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童一首詩詞念罷,人便是已經走出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只待眾人回過神來后,才不禁被這一幕給驚得魂不附體,看著地上馮天華的尸體,簡直是如夢如幻一般。
「發生了什么事情??」
「你沒看見么??」
「你看見了么?」
「沒……」
一時眾人腦海里閃過大大的問號,為了目睹神仙一戰,他們瞪大了眼睛,連眨一下眼皮都不敢。
可最終竟是什么也沒有看到。
方才一瞬間,他們好像和時間產生了巨大的脫節,此刻回過神來時,甚至腦海中都沒有關于方才那一劍的記憶,仿佛那一劍根本不存在于這個時空之中。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古藏和尚走到了馮天華的身邊,為他合上了雙眼,在場之中也只有古藏和尚看清楚了方才剎那發生了什么事情。
心道:「能死在這一劍下,馮施主輸得不冤,只是這尊者是如何修成神仙念頭,當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蹲在樹梢上的姑蘇老人苦著臉,因為他也沒有看清楚方才那一劍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他卻是清晰的感覺到了,在徐童揮出手中神兵的剎那,時間像是被生生劈開了一般,他的這一劍,已經是超脫了時空之外,猶如天外一擊,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加上徐童離去時,留下的詩詞,姑蘇老人稍微思索一番,便是得出了答案。
「揮劍偷得寸光陰,好可怕的一劍!」
嘆息一聲,便是揮起手中炭筆,唰唰唰地在手中的小本本上寫下了徐童離去時所唱之詩。
寫完之后,自己審視了一遍,心里暗道:「嗯,甚好,以后你們要是都這般如此,我就好寫了!」
不出兩日,徐童一劍擊殺馮天華的事情便是傳遍了大江南北,一時天下人無不大吃一驚。
開始有人不相信,覺得楊洪實力雖強,可要一劍擊殺華山劍首馮天華無異于是癡人說夢。
這些不信的人,理由和那些觀戰者的理論是一樣的。
中都城的金古是自己找死,以邪門術法硬和楊洪的純陽之氣拼,結果被破了術法,遭到反噬,最后才被一劍擊殺。
但馮天華何許人也,楊洪實力縱然是在他之上,想要殺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提僅僅只是一招。
但很快,越來越多的人紛紛出現證明。
其中要說最大的證明,那便是百曉生、古藏神僧、九陽真君三人。
特別是百曉生姑蘇老人,已經將手中小本本的內容通過自己的情報網絡,向江湖各派,以及各大城池傳遞出了消息。
內容十分勁爆,當中不僅是有他和九陽真君相斗,楊洪憑空插手的內容,也有九陽真君敗給了楊洪的過程。
兩人喝酒論道的內容也被烙印成冊,引得江湖人士爭先恐后地購買來看。
可惜絕大多數人都看不明白,甚至紛紛咒罵姑蘇老人是在水圈錢。
畢竟兩人所聊的,已經不是單純的修煉功法,而是自身境界上的細微變化。
能看得明白的人,最起碼也要達到成道的級別才行,可看懂了也沒用,純陽之法也只有九陽真君和徐童兩人修煉到了極致,其余人是連門都進不去,更別說去聽明白其中的奧妙。
隨后便是姑蘇老人證實了,楊洪一劍擊殺馮天華的事情,詳細記錄了過程,并且附加上了楊洪離去時的那首詩。
這下天下無不震驚。
沒想到續落月陂蕭樂山之后,竟然還有人,劍道造詣達到這種程度。
一時間可謂是讓天下劍道高手無不心生向往,但
又一陣陣的感到悲哀,或許正如楊洪那首詩所說,從此天下無劍首,這劍首都沒了,他們想要超越,又是何等艱難。
臨安府皇城尚書房內,看著送來的情報,許來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這個楊洪,莫非真的是一大變數不成!」
許來自言自語,尚書房里其他批閱奏折的官員聞聲不語,只管專心批閱著手上奏折,好像就沒聽到這句話一樣。
許來靜思了許久,終于還是把情報給丟在了一旁,低聲道:「諸位,繼續吧。」
聽到許來此話,一位大臣起身:「啟奏國柱,征糧尚有缺口,已是從各地加緊催促,需時一月,便可湊齊。」
「太慢,半月湊齊,各地官員全力湊糧,延誤者斬!」
「諾!」
緊隨著另一位大臣起身道:「皇上已經到了衡山行宮,似是偶染風寒,需靜養幾日再行準備祭祀大典。」
「知道了。」
許來輕輕點頭應下,表示清楚。
「吳介上書,說是年邁,請國柱批準告老還鄉。」
「準,下書文武,三品以上官員,必須到臨安府門前送迎……」
相比于此刻尚書房中有條不紊的朱批奏報,北蠻的朝堂上卻是一片哀沉。
皇帝駕崩的陰影還未過,緊隨著就被楊洪用搶劫的方式,硬生生在中都城挖地三尺,把不少王公大臣積累的財富洗劫一空。
前不久好不容易盼到了蕭大王出關,人人都等著蕭大王前往嵩山,迎回太子,順便地把楊洪這個卑鄙小人,千刀萬剮之際。
結果卻是聽到這般消息。
莫非這楊洪的實力真的已經有了和蕭大王一戰高下的程度了么?
雖說眾人不信,可心里難免有些開始犯嘀咕。
情報里再三確認,楊洪一劍擊殺了全力來攻的馮天華,足見實力不在蕭大王之下。
這難免讓眾人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陰云,就連坐鎮朝堂聽政的蕭皇后的神色間也帶著深深的擔憂。
再三鼓勵群臣之后,便是匆匆退朝,已是無心政事,這種情況讓那些老臣們嗅到了一種風雨飄搖的危機感。
只希望下次傳來的消息,是楊洪的死訊才好。
此刻另一邊落月陂上。
月影籠罩在山坡,映照出一座墓碑的影子。
墓碑周圍已是生出了雜草,一個年輕的身影,穿著一身粗布麻袍,握著一把古樸的鐵劍,靠坐在墳前的墓碑上。
青年手中提著一個酒壇子,將酒壇撕開,一股濃烈的酒香從中彌漫開來。
「老家伙,你這個騙子,說是要我回家探親,結果就把我丟進了火坑,你可知道,我在許來的眼皮底下過得艱難。
臨走時,你說等我大婚親政的時候,你就來親自參加我的婚禮,結果我等到天黑,你也沒有來。」
青年手提酒壇一口豪飲,淡紅色酒水沿著唇角浸濕了衣衫,青年卻是皺起眉頭,回頭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墓碑:「這就是你說的美酒??都酸了!」
青年雖是在抱怨,但卻并未將手中的酒水給丟掉,只是埋怨道:
「本以為你會為我遮風擋雨,最不濟,把你家掌門請出來,再揍一頓許來也好,可你到是兵解的瀟灑,只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受苦。」
說到最后,一滴水珠順著青年的臉頰滴落在地上,分不清那是嘴角殘留的劣酒,還是青年眼角的淚珠。
片刻后,就見幾個黑影小心翼翼地從遠處行來,這些人全身被黑色的夜行衣覆蓋,蒙面藏身,腰間別著一把短刀。
若是徐童在這里,必然會認出來,這些人正是
當日追殺沈括暗衛十三鷹。
只待走到墳前十丈之外,這行人便不敢再貿然向前,齊刷刷地單膝跪拜在地。
為首者,從懷里掏出一封密函,雙手高舉過頭頂。
青年信手一招,便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密函攝在手中。
這輕描淡寫間隔空攝物的能力,顯然絕非那種等閑之人可以做到的。
打開一瞧,青年頓時就來了精神,坐起身子仔細審視著密函上字里行間的細節。
片刻后,青年突然發出陣陣笑聲,轉身看向身后石碑:「師父啊師父,你說我這位好師弟,還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看起來,這下嵩山怕是要有一場好戲看了。」
「咦,不對,你說我這位好師弟,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盤,我這個做師兄的,可不能看著他吃虧呀。」
青年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這時天空上烏云散開,皎潔的月光把整個落月陂都照亮起來。
青年那張清秀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冷酷和狡詐之色,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閃動過一抹精芒之后,終于想明白了什么,冷笑道:
「原來想要跳出棋盤的人,可不只是許來、蕭樂山和我,既是如此,就看咱們誰能笑到最后吧。」
此話說罷,便見青年站起身來,將手中這壇已經發酸的劣酒一飲而盡,隨后將酒壇放下:「老家伙,我走了,等我的君臨天下時,再來給你封神。」
說罷,青年轉身便是將手中那份密函丟入酒壇之中,起身帶著那跪在地上的暗衛十三鷹,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