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丹城。
蘇丹阿庚接到國土淪喪的消息,頹然癱在王座說不出話來。
萬丹國已經不是以前的萬丹國,初期面對荷蘭的入侵,他們可以發兵數萬去攻打。而現在呢,蘇門答臘島的地盤被占,萬丹全國總人口才十萬左右。
中國不是荷蘭,荷蘭人少,只能占領關鍵城市,城外還得借助漢人開墾。
現在的情況是,越來越多的漢人,直接開墾土地,驅逐地方土著。這導致萬丹國土不斷收縮,打又打不贏,種地也種不過,只能慢慢等死了。
說實話,阿庚算是個英明蘇丹,并非混吃等死的貨色。
歷史上他竭力抵抗荷蘭,還依托萬丹港的利潤,打造了一支精銳海軍,貿易船隊遠航印度和菲律賓,甚至跟荷蘭艦隊打得有來有回。直到晚年,兒子跟他爭權,荷蘭扶持他兒子,萬丹國才陷入內耗而衰弱。
當時父子爆發戰爭,荷蘭陸軍全部出動,阿庚足足堅持打了兩年。甚至一度包圍兒子和荷蘭聯軍,因為糧草不濟,無奈被迫撤退,最終兵敗被荷蘭俘虜。從此之后,萬丹國王臣服于荷蘭,變成類似土司的玩意兒。
隨著中國占據椰城(巴達維亞),港口向所有國家開放。
椰城總督又搞關稅優惠,大量中國貨物運來椰城,很少走萬丹港那邊。英國、法國、印度、波斯商人,紛紛在椰城開設商館,萬丹港逐漸就衰落下來。曾經的國際大港,變成出口土特產的港口,也就香料還能吸引各國商賈。
貿易衰落,領土收縮,人口減少,萬丹國的財政狀況,根本養不起大規模的陸軍和海軍。
再英明的君主,遇到這種情況也沒辦法,想要破局,就必須先打敗大同軍。
打,還是不打?
阿庚蘇丹一臉疲憊,叫來自己的兒子哈夷:“你親自率隊出使中國,質問中國皇帝,為何要侵略萬丹國土。中國是宗主,萬丹是屬國,屬國沒有過錯,宗主為什么要出兵?如果宗主這樣做事,那么多屬國豈不寒心?”
“是!”哈夷領命。
哈夷就是歷史上投靠荷蘭,跟父親打了兩年內戰的王子。
這廝權力欲旺盛,但父親又活得太久,于是就借荷蘭之手把父親干掉。同時他又慕強,覺得荷蘭很強大,安安心心做傀儡,不斷出賣國家利益,完全不顧國民的死活。
椰城那邊,總督劉漢儀也收到消息。
他好羨慕鄺鴻啊,巨港漢人繁衍兩百多年,數量有好幾萬人之多,能一口氣開拓大片領地。而他治下的漢民更少,就算打下來地盤,也無法有效開墾,只能一點一點蠶食。
否則的話,他就直接發兵把萬丹給滅了!
在椰城的東邊,曾經強大的馬打藍國,裂解為五個蘇丹國。經過幾年混戰,只剩四個蘇丹了,看似更加統一,其實人口銳減,實力還不如以前。
剩下的四個蘇丹,其中有一個是漢人,名字叫做鄭永壽。
他對內稱蘇丹,對外稱中國三寶壟總督,而且還真獲得了皇帝冊封。但連續好幾年,他拒絕朝廷派來的流官,明擺著要在這里當土皇帝。
幾個月前,在臺灣做鎮長的張獻忠,突然被知府召見:“你想不想升官?”
張獻忠回答:“想啊。”
知府說道:“三寶壟總督不聽話,接受朝廷冊封,卻拒絕朝廷派遣官員。陛下打算讓你做三寶壟總督,你愿不愿意接這個差事?”
張獻忠問道:“給我多少兵?”
“只有五百大同軍。”知府說道。
張獻忠略加思索,咬牙獰笑:“這買賣我干了!”
萬丹國的哈夷王子,坐船前往南京時,張獻忠已經抵達三寶壟。
一支六艘船的艦隊,護送張獻忠赴任,隨行有十多個官吏、五百大同軍。
三寶壟總督鄭永壽頗為惶恐,親自到港口迎接:“小臣鄭永壽,拜見天使!”
張獻忠笑道:“我叫張獻忠,不曉得你聽沒聽過我的名字。”
鄭永壽連忙說:“如雷貫耳。”
“如雷貫耳個屁,”張獻忠笑罵,“你要知道老子是誰,就不會這種反應了。實話跟你說,老子是流寇出身,造過崇禎皇帝的反,跟當朝皇帝爭過天下,還做過幾年皇帝!”
“啊?”鄭永壽聽得目瞪口呆。
張獻忠說道:“老子做皇帝的時候,擁兵二十萬。你手里有幾萬兵?”
鄭永壽心里犯怵,下意識屈身回答:“不多,比不得天使。”
張獻忠說道:“懶得跟你說這些,先進城吧。”
“天使這邊請。”鄭永壽親自引路。
張獻忠帶著五百大同軍進城,翌日便召集三寶壟的官員,說是有圣旨要宣布。
一群本地漢官,老老實實來接旨。
其實根本沒有圣旨,只有一封封調職文書。鄭永壽及其下屬官員,十多人被升遷調任,有的去東北,有的去緬地,雖然偏僻貧窮,但真的給他們升官了。
海外總督也是有等級的,呂宋總督級別最高,大概相當于右侍郎。
至于這三寶壟總督,也就是知府級別,扔去玄菟省有的是官職可當。
五百大同軍包圍現場,張獻忠親自宣讀一封封調職文書,然后對那幫家伙說:“各位起程吧,早走早到,你們省心,我也省心。”
一個叫王弘文的本地人說:“這……我們久居海外,實在不熟悉中國風土,恐怕去了以后也難以勝任。”
“你過來。”張獻忠說道。
王弘文忐忑走去,距離張獻忠只有兩三步距離。
張獻忠就是個殺坯,哪里愿意廢話,拔刀踏前,人頭落地。
好快的刀!
好利索的刀法!
張獻忠環顧眾人:“還有人想說什么?”
全都被嚇住了,沒見過這樣的。
鄭永壽很想說話,但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流血的刀鋒上。
“既然無話可說,那就趕緊上路!”張獻忠抬起左腳,用鞋底擦拭刀身鮮血。
十多個三寶壟官員,在大同軍的護送下,就這樣快速登船離開。他們空出的位子,皆由張獻忠帶來的官員補上。
隨即,張獻忠入住總督府,封存文書、賬簿和府庫,又讓大同軍去接管城防。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召見本地大族首領和商賈,反反復復就那兩句話:“聽我的,好吃好喝。不聽我的,我送他去跟閻王吃酒。”
本地漢人,皆心存不滿,但又不敢反抗。
因為張獻忠又殺人了!
他帶來的流官開始辦公,某些本地官吏卻陽奉陰違。有些工作,根本無法展開,張獻忠也懶得瞎耗,讓官員們把名字報上來,挑選三個最不聽話的,押到總督府門口直接砍頭。
行政效率迅速提升,雖然還在陽奉陰違,但至少真正領命辦事了。
鎮住了這些家伙,張獻忠不再管文事,一切繁瑣工作都交給副督。他把本地軍隊召集起來,發給一些火繩槍,跟五百大同軍一起操練。而且,給足軍餉,伙食管夠。
只訓練了三個月,便開始打仗。
這貨率領500大同軍、1000本地漢人士兵,毫無征兆的向南殺去。幾百年后,那里屬于印尼三寶壟貝爾加斯區,如今只是山間城鎮。不但有大片河谷本地,而且是中爪哇內陸通向海洋的必經之地。
如今,那里屬于日惹蘇丹的地盤。
日惹蘇丹轄地內的貨物,每月都要運抵此鎮,然后順著河流運往三寶壟出海。不但如此,日惹蘇丹如果要攻打三寶壟,軍隊也必須途經此地。
一句話,戰略要地,商業要地,而且還是重要的農業區。
鄭永壽那個土皇帝,關起門來做總督,根本就沒對外擴張,連如此重要的門戶都不拿下。
現在輪到張獻忠做主,他可不會閑著,不說擴張多大地盤,至少要把門戶占據,免得今后遭受軍事威脅。
攏共也就20公里距離,張獻忠只讓士卒帶上干糧,連船只都懶得征集,防止泄露軍事消息。晚上出發,一路急行軍,掉隊的本地士兵扔下不管,黎明時分就抵達小鎮的外圍。
這里屬于商業重鎮,兩山之間,修了一座小土堡,駐扎著幾十個爪哇士兵。
天色沒亮,便開始進攻。
小土堡矮得很,搭人梯都能上去,而且守軍毫無防備。張獻忠身先士卒,率先爬上土堡,見到活人就砍殺。
占領了土堡,張獻忠又對士卒們說:“再說一遍,沖進鎮子里,不會講漢話的就殺。搶到的東西,一切上繳,不準私藏!”
小鎮遇到殺星,迎來無妄之災。
士兵們沖進小鎮的民居和商鋪,見人就問:“是不是漢人?”
答不上來的,便一刀砍死。
貨物搶了一大堆,張獻忠是賺到了,可三寶壟的漢人商賈卻叫苦不迭。
三寶壟作為港口城市,所需內陸貨物,都得走這個小鎮。張獻忠這么濫殺,內陸的土著商人,誰還敢運貨到三寶壟?
張獻忠卻不管,門戶要地,事關生死,必須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且,異族還得殺掉,然后把三寶壟的漢人遷來。
至于商業嘛,慢慢恢復便是。就這一條商路,難道漢人商賈著急,土著商賈就不著急?
張獻忠上任僅三個多月,三寶壟總督轄地,面積就直接翻倍,不再純粹是商業城市。
日惹蘇丹也不是吃素的,莫名其妙被攻擊,立即下令召集部隊,聚兵兩萬朝張獻忠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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