定法,在空中各處輕點,劍氣如飛針一般。
小二不知練得是何等邪功,每到劍尖快要刺到他時,身形一滑,如同泥鰍一般,溜在地上,劍氣四溢,竟是傷他不得。
女人也自塌上爬了起來,她雖只是三品,但暗器功夫也還尚可,不斷在旁襲繞。
陳玄不勝其煩,每當想要仗劍欺身時,那小二就再度纏了上來。
也就是陳玄此刻真氣大損,否則不說那三才之劍,單是一招劍十就夠讓這兩人喝一壺。
如此糾纏了近二十息,小二也消了慢慢磨死陳玄的念頭。
他自殘穴竅三百,無數猩紅絲線自經脈中破體而出,鮮血散而不亂,凝成八條拇指粗細的游蛇。
他又自懷中掏出三副心臟,扔在空中,血蛇肆虐,將這三枚心臟吞食干凈,血蛇由拇指粗細變到了女子手腕粗。
“你雖入了邪道,但也有幾分本事,若是不想做那無名之鬼,就快些報上名來。”
陳玄揮了一劍,龍淵歪歪斜斜刺向小二胸前。
八條血蛇蜿蜒游于空中,但又連在小二背后,異常靈動,只是襲擾龍淵劍腹,不去觸其鋒芒。
“堂堂天下第九,武當真人,自然不知我這等小人物的名頭。”
小二哂笑一聲,八條血蛇似瘋魔了一般,化作八條血鞭,朝著陳玄周身而去。
陳玄斜眼瞥了一眼那女子,卻見她手持一把鐵弩,正在安裝機括。
龍淵脫手而出,八條血蛇趁機朝著陳玄面門而去。
金光一閃,女子眉心多出一個筷子粗細的孔洞,她轟然倒地。
小二目睹愛妻身死,目眥盡裂。
原來那女子在死前一瞬丟了弓弩,一把將自己的心臟自胸膛扯了出來。
天下有情人何其多也,可又有哪個女子愿意將自己的心掏給情郎呢?
陳玄面色愈發慘白,若說此前還有幾分喬裝的意味,可此時強行御劍,加之真氣猛泄,體內氣機已經翻涌如沸水。
一掌揮出,只有全盛之時的三分力道,這才堪堪將那八條血蛇拍開。
小二眼角流下兩行血淚,他身形猛地朝前一撞,伸手一招,女子的心臟破空而來,被他一口塞進了嘴中。
三品高手的心臟,何其大補,血蛇再度粗了幾分,已有成年男子胳膊粗細了。
陳玄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兩股真氣相互糾纏,大黃庭乃是玄門正宗真氣,而小二體內真氣卻是一等一的邪功。
血霧嗤嗤燃燒,腥臭之氣遍布整間屋子。
拳腳不斷肆虐,陳玄揮劍,卻被一拳拳打得接連后退。
客棧房間被一拳砸開,陳玄順勢朝下墜去。
小二緊隨其后,一拳自上而下。
指玄境界的全力一拳,還是以命換命的瘋狂打法,陳玄以龍淵格擋,依舊被轟入地下。
“我就不該信了那儒士的話,否則你也不會死了。”
小二摸著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語,似是在對亡妻囈語。
塵土漫天,一劍破空。
小二側身躲過,不料那一劍竟是直朝著天上飛去了。
一把云劍隨著龍淵一道落了下來,小二卻不管不顧,一拳轟向那處深坑。
陳玄吐出一大口鮮血,天上云劍瞬息崩開。
他本就是想以云劍氣勢震懾小二,不料小二卻繼續朝著他而來,絲毫不顧頭頂的威脅。
“這下好了,不搏命都不行了。”
陳玄一手撐著地面,緩緩地站起。
龍淵回掠,陳玄看了看有些黯淡的劍身,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打算掙扎了嗎?”
小二眉心血液自鼻翼流至嘴角,他笑著舔了舔嘴唇。
那雙赤眸死死地盯住陳玄,他已經失去了基本的理智。
陳玄忽然笑了笑,丹田之中僅存的一寸真氣,被生生拔出,在經脈中瘋狂游走。
小二似有所覺,血液自體內瘋狂滲出,血蛇已然化蟒了。
說起來,他也是指玄境的高手,但他所練魔功過于詭異,不敢輕易示人,因此他從未與一品境界的高手對陣過,否則,單憑陳玄氣機凝滯的那一瞬,便可取了陳玄性命。
八條血蟒在他背后攀附游走,他忽然躍起,朝下揮拳,血蟒一齊朝著陳玄撲去。
陳玄一袖鼓起,一劍揮出。
滿街灰塵停滯在空中,接著猛地一聚,氣機化龍。
劍氣肆虐,雖無武帝城頭那般雄渾磅礴,但純粹程度不輸半分。
八條血蟒回身,擋在小二身前,但卻瞬息背劍氣攪碎。
他再睜眼時,陳玄已消失不見。
“謝靈今日于此立誓,此生若不殺陳玄,終生不入天象!”
這位來自北莽的魔頭,名聲僅僅只比洛陽略遜一籌,當然,是惡名。
海邊沙灘,一艘小船剛剛靠岸。
十來只金色蝴蝶翩翩飛舞,船上那少年看得愣了神。
陳玄身形顯露了出來,他還沒來的及言聲,便直直倒在了海邊。
少年長大了嘴巴,他看了看陳玄手中長劍,那把劍竟是瞬息飛了起來,直朝著他而去。
少年卻不慌亂,他撿起船上的一枝桃花,猛地一揮,劍氣揮出,竟是將強弩之末的龍淵擊退了。
“咦,飛劍殺人,這路子不錯。”
好家伙,這少年竟是在一瞬之間決定了未來的劍道方向。
他想了想,下了船,將那白衣染血的俊美男子搬上了船。
“長得真好看,嗯,就決定了,學飛劍!”
少年生的并不出彩,不過眼神之中有光。
他看了看鎮子里揚起的陣陣灰塵,趕緊握著那木槳,拍打著海面,朝著更南方去了。
“這次我定要去那劍山,狠狠地揍他一頓,嘿,小爺我可不稀罕你們的破劍,以桃枝為劍,這才是大風流嘛。”
這個名叫鄧太阿的少年,已經計劃好了未來半年的一切。
“喂,醒醒!”
東海何其遼闊,鄧太阿駕船行了一個多時辰,愣是沒看見一人一船經過,百無聊賴之下,他踢了踢陳玄的屁股。
“你再不醒,我就將你扔下船去喂鯊魚。”
少年以桃枝指向陳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