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靈魂改造,防火女的命運

別看克拉薇兒貴為初始之王老魔女的子嗣，伊扎里斯的公主，混沌的女兒，但她如今的身份，卻是維持著羅德蘭的營火大結界，駐守著鐘樓篝火的防火女。

是傳火大業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既然占據著重要的位置，那便不能輕易離開。

每一位防火女，和她們所駐守的篝火，幾乎都是綁死了的，若是輕易擅離職守，便可能引發體內“防火女靈魂”的暴動。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浸入靈魂的劇烈劇烈痛苦。

即便是擅長忍受的防火女，也會被這種痛楚折磨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究其原因，其實主要是因為防火女的靈魂，本身就是為了鎮守營火而專門“改造”過的。

這份靈魂之中被以某種特殊的手段植入了很多“人性”也就是象征著人類內心欲望的小黑精。

這些“人性”的存在，能夠讓有防火女駐扎的營火保持長期的燃燒，為不死人的試煉提供幫助與便利。

但如果沒有營火的壓制與消耗，這些本就不屬于防火女自身的“人性”就會開始拼命的掙扎暴動，想要從被植入的靈魂之中脫離。

想象一下，你自己的靈魂之中被植入了無數屬于別人的情感與欲望，然后它們開始造反，以實體化的形式想要從你的靈魂之中掙扎、蠕動著逃離出來。

這不就相當于在靈魂之上撕開了無數的傷口，然后還有許多活著的異物在其中掙扎蠕動嗎？

像這樣的痛苦，即使是擁有著神性的神靈子嗣，也十分難以忍受。

而這種人性暴動，也并非只有防火女離開駐守的營火才會爆發，一旦防火女靈魂之中的人性能量變得匱乏，它們也會掙扎著想要逃離。而在這種時候，只有往里邊添加新的人性，才能彌補這種虧損，讓眾多人性暫時安靜下去。

這也是為什么在艾倫到來之前，克拉薇兒會顯得如此虛弱的原因。

因為在長達千年的防火女生涯之中，克拉薇兒已經經歷、并且承受過無數次人性暴動的痛苦了。

若非她姐姐克拉格實在看不下去，去捕獵了一些心思邪惡的不死人，將他們的人性取來替克拉薇兒填補這份虧空的話，她只怕早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要知道，她可是連下身那具因混沌的侵蝕與詛咒而誕生出來的蜘蛛身軀，都因為要承擔防火女的使命而消耗得近乎枯竭，連動都動不了了的。

而現在，雖然混沌的侵蝕與詛咒已經被艾倫凈化滌清，可那個被改造過后的防火女的靈魂，卻依然還存在于她的身體里呢。

“想要解決克拉薇兒的靈魂問題，倒也不算什么難事。”

坐在鐘樓營火旁邊的潔白沙發上，艾倫向倫德爾與克拉薇兒姐妹說起了自己的計劃與打算。

“我在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某種代表著“痛苦”的靈魂權柄，利用它，我可以暫時屏蔽掉克拉薇兒的靈魂感知，讓她感受不到靈魂之上產生的痛苦。”

“緊接著，我們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將她靈魂上植入的人性全部拔除，最后再利用我的“源力”來修復與治愈她靈魂受到的傷勢，祛除靈魂被改造后的限制，讓她能夠不依賴營火，也可以好好生存。”

“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她身上的問題。”

艾倫提出的計劃聽起來倒是十分具備可行性，但若是真的執行起來，究竟能不能成功，又有著多大的風險，誰都不敢保證。

姐姐克拉格思慮再三，也遲遲不愿做出決定，她不想讓妹妹冒這個風險。

倒是一旁的倫德爾，問出了一個相當關鍵的問題。

“計劃聽起來挺不錯，不過、我們要怎么才能接觸到克拉薇兒的靈魂？”

“不死人可以吸收靈魂之中蘊含的力量，但也僅僅只是吸收而已，就像羅德蘭的營火大結界，能夠讓無主的靈魂顯化為實質化的小光團一樣。”

“可尚且存在于生命體內的靈魂，那可是看不見、摸不著，甚至都沒辦法感知的東西。”

“就算艾倫你的計劃能夠行之有效，我們也仍舊需要一種能夠“接觸”并且“改造”靈魂的技術才行。”

倫德爾提出這樣的疑問，自然不單單只是好奇而已，其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想通過這種“提問→解答”的過程，和艾倫打個配合，將艾倫的靈魂復原計劃，給兩位混沌的女兒解釋清楚。

這是他倆昨晚上在床上商量好的事情。

“放心！”艾倫十分自信的笑了笑，“我既然提出了計劃，那自然也有相應的解決方案。”

“在整個計劃之中，如何將克拉薇兒的靈魂顯化為可以接觸到的實體，是主要的難題。”

“但巧不巧的是，當克拉格與克拉薇兒她們兩姐妹全身心的認同并且侍奉、信仰我之后，我也因此得到了一項特別的能力。”

“因火焰而誕生的神性領域！”

“在這個神性領域之中，我能夠短暫的更改或者替換某項世界規則，比如讓原本虛無縹緲的靈魂實質化，并且顯現。”

“克拉薇兒是我的魔女與信徒，所以，當她處在我的神性領域里邊的時候，我對她進行某項操作，其消耗也會大大的降低。”

“因此，只要她能夠全心全意的相信我，我就一定能夠幫她把被改造的靈魂改造回來。”

“至于防火女的責任，我專門制作了一個可以儲存并且緩慢釋放人性力量的靈魂晶球，只要把從她靈魂里拔出來的人性裝在這里邊，也能繼續維持這座營火的運行。”

“當然，這種靈魂晶球并不能直接代替防火女的職責，但勉強維持那么十年八年的，應該不成問題。”

說到這里，艾倫便停了下來，留出時間讓姐妹倆自己商議并且決定是否讓自己來動這個靈魂手術。

而他沒想到的是，他這邊話音剛落，旁邊的克拉薇兒就做出了回應。

沒有絲毫的猶豫，這位白之公主一臉溫柔的看著艾倫，眼中洋溢著滿滿的信任與肯定。

在她的心里，艾倫可是肩負著“傳火”的使命，是能夠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是她托付了身心與信仰的存在。

而這位大英雄，如今正為了自己的安危而殫精竭慮，并制定出了一整套聽起來十分可靠，而且也具備著可行性的計劃。

他都已經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了，自己還有什么好擔憂的呢？

選擇相信？

那不是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的事情嗎！？

從他拯救了克拉格姐姐的時候，從他與自己約定，要帶自己去見克拉娜姐姐的時候，從他向自己闡述了傳火的偉大愿景，并且想以此“大業”來拯救世界的時候。

從最初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是他的所有物了，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由他來決定。

所以，還需要猶豫嗎！？

“艾倫大人，關于我的靈魂改造，不知什么時候能夠進行，我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她笑著說：“等您把我治好之后，我還想盡快去和克拉娜姐姐敘敘舊呢。”

“克拉、薇兒......”

一旁的克拉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最終化作了一道嘆息。

“放心，很快就好！”

艾倫見克拉薇兒同意得這么干脆，當即就朝她伸出了手，在她伸手牽住之后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這倒不是艾倫想占她的便宜，而是他的“神性領域”目前的衍化程度還不算很充足，只有在以自身為中心，半徑三十厘米左右的距離，才能做到在短時間內扭曲世界規則這樣的事情。

這還是在克拉薇兒本身就是他的魔女與信徒，對他能夠給予百分之百的信任，并且全身心的寄托在他身上的情況下。

若是換一個人來，別說半徑三十厘米了，就算是負十八厘米，都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無他，消耗實在太大，以艾倫目前的神性領域強度，根本就支撐不起。

畢竟，這可不單單只是在替克拉薇兒改造靈魂，同時還是在扭曲世界規則，這兩者之間的消耗，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如果能有大量的神性值作為消耗的替代品，那又另當別論了。

至于占便宜這樣的說法，以艾倫和她們姐妹如今的關系，別說抱一抱了，就算晚上讓她們姐妹倆一同來侍寢，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別忘了，她們在皈依艾倫的時候，可是獻上了全部的身心與信仰的。

這可是真正字面意義上的“全部奉獻”而并非是什么簡單的口頭承諾。

當然，對于艾倫這種將她們從千年的混沌侵蝕詛咒之中解救出來的大英雄，她們本身也不會有什么反對意愿也就是了。

連我在那樣丑陋、扭曲的時候，你都不會嫌棄，愿意伸出援手，給予希望與救贖，如今就算獻出一切，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這姐妹兩人，大概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在將克拉薇兒擁進懷里之后，艾倫又抱著她轉了個身，與她一同面對面的盤坐在了寬大的沙發之上，并且囑咐她在抱緊自己的同時，將雙腳也分開勾在自己的腰上，讓兩人幾乎是親密無間的貼在了一起。

做好這些準備之后，艾倫轉頭看向了身旁的倫德爾。

“陛下。”

“我明白，一切按計劃行事。”

倫德爾點了點頭，然后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熒紫色的水晶球，坐到了克拉薇兒的身后。

眼看一切準備就緒，艾倫當即便閉上了眼睛，動念展開了自身的神性領域，然后十分小心的將其緩緩壓縮到了以自身為中心，周圍三十厘米的范圍之內。

領域籠罩的范圍越小，其能夠發揮的作用就越大，但想要十分精細的控制能量與權柄都如此集中的神性領域，需要花費的精神與心力也十分龐大。

而三十厘米，幾乎是艾倫所能夠控制的極限。

在神性領域的籠罩之下，艾倫將克拉薇兒體內的情況感知得一清二楚，但靈魂這種神秘的東西，卻依然就像是不存在一樣，毫無蹤跡可循。

但這并不要緊。

也就在下一刻，艾倫便操控著自己的神性領域，扭曲了這半徑三十厘米的世界規則，就像是當初在泰坦隕落世界使用神性值一樣，將原本不可能顯現的生者靈魂，強行以實質化的狀態顯現了出來，并從克拉薇兒的背脊處緩緩上升浮現。

當規則被扭曲之后，盤坐在后邊的倫德爾便看見了克拉薇兒的靈魂。

和所有防火女的靈魂一樣，這一枚靈魂呈現出了一種十分扭曲的狀態。

在那燃燒著火焰的淡金色靈魂之中，無數絲絲縷縷，如同灰白色線頭一樣的東西，從那個近乎于圓球形狀的靈魂之中“生長”了出來。

而這些灰白色的“線頭”正是被植入到克拉薇兒靈魂之中的“人性”。

在這密密麻麻人性的覆蓋之下，原本金色純凈的靈魂，如今竟然變成了宛若海膽一般的存在，只不過身上的“尖刺”變成了拼命掙扎扭曲著的人性黑精。

隨后，艾倫又繼續發動了自己的另外一個領域能力。

雙重痛苦領域——疊加！！

當精神與肉體痛苦領域重疊在一起，艾倫便短暫的獲得了名為“痛苦”的原罪權柄。

當即，這一道痛苦權柄便化作了一道黑紅色的紗幕，十分小心而又輕柔的包裹在了克拉薇兒的靈魂之上。

眼見一切前置工作都已經完成，倫德爾當即就拿著那一枚熒紫色的水晶球小心的貼到了克拉薇兒那如同絨毛球一般的防火女靈魂之上。

緊接著，她和艾倫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催動起了各自身體之中的力量。

艾倫那龐大的精神力與魔力被集中到克拉薇兒的靈魂內部，將扎根于其中的千萬道人性緩緩的擠壓而出，而倫德爾那如淵似海的強大戰氣則集中在瑩紫色水晶球里，催動這枚水晶球發出了一股無形的吸引力，將那千萬道絨毛一樣的“人性”緩緩的“吸”進這一個水晶球里。

整個過程十分艱難，但卻異常的順利。

因為“痛苦”權柄的力量遠遠的超出了艾倫的預期，不僅屏蔽了克拉薇兒靈魂上的痛楚，同時還屏蔽了那千萬道人性本身的欲念與痛苦。

讓這無數道“人性”幾乎在沒有任何掙扎的情況下，就被兩人這一推一拉，全都牽引轉移到了水晶球之中。

如果仔細想想的話，這倒也十分合理。

畢竟痛苦的權柄，所發揮出來的作用可不僅僅只是讓痛苦加深那么簡單，讓痛苦消失，也算是這份權柄的能力。

而痛苦消失，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欲望與人性也會隨之變得淡薄。

就好比型月世界的淺上藤乃一樣，當她失去了痛覺之后，自身的情感與欲望也在逐漸消退，到后來，哪怕她被人凌虐與迫害，也沒有生出任何想要反抗的心理。

如今發生在克拉薇兒靈魂上的情況也是如此，因為所謂的“人性”其實就是人類的情感與欲望以實質化的形態呈現在現實世界里的小黑精。

能夠對人類的情感與欲望生效的權柄，自然也會對這種“人性”生效。

整個拔出人性的過程大約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待到倫德爾將裝滿了人性的水晶球從克拉薇兒的靈魂上挪開之后，艾倫立刻便調動了神性領域的最后一分力量，將整整3000點的源力以一種十分舒緩平和的方式，灌輸進了她的靈魂里邊，并且以領域之力，協助她將這些源力快速消化吸收。

雖然直到神性領域的力量耗盡的那一刻，這3000點源力也不過才被消化了五分之一，但克拉薇兒那殘破不堪的靈魂，也被修復了個七七八八。至于剩下的傷勢，只要等待她靈魂之中的源力慢慢消化、滋養，也就行了。

這一場“靈魂改造手術”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耗費的精力卻一點都不低。

等到治療完成之后，無論是艾倫還是倫德爾，都忍不住長長的喘了口氣。

唯獨只有將艾倫緊緊的擁在懷里的克拉薇兒，幾乎全程都沒什么奇怪的感覺。

她只覺得艾倫的懷抱好溫暖，好寬大，從艾倫脖頸處嗅到的味道好溫馨，直至她的靈魂被源力治愈的那一刻，她才感到了一股娟娟暖流，從心底流緩緩淌了出來，說不出的輕松、自在。

就好像整個人都解脫了一般。

這種感覺，舒服得她都忍不住輕柔的哼哼了兩聲，就好像被撓動著下巴的小貓咪一般。

而一旁觀看的克拉格，也在見到這一幕之后，才將懸著的心緩緩放了下來。

自己的妹妹，又被自己仰慕的大英雄拯救了。

她看著緊緊抱在一起的妹妹和艾倫，心中微微有些酸楚，但隨后又被一股強烈的幸福感所沖散。

因為防火女的使命而被困在這篝火營地長達千年的妹妹，終于獲得了解脫與自由。

母親啊，如果您也能看到這一幕，你又會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