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兵火控雷達?怎么實現的?”
聽到葉舟的話,滿廣志開口問道。
“外骨骼和武器一體化設計,智能瞄具與火控傳感器信息互通,人工智能彈著點分析里面涉及很多技術,外骨骼只是冰山一角,實際上,他們在這上面投入的東西比我們看到的更多。”
“丑國確實是個強勁的對手。”
“不強我們也不會被他們壓制那么多年了。”
滿廣志微微搖頭,他的臉上仍然有憂慮,但卻看不出一絲的沮喪。
對他來說,挑戰就是這樣一個接一個的到來的,在過去的幾十年如此,在未來的幾十年,恐怕也是如此。
哪怕超越了丑國,對華夏來說,也永遠有更高的山峰要去攀登,因為我們的目標不是超越他們,而是超越自己。
滿廣志把兩人對視頻的分析結論反饋給了上級,隨后退出了賬號,閉目沉思片刻后,開口說道:
“我感覺丑國這次放出這段視頻的意圖沒有展示戰果那么簡單。葉同志,你也是斗爭經驗豐富的老同志了——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我知道,你之前在芯片、航發、能源領域都是主導者。”
“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從一個非軍事領域人員的角度來看,你覺得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葉舟沉吟片刻,回答道:
“我感覺,這是示威。”
“何以見得?”
滿廣志追問道。
“要明確對方的意圖,首先我們應該要明白我們現在所處的歷史階段。”
“最近二十年,是我們國家經濟和科技快速發展,并且逐漸在國際上取得接近于對手的影響力的時期,這種影響力最直觀、也最具體的體現就是前段時間的新能源戰役。”
“在那一場戰役里,我們徹底終結了對方的能源霸權,吞噬了大量本來屬于他們的利益,對他們的資本集團造成了甚至足以傷筋動骨的打擊。”
“我們把這種情況歸納為一句話,那就是,我們已經開始從對方的牌桌上奪取本來就屬于我們的籌碼了。”
“但是,他們顯然不可能接受這種改變——我們手里的籌碼越多,他們手里的籌碼也就越少。除非某一天出現技術突破,擴充了原有的籌碼池,雙方才有可能進入一個平緩的發展期。”
“這種技術突破沒有可能在短期內發生,哪怕我們現在就能扔出可控核聚變,也不可能立刻改變生產力不足的格局,所以,我們必將經歷一個長期的籌碼爭奪的過程,這個過程肯定是要伴隨著沖突的。”
“國際領域有一條非常著名的判斷,那就是,在和平時期,所有國家都會傾向于隱藏自己的實力,但形勢越是嚴峻,揭露底牌的速度也就越快。”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這兩年從‘戰忽’轉向‘戰恐’的原因。”
“這樣的轉變在歷史上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了,最典型的桉例包括1618世紀的英法荷西普俄競爭、1920世紀美蘇(俄)德英法競爭、以及20世紀中后期的那次最著名的競爭。”
“前兩次競爭都以戰爭為終點,而最后一次競爭,因為重大威懾存在,最終以和平方式解決。”
“現在,我們將要邁入的是工業時代后的第四次競爭,雙方都已經察覺到了這個趨勢,并且都已經開始向對方展示自己手里的底牌。”
“不過,對方的決心比我們更大。”
“我們的目的只是嚇退對方,而他們則是想要讓我們放棄優勢服軟,所以,這也就導致了一個結果:他們對于新技術的展示會更加徹底、更加具有威懾性。”
“這就是我說這是一次示威的原因。”
“如果這是一場德州撲克的牌局的話,那么現在,這場牌局已經發完了第四張河牌,馬上就要進入最終的對抗了,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會通過各種方式來暗示、甚至揭露自己的底牌。”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們在最終決戰前棄牌。”
滿廣志點了點頭,回答道:
“這也是我的判斷。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對方是怎么能夠確定,他們手里的底牌比我們大的?”
“不用確定,因為他們的底牌就是比我們大。”
“數十年的技術積累不是開玩笑的,對方在許多領域、尤其是軍工領域都領先著整個世界三十年以上,如果不是花轎項目,我們的航發現在還摸不到對方70年代的技術水平。”
“我們能做的是拼命去干、努力去趕超,并且要利用手里已經有的好牌去營造我們手里全是好牌的假象。”
“用這種假象去拖住他們,從而為我們自己贏得時間,在之后慢慢去修改那些爛牌,把爛牌改成好牌!”
“明白了,你的意見我會向上級匯報的。”
滿廣志鄭重地點頭,作為藍軍的總指揮,他所接觸戰略信息的深度和廣度絕對不屬于葉舟,所以對葉舟所說的形勢判斷,他幾乎是立刻就完成了理解和吸收。
所以,恐怖平衡的時代要再次到來了嗎?
還是一樣的牌桌,還是一樣的牌局,只不過,這一次換了牌手。
那么,結果會不會有所改變呢?
對于他來說,答桉是肯定的——這是一種銘刻在骨子里的信念,這種信念無關其他任何東西。
停頓片刻之后,滿廣志繼續說道:
“如果按照你這個理論來推演的話,我們應該會在近期有一些更大的動作——我說的只是軍事方面的動作。”
“據我了解,國際軍事大賽8月份就要開幕了,到時候那里很可能會成為我們的對手展示實力的平臺。”
“我們絕對不能在那里輸給他們——不僅僅是為了給我們自己人信心,更重要的是,要給國際上那些搖擺不定的‘盟友’信心。”
“這一點,我應該沒說錯吧?”
“沒說錯,不過,具體的形式,我估計上級還要進一步討論,那就是你們專業人員的事情了,我不發表非專業的意見。”
聽到這里,滿廣志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用略帶調侃的語氣對葉舟說道:
“葉同志,其實說真的,在見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做一個純技術人員來看待的,但是今天跟你聊了那么多后,我才發現我太小看你了。”
“不僅僅是技術啊、斗爭經驗啊之類的東西,你對大局的理解力也遠遠超過我的想象——是怎么做到的?你今年才24歲吧?”
葉舟微微搖頭,沒有回答。
但是他的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桉。
這樣的理解力,他的“決策者”天賦自然發揮了一定的作用,但更重要的還是,他的的確確看到過那樣的未來
告別滿廣志后,葉舟登上返程的飛機,在飛機上,葉舟看著漸漸遠去的朱日和基地,深深嘆了口氣。
他本來以為,在一個一個的科技突破下,很快華夏就要進入戰略反攻時期,可以通過技術碾壓對方,以達到制衡反超的目的,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對方的技術底蘊和積累,確實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現在他們看到的還僅僅是一個機械外骨骼,而在其他反面呢?
六代機、航母、高能武器、甚至還有民用領域的生物學、材料學、化學各方面的差距,確實沒有辦法那么快就補上。
不過還好,現在時間還僅僅過去了兩年而已。
還有時間——但是,技術準備也需要盡快做起來了。
正如他之前說的,牌局已經進入了最后一輪,對手的手里全是好牌,而我們的手里只有有限的幾張。
這場牌局要打贏并非沒有可能,只不過,還需要一段漫長的、痛苦的掙扎。
但是,現在自己有一個更加快速、更加有效的方桉。
那就是,直接換牌。
下一次的模擬,需要盡快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