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六章 綠樹陰濃夏日長(四)

雖說是宴會，但也不過只是家常小聚，沒什么必要打扮得太隆重，羅伯特從來不穿制服，只是換了一身干凈的運動服，海倫稍微打扮了一下，沒穿短袖短褲，而是穿了一條可愛的藍色吊帶裙，還在馬尾辮的頂上戴了個蝴蝶結。

羅伯特有些嫌棄地說：“你又在裝可愛。”

“你管我。”海倫翻了個白眼說：“不論在哪里，一個能夠獨立打理巨大莊園的老管家一定是個厲害人物，能把他搞定，麻煩就會和我們說再見了。”

松鼠女孩正在用梳子給自己的大尾巴梳毛，她有些擔心自己去做客會掉毛，夜鶇在擦他的皮鞋，他穿得比較正式，西裝褲配襯衫，菌人和羅伯特差不多，都穿著寬松干凈的運動裝。

席勒上樓換了一身衣服——約等于沒換，還是那套黑西裝。

在沒有了灰霧之后，席勒不能夠隨心所欲地調整溫度，天氣又很熱，他其實是不想穿西裝的，但是哥譚大學對于教職工有著裝要求，別管氣溫多少度，必須深色西裝領帶配皮鞋，所以席勒也只能這么穿。

現在還不到晚上，眾人收拾好的原因是席勒下午有課，其他人想去哥譚大學參觀一番，所以他們準備一起去哥譚大學，然后晚上再一起去韋恩莊園，中途就不回來換衣服了。

席勒打開了車庫的門，上車之后立刻把空調開到最低，海倫爬上了副駕駛的座位，被空調吹得打了個哆嗦。

席勒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后座有毯子，你最好趕緊裹上，不然你就會成為多元宇宙第一個感冒的毀滅日。”

松鼠女孩把毯子遞給海倫，海倫立刻就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車庫門一打開，所有人跟中了閃光彈似的，被中午過于明媚的陽光晃得睜不開眼睛。

席勒把遮光板放下來，逐漸開出社區，海倫看哪里都新奇，一會打聽一下這個，一會問問那個。

但是顯然這座城市里沒有什么童話故事，席勒對每個建筑的介紹差不多都是起始于這地方曾經被什么災難毀滅過，截至于大概在什么災難之后重建了，簡直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當海倫要求他講講別的的時候，鬼故事就更多了，每一處地標建筑的歷史都可以說是大案要案特輯，連環殺人狂的作品經常被發現于博物館、教堂、美術館，每家銀行都經歷過幾十次的大劫案，每家商場都遭遇過恐怖襲擊，每條街道都有黑幫火并的痕跡……

等到了哥譚大學，幾人已經決定慎重思考找那個威廉姆斯麻煩的可能性了。

在地下車庫等電梯的時候，席勒說：“你們也不必太擔憂，威廉姆斯也不是本地人，況且就算是本地人，也很少有能正面對抗這么多超能力者的……”

“所以說還是有了？”

席勒沒有否認，走進電梯之后才說：“有是有，而且主要集中在哥譚大學，所以你們最好老實點，我可不想看見你們被吊在大廳里。”

“你的課幾點開始？”羅伯特問道：“給幾年級上課？主要講什么？我們能去旁聽嗎？”

“兩點鐘有一堂基礎課，給大三的學生講犯罪心理學，三點到五點給研究生開組會，五點以后回辦公室備課，七點左右下班。”

“你們可以旁聽基礎課，組會就不必參加了，反正你們也不寫論文，最近學校新建了不少實驗室，還有一個科技博物館，你們可以去那邊轉轉。”

電梯停下，席勒剛走出去，維克多就走了過來說：“你終于來了，今天下午滿課嗎？”

“五點以后沒課，但我要把下周的課給備出來，還有幾篇研究生

的論文要看，怎么了？”

“我調整了一下致密冰的配方，準備做一種小型便攜式降溫裝置，我想讓你幫我測驗一下。”

“諾拉呢，她不在嗎？”

“她中暑了。”維克多有些無奈地說：“我早就說了，這種天氣不能在戶外曬衣服，她覺得出去幾分鐘沒事的，回來就中暑了，今天請假了。”

“沒事吧？”席勒有些關切地說：“我很難想象一個低溫學家的妻子會在家里中暑。”

“說起這個我就頭疼，我最近和無數人重復了無數次低溫學家不管氣溫，但根本沒人信。”維克多嘆了口氣說：“所以我才決定突破自我，管管這該死的天氣！”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海倫，十分高興地蹲了下來，摸了摸海倫的臉蛋說：“這就是你說的親戚家的小姑娘嗎？你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

“七歲，阿斯嘉德人。”

“別聽她胡扯，她去年也七歲。”羅伯特毫不留情地拆穿道：“再過十年，她也還是七歲。”

“怎么？你對阿斯嘉德人記錄年齡的方法有意見？”海倫回頭白了他一眼。

席勒對他們說：“我上課的教室在A213，你們先過去吧，我要去辦公室拿東西。”

幾人點了點頭就走了，席勒和維克多兩人一起往辦公室走，話題仍然離不開最近的熱點話題，那就是高的離譜的氣溫以及羅伊的情況。

“人人都知道他要升職了，所以都盯著市長的位置，我們勸他再留一屆，但是這問題總要解決。”

“科波特怎么說？”

“他只告訴詹姆斯，現在哥譚的情況他也無能為力，所以哪怕他接任，能做的也就是維持現狀，一切都要等布魯斯回來之后再說。”

“管理一座城市沒有那么簡單。”席勒嘆了口氣說：“尤其是哥譚這種處處別扭的城市，問題太多了，科波特的母親的肺出了問題，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

維克多點了點頭說：“的確，布魯斯有說他什么時候回來嗎？”

“我想是快了。”席勒微微皺眉說。

“但愿他能給我們帶來好消息吧。”

席勒想到的其實比他說出的多得多，哥譚本身就是漫畫當中設定的架空城市，眾所周知，漫畫可以盡情展現想象力，所以哥譚這座城市的設定就是七拼八湊，根據時代不同，經歷了很多次改革，很多時候官方公布的地圖版本都不作數。

這樣的虛擬城市落到現實當中沒有問題就怪了，尤其是席勒等人還沒有延續漫畫中黑暗的設定，而是強行拯救了這座城市，就導致架空設定各種矛盾沖突的地方都顯露了出來。

比如因為漫畫當中設定哥譚的雨有問題，雨水對于植物的影響其實是比對于動物的影響大的，為了符合邏輯，編輯們就只能順著這個思路說哥譚沒有什么綠化。

而在哥譚重見陽光之后，沒有綠化就成了大問題，嚴重影響城市氣溫，對人們生活造成不便。

但是現實世界不像是漫畫，一個分鏡跳過去就綠樹如茵、生機盎然了，普通的灌木和藤蔓類植物帶來的影響遠沒有綠地和樹木大，盆栽植物就更是沒什么用了。

要種樹就得有土地，否則就是萬物之綠來了也沒用，但又因為哥譚的設定是高樓林立，賽博朋克，根本沒有多余的土地用來種樹，這就成了一個無解的難題。

為今之計只能采取一些更漫畫的手段，那就是像冰封哥譚時那樣，直接給全市安裝空調，當時的致密冰能夠讓全市溫度下降十幾度，現在雖然冷庫的致密冰升級了，但也不是不能用一些舊版本的埋在地下來做哥譚的“地冷”。

這需要復雜的設計和精密的制造來確保能夠精確調整城市的溫度，席勒毫不懷疑維克多有這樣的技術能力，

但是以上所有問題都要歸結于一個字——錢。

所有人都在等布魯斯回來，并不是因為真的指望他掏出什么驚為天人的技術，技術有，人員也有，解決方案并不是那么難弄出來，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錢。

羅伊在位置上，市政府沒有錢，換科波特上來，市政府也一樣沒有錢，換那些州議會派過來的阿貓阿狗過來，市政府不但沒有錢，恐怕還得破產。

這就是為什么包括詹姆斯·戈登在內的每個人都在向席勒旁敲側擊布魯斯的下落，因為哥譚現在面臨的所有困境其實都是錢的困境，有錢了什么都好辦，西區新建的低溫工廠產能拉滿，甚至完全可以用致密冰給哥譚鋪一層地板，溫度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但是現在，錢的問題不只是困擾哥譚也在困擾美國，困擾全世界，全世界都沒錢，除了蝙蝠俠，還有誰能有辦法呢？

席勒的態度也不是很樂觀，現在正處于全球性的經濟危機時期，哪怕是政府有了錢，也有比氣溫更需要解決的問題，這個夏天注定會很漫長。

至于指望布魯斯的歸來，恐怕是有點難了，布魯斯要忙的事情很多，光是準備外敵就夠他忙活的了，等他忙完，經濟危機可能都過去了。

席勒來到了辦公室，很快就拿上了東西去了教室，他到的時候，教室已經坐得滿滿當當的了，新勇士團隊的幾人坐在后面，看到席勒來了也不交頭接耳了，坐直了身體，充滿期盼地看著他。

可惜他們注定要失望了，席勒想，心理學的基礎課非常枯燥無聊，他也講不出花來。

以及，幾乎每天都會發生的收作業收不上來，收上來的寫的一坨狗屎的流程，比40多度的天更讓他生氣上火。

海倫幾人眼睜睜地看著一場風暴席卷了課堂，她要收回對這位席勒教授脾氣好的評價，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竟然有這么多詞匯來形容一個人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