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官員開始忙活,籌備自立為王之事,正常的軍政工作也不能耽擱。
江淮地區已經占下來,前后只打了三仗。
一場打孫可望,一場打羅汝才,一場打白蓮教。其余府縣,皆望風而降,剩下的時間則忙于剿匪,亂七八糟的土匪賊寇太多。
江淮、江南之地,被趙瀚進行豎切,重新制定行政區劃。
即,取消江南省,劃為安徽和江蘇。
安徽,安慶和徽州的合稱,省府被趙瀚定在廬州。
江蘇,江寧和蘇州的合稱,省府被趙瀚定在揚州。
重新劃定省份是必須的,有政治、經濟、軍事等多方面考量。
兩省的名字,純粹趙瀚任性,直接選取自己熟悉的。
省府卻經過反復商討,綜合地理位置和運輸條件來決定。比如安徽,如果把省府設在安慶,那對皖北地區就極不友好,左思右想還是廬州更合適。
這種設定,必然帶來深遠影響。
巢縣肯定變得更加繁榮,皖南的錢糧賦稅,經長江運去巢湖,再走肥水運至廬州,巢縣屬于必經之地。
除了設置這兩個省份之外,應天府改名金陵府,算是一個直轄市,南京徹底與江蘇省切割。
江蘇省左右布政使,分別是:劉安豐,陳文魁。
安徽省左右布政使,分別是:張秉文,方勝昌。
軍隊占領的河南土地,暫歸安徽管轄;軍隊占領的山東土地,暫歸江蘇管轄。
“費將軍、張將軍,可以繼續進兵,反正已經打過淮河了,”徐念祖指著地圖說:“由于需要安置流民、遷徙移民,我軍糧食有些捉襟見肘,因此可以一路坐船北上,盡量減少民夫的糧食消耗。大運河沿線,已經被左良玉占據,暫時不要跟他起沖突。”
茅元儀也指著地圖說:“費將軍可走沂水,沿河占領沂州、費縣、沂水。張將軍可走沭水,沿河占領郯城、莒州。再派一支偏師,戰兵有五百即可,拿下安衛東和日照!”
徐念祖又說:“至于江蘇地區的剿匪,分田之后,編練農兵,讓縣官帶著農兵去剿匪。”
“可以,就這么辦!”趙瀚拍板決定。
山東這幾個縣,就算打下來,也屬于計劃之外的收獲。
趙瀚暫時沒能力去分田,也沒能力去賑災,因為官吏和糧草都不夠。但趙瀚派兵占了城池,總比匪寇和官府占著強,雖然無法賑濟百姓,但也不會禍害百姓。
至于更遠的區域,非常抱歉,真沒余力去攻占,戰線實在拉得太長了。
流寇和滿清肯定可以狂飆突進,他們只需一路搶劫便是。
歷史上,滿清南下速度奇快,而且只打沿途大城,小城和村鎮幾乎不管,占領區內可謂遍地起義。于是就任命漢人為總督,專門招降起義軍和土匪,并且承認這些軍隊首領侵占的土地。大量起義軍和土匪,就此成為滿清幫兇,跟隨滿清大軍一路向南搶去。
滿清南下的過程,就是一群大土匪,帶著無數小土匪,到處禍害老百姓的歷史。
茅元儀又說:“江北各軍,應當增設斥候部隊,否則遇到強敵非常危險。”
“各部軍官也有此建議,”趙瀚說道,“我已經決定了,胡定貴那2000騎兵,分出幾百人出來,每個師暫時增設100哨騎。”
大同軍當然有斥候,但在南方打仗,一般順著河流和山谷行軍,使用哨船和搜山隊就可以。
北方則不同,必須使用斥候騎兵。
若是跟滿清進行大規模作戰,各路斥候就得上千騎,否則就要變成睜眼瞎,完全被地方的斥候遮掩戰場。
朱棣歷次出兵草原更厲害,斥候一撒出去便是好幾千!
茅元儀說道:“我軍現有五個師,明年擴軍為六個師。除了湖南和廣東兩個師,繼續維持7500人的規模,其余四個師應該擴編為8000人。每師所增加的500人,全部屬于騎兵,專門用于斥候和追擊。”
趙瀚說道:“濟州島的馬匹數量,約在一萬五千左右,已經抽走了兩千,再抽兩千……抽吧,反正這些矮馬也沒啥用處。”
把濟州島本土的公馬都抽走,母馬留著給馬瓦里馬配種下崽。
至于島民,讓他們多多養牛,今后移民需要大量耕牛。
同時,趙瀚也不會苛待島民,短期內抽走的馬匹太多,就多運些糧食和布匹進行補償。
今后濟州島的馬,只會剩下兩種。
一種是濟州馬和馬瓦里馬的混血后代,一種是純種的馬瓦里馬后代。
那個獨臂的吳化普不是想打仗嗎?
讓他在濟州島協助訓練斥候,趙瀚抽調兩千農兵過去,訓練到明年應該勉強可用了。就算還比較生疏,也得拉來編進軍隊,打仗的時候可以實戰訓練。
今后的北方師,兵額皆為8000人,其中500人是斥候兼輕騎兵。
那些濟州島的矮馬,也屬于過度性戰馬。今后,純種馬瓦力馬編練重騎兵,混血馬瓦里馬編練輕騎兵。
至于茅元儀、徐念祖兩人,如今相當于趙瀚的作戰參謀。
他們對山川地理很熟,擁有廣闊的戰爭視角。缺點是實際指揮能力夠嗆,留在趙瀚身邊出主意就可以,絕對不可能扔出去打仗。
還有一個顧炎武,也具有全國性視野,不過他的任務主要是編書。
“都督,門外有大量士子請愿!”
“不必理會!”
朝廷派來的封舟,已經抵達南京,消息自然走漏出去。
皇子和公主竟然南下,皇帝要冊封趙瀚為吳王,還要將坤興公主下嫁?
南京城內的士子欣喜不已,隨即又感到莫名憤怒,因為趙瀚居然不接待冊封人員!
這些士子,以陳丹衷、李一元為首,此刻正跪在都督府外。
并且,他們還派船告之張溥、張采,希望這兩位復社領袖,能夠到南京主持大局。
張溥生病大半年,差點一命嗚呼,沒有什么功夫上躥下跳。
張采在福建做知州,善政愛民,經過思想培訓就能做縣丞,如今已去安徽上任當官。
“趙都督,大明皇帝下嫁公主,又秘密把皇子送來南京,還冊封都督為吳王。此傳國托孤也,都督為何不肯接受?江山社稷至斯,陛下多次下罪己詔,都督可讓陛下禪位,就此延續大明國祚也!”
都督府門口,陳丹衷奮力呼喊。
李一元振臂高呼:“崇禎皇帝禪位,延續大明國祚!”
“崇禎皇帝禪位,延續大明國祚!”
大概兩百多個士子,跟著一起吶喊,最后他們干脆跪地齊呼。
大明開國近三百年,無論官民都是有感情的。
特別是讀書人,許多愿意為大明殉節。如今有了最優選,那就是趙瀚娶公主,受封吳王,接受禪位做皇帝,提兵掃蕩天下。
如此,大明國祚能夠延續,趙瀚也能登基稱帝,還能剿滅韃子和流寇。
面面俱到,豈不美哉?
禪位口號喊出,別說清閑士子,就連許多官吏都心動了。
只不過迫于趙瀚威望,趙瀚治下那些官吏,暫時不敢蹦出來而已。
圍觀人群越來越多,不斷有讀書人加入,都督府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突然,一群官差奔來,勸說道:“諸位相公還是散了吧,若再擾亂治安、堵塞街道,就可以按律治罪了。”
陳丹衷立即嘶吼:“我等在為天下計,怎可視為擾亂治安?”
官差也生氣了,此事處理不好,他肯定要吃掛落,厲聲斥責道:“你們這些人好不曉事,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給你們三個選擇;第一,立即散去;第二,蹲半個月大牢,伙食費自理,還要交罰款;第三,輪流清掃這條街道半年!”
李一元站起來:“君子為國而謀,何懼牢獄?快來抓我!”
“怎能讓思文兄一人身陷囹圄?坐牢算我一個!”陳丹衷也站起來,昂首挺胸怒視官差。
“算我一個!”
“抓我抓我!”
陸續又有三十多人站出。
官差怒道:“當我不敢?全部帶走!”
就在官差抓人的時候,大量士子作鳥獸散,最終只剩二十六人等著被抓。
兩日之后。
趙瀚問道:“都在絕食?”
鄭森回答:“據縣衙那邊說,都在絕食,一口飯不吃,一口水不喝。”
“那就讓他們餓著吧。”趙瀚冷笑。
李邦華嘆息:“是我考慮不周,都督確實不該接受吳王封號。”
沒接受已經是這樣,若是接受冊封,不知有多少讀書人跑出來,建議趙瀚繼任大明皇帝。
縣衙大牢。
挨餓到第三天,終于有士子扛不住,虛弱喊道:“我要吃飯,我要吃飯!”
很快就有獄卒把飯菜端來。
反正拘留期間,伙食費需要自己出,這頓飯做得非常豐盛,竟然是正宗的金陵烤鴨。
一時間,大牢里香氣四溢,其余士子全都忍不住咽口水。
“我也要吃!”又有幾個士子妥協。
李一元的肚子咕咕直叫,說道:“那姓趙的,不會真要把咱們餓死吧?咱們可是舉人!”
陳丹衷頗為沮喪:“他可是反賊出身,估計真敢餓死舉人。”
旁邊傳來咀嚼烤鴨的聲音,配合著香味令人垂涎。李一元吞咽口水說:“不如先保住性命,國祚大計,徐緩圖之,等西銘先生張溥來了再說?”
“該當如此,”陳丹衷餓得快沒力氣說話了,實在沒有絕食的毅力,頭暈眼花大喊,“我要吃烤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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