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一殺,則再殺

這一剎，楊獄二十余年的修持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刀斬落，偌大的戰場化作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動作與視線，都有著剎那的定格。

咔嚓！

腳下的石板被一下踩碎，魚白眉竟有些無法拿捏自己的氣血。

他駭然北望，在幽沉的黑暗之中，似看到了一雙大日在燃燒，那是熾烈到，宛如實質一般的眸光，戰意！

“武道絕巔，神意實質！”

魚白眉心頭喃喃，竟有剎那恍惚。

定陽城中一戰時的楊獄，已堪稱強橫，其窮盡一切的戰力讓他都敬佩不已。

可那時的他，不過初成武圣，縱然在神通的加持之下，戰力絕倫，卻遠遠不如今日！

短短五年，且是身中舍身印的情況之下，他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突破？！

他心中震驚，陸青亭、余靈仙，乃至于暗中的鳳無雙，卻簡直是驚悚到極點。

嘩啦啦

氣血如驚濤翻涌，燦金如火，照徹黑暗。

“老豬狗！”

一刀斬下，楊獄體內澎湃若汪洋也似的氣血，劇烈的震顫，勃然著。

縱然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個莽夫，可他自己從來知道，自己不是。

他信奉的，從來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進之事！

這一刀，他醞釀了五年，壓抑了五年。

定陽城一戰后，無論是身中舍身印的煎熬三年，還是一朝煉化舍身印，登臨武圣絕巔，他都在壓抑著自己。

他打熬體魄、入法則之海、修持神通、錘煉意志、磨礪五關、重鑄斷刀、改易命數……

直至此時，他已將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統統做到了極限！

轟隆隆！

一踏，地碎，一動，風雷相隨！

伴隨著一聲長嘯，楊獄無有半分的遲疑與猶豫，電光與血氣交織之間，撞破了漫天揮灑的血雨。

再起一刀，重重的斬向黑暗的地宮深處，那在他法眼之下，無從遁行的老嫗！

咔擦！

似如雷電劃破夜空，似被濃墨籠罩的地宮深處，也終被照亮。

一座座高低不一、材質不一的法壇星羅棋布，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不知幾多。

而在諸多法壇之中，是一座九丈之高，白骨為基，血肉為輔的可怖法壇。

一白發老嫗立身其上，勁風呼嘯吹打之下，努力維持的慈祥笑容，變得無比之可怖，猙獰：

“小畜生！”

比之所有人，她眼中的震驚都要遠遠超過。

首當其沖之下，她無比清晰的感知到了那撲面而至的可怖刀意。

可在她的感應之中，有著比這刀意更恐怖無數倍的發現。

這小畜生身上，居然全無了半分舍身印的痕跡，甚至于，那似是而非的氣息，是將自己的舍身印盡數煉化的結果！

而且，在那口電光交織的兩刃刀之上，她居然感覺到了，自己的道術！

“死！”

錯愕、驚怒之意在心頭一閃而過，老嫗的動作卻沒有半分遲鈍。

她一聲輕斥，黑暗之中有涌出無數披著獸皮的兇魔，這是她無數年來的積累。

與此同時，她十指連彈，施展著諸多法印，施展出諸般道術。

“亂神！”

“亂刃！”

“咒死！”

“六丁六甲！”

“吼！”

成群結隊的兇魔，悍然無畏的殺向楊獄，縱然一波波被刀光斬碎，仍是悍不畏死。

可它們終歸只有兇性，沒有生前的智慧與靈光，楊獄刀光橫掠，根本無視他們的攻擊。

一座座法壇爆碎成齏粉，這是道術被催發到了極點的象征！

“小畜生！”

面對此時此刻的楊獄，那老嫗也再坐不住了，她立身法壇之上，搖動著一面墨色幡旗，周身氣機狂暴至極。

她這具法身，遠無法與當年定陽城中的相比，可此地，乃是憐生教總壇，她施展諸般道術，也不會比當年遜色多少。

道術與刀光的碰撞，成為黑暗之外的唯一色彩，光與暗的交織，讓所有目睹者，雙目刺痛流淚。

能夠看清者，寥寥幾人，而能夠纏手的，只有手持七劫劍的魚白眉！

“殺！”

這老道修持兩百余年，真氣雄渾至極，即便輕功遜色，卻也殺入了黑暗之中。

于楊獄身后，斬殺著諸多兇猛，也催發劍光，為他抵擋著四面八方而來的道術。

甚至于，不惜以身去擋！

“老雜毛！”

法壇上，老嫗面皮一抽，魚白眉的武功，她并不懼怕，可那七劫劍內，藏有殺招，以至于她不得不分出心思去抵擋。

可楊獄的戰斗經驗何其之豐富？

一閃而逝的破綻，瞬間被他捕捉到了，在那老嫗瞳孔劇烈收縮之下，

再起刀光！

一刀，兩刀……

元磁真身加持，雷光交織之間，楊獄的速度何等之快，其臂膀一閃，刀光鋪天蓋地一般，淹沒了自一座座法壇上炸起的道術光芒。

硬扛著虛幻縹緲，卻極度兇戾的‘六丁六甲’圍殺，斬向了法壇之上的老嫗！

咔嚓！

兩刃刀光芒一黯，那是來自于命數‘百兵不侵’破開老嫗護體道術的反震！

‘這小畜生真竊取了老身的道術？！！’

白發被罡風吹亂，老嫗眼中閃過暴怒，于那刀光及體之剎那，大斥發聲：

“定！”

咔咔咔咔

一字而已，連珠炮也似的炸響就自從楊獄的體內傳出，而他極盡元磁震蕩，電磁推動之下，極速而來的身軀，就那么定在了半空之中！

“不好！”

魚白眉勃然色變：

“這老妖怪竟然會，定身術？！”

這一刻，他才明白，為何當年啟道光的定身術會對她毫無作用，因為她的定身術，層級還在前者之上！

“奶奶，會一口一口……”

慈祥的笑容一閃，老嫗的神色就變得悚然，可不及她反應，劈頭一刀，已將她自上而下，斬成兩段！

這一招，她同樣沒有料到，因為這口刀，是從楊獄的眉心之中跳出來的！

神意，化刀！

木屑隨著法壇的爆碎四散紛飛，其中，傳來老嫗陰沉而滿是痛楚的低吼：

“張玄霸！”

遲滯了剎那的刀光，斬滅了她所有的聲音，如影隨形：

“納命來！”

仍是木屑紛飛，那老嫗再退一步，再發道術：

“不會再有第二次！”

一退再退！

縱然她身負諸般道術，又有神通傍身，卻也不敢直面此時此刻之楊獄。

那口刀，足可斬破她的肉身！

然而，她的速度，遠無法于電流推動狀態下的楊獄相比，每一步退后，都會被斬中一刀，替死木人的木屑紛飛幾乎沒有停過。

但，九步之后，卻也已然到了極限！

九次，是替死術的極限！

這一點，她知道，楊獄同樣心知肚明。

他這一生，有過無數敵人，可從來沒有一個，比這老嫗更難殺！

她的護身道術，簡直多到令人發指！

好在，

“結束了！”

刀光橫掠，楊獄心中如古井不波，這一刀，一如之前九刀，必然會中。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一刀劃過，再無木屑紛飛，那染血的白發頭顱，在眾目睽睽之下，飛上了高空。

可她，仍然未死！

“從來，沒有人能將老身逼到如此地步……”

幽冷而怨毒的聲音，同時從四面八方回蕩開來。

“這都不死？！難怪當年祖師窮盡數百年之功，也殺不掉她……”

慢了一步的魚白眉匆匆而至，眼見其身軀都被攪成肉泥，卻仍在四周游蕩，一時之間，也是忌憚到了極點。

這，也太難殺了……

“道術，其實非此身之長……”

黑暗之中，聲音再度傳出，但不及其話說完，已被打斷。

“憐生教中，有九大秘術，相傳九大秘術匯聚一身，能窺見傳說中老母之法相真身……”

一襲紫衣閃過，鬢角兩縷發絲發白的鳳無雙行至兩人身前，她輕拍折扇：

“定陽城中那個，精擅萬法，而這個，精擅造畜……此刻，她身已死，魂卻沒滅，

還藏身在這些她的造物之中！”

“小賤人！”

黑暗之中，聲音暴怒：

“你好，你很好……”

她的話音未落，楊獄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所有人之前。

繼而，只見得一道電光縱橫來去，所過之處，刀鳴與慘叫聲此起彼伏。

魚白眉隨之而去，之后是陸青亭、余靈仙等等之人。

未多時，楊獄的身形再度浮現，而地宮內外熄滅的燈火，也被一一點燃。

“楊兄的武功進境，實在令人嘆為觀止。依小妹看，當年的那位西府趙王，也不過如此了吧？”

鳳無雙不吝夸贊，折扇拍打，極盡恭維之能事。

“死了！”

肉泥也似的貍貓被丟在地上，楊獄方才收刀入鞘，周身的氣血未斂，火爐也似，令四周溫度升高。

“這老家伙，太也難殺了……”

魚白眉連連搖頭。

“這算什么？大衍山中，籬笆院內，才是真正的難殺……”

說到這個，鳳無雙都不由嘆氣：

“三千年里，她絕大多數時候，都呆在那小院里，雖然我看不出什么，但……”

聽她一嘆，其余人神色也都變化。

楊獄卻不怎么在意，真氣一吐，驅散周身血氣后，他看向鳳無雙：

“據說那老妖婆有個寶庫……”

晚安大佬們……相信我，沒人想食言而肥，做到的感覺，還是非常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