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兩個選擇

到了關門口，太子殿下望著這處關門，猶豫再三。

小侯爺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再加上這一路上，兩個人也熟悉了不少，他上前拱手道：“殿下，您…”

“怎么了？”

李容微微搖頭，笑著說道：“沒什么，只是在想父皇的詔命。”

洪德帝讓他巡邊犒軍，理論上來說，他從大同巡到山海關，這趟巡邊就已經算是功德圓滿了，沒有必要再出關去。

一來是擔心貿然出關，會不會讓皇帝陛下不太高興，更重要的一點是…

他心里也犯嘀咕。

關內，這是沈侯的地盤，不管他出什么事情，自有沈侯府來負責，憑借這一層，沈家就不可能讓他在北邊出事。

而要是出了關，那就是朱里真人的地方了，戰場無眼，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流矢飛箭之類的東西飛過來？

再說的深一點。

誰都知道，沈侯與自己那大哥，關系似乎更近一些，現在，皇祖母已經沒了，父皇也鐘意大哥多一些，萬一沈侯爺心一狠，把他弄死在了關外，事后一上報，悉數推脫在朱里真人頭上。

他這個太子，找誰說理去？

甚至，沈家都不太會受到牽連。

本來，但凡多了解一些沈某人，太子殿下都不可能作如此想，但是這位太子殿下今年才十六七歲，他被立為太子，也就半年時間不到，顯然，他對沈毅的了解，并沒有多深。

他的的確確有些害怕了。

而且，他這一趟，只想好好辦完這趟差事，然后安安生生的回去，做一個乖巧的太子。

聽他這么說，小侯爺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他對著太子殿下拱手笑道：“不錯，陛下的詔命，是命殿下您巡邊，如今這山海關就是大陳的邊境，殿下的確不宜出關了。”

“這山海關大營，現在還有三萬將士，不如殿下就暫住在附近的城里，替朝廷犒賞將士，下臣獨自出關去，看一看前線的情況，再來向殿下匯報。”

太子殿下皺了皺眉頭：“世兄，這樣不好罷？”

“沒有什么不好的。”

“這也是為了殿下的安全著想嘛。”

小侯爺拍了拍胸脯，笑著說道：“這一路趕路辛苦，殿下您就安心在這里休息一段時間，您萬金之軀，要是在關外出了什么問題，我們沈家也擔待不起。”

“往后陛下要是問起，殿下就說是臣力阻您出關就是。”

說到這里，太子殿下在心里才松了口氣，他點頭道：“既然世兄堅持，孤就不給世兄一家添麻煩了。”

“孤在這里，等著世兄還有叔父回來。”

“那倒不用。”

小侯爺笑著說道：“前兩天我父來信說了，朝廷過了年就要開始往燕京搬，殿下在山海關犒軍之后，就回燕京等著迎駕就是。”

“等陛下以及朝廷到了燕京，臣與家父，也一定回燕京，與殿下一同接駕。”

太子殿下想了想，隨即點頭道：“好，就聽世兄安排。”

兩個人客套了幾句之后，小侯爺就將太子殿下丟在了關內，他帶著幾個兄弟，一起出了山海關。

到了山海關外，一個身材挺拔的將軍，正在外面等著，見到沈淵之后，立刻上前低頭抱拳：“末將陳阿太，拜見小侯爺！”

“末將奉命，護送小侯爺到前線去。”

沈淵先是看了看這位凌肅麾下的指揮使，然后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不必多禮，有勞陳將軍。”

“咱們動身罷。”

“是。”

因為一路騎馬，這一次沒有耽誤太多時間，四五天之后，他們就到了盛京城外的大營之中。

這會兒，已經要入冬了，盛京城外已經非常寒冷，哪怕是在北邊長成的沈淵，這會兒已經有些吃不住了，他們兄弟三人，顫巍巍進了沈毅的帥帳，被帳里的火氣一烤，這才暖和了起來。

兄弟三人不約而同跪在地上，對著沈侯爺叩首行禮，只稱呼各不一樣。

“父親。”

“七叔。”

“大伯…”

沈老爺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抬頭看了看三兄弟，然后笑著說道：“都起來。”

“坐著說話。”

三兄弟這才一一起身，找了個地方坐下，落座之后，小侯爺緊了緊衣服，開口道：“爹，這兒也太冷了一些，這么冷的天氣，還怎么打仗？”

“打不了了。”

沈毅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所以現在只是圍了盛京，沒辦法打，也打不進去，不過這么一圍。”

沈侯爺輕聲道：“城外的木材木炭運不進去，城里的朱里真人，挨餓不挨餓兩說，這個冬天受凍是一定會受凍了。”

沈周低頭思考了一番，然后開口道：“那…會凍死人吧。”

“自然會。”

沈毅笑著說道：“會凍死不少人。”

“非得這樣來一回不可，不然，這一趟興師動眾的討伐，就沒了效果。”

說到這里，沈毅看向兄弟三個人，問道：“你們在大同如何？”

沈瑛與沈周都低著頭沒有說話。

小侯爺剛想叫苦，看到沈毅的目光之后，又微微低頭，咬牙道：“還成，只是在韃靼人手里，吃了些虧。”

“薛威與我說了。”

沈老爺低頭喝茶，開口道：“他在信里，把你們三個人一頓好夸。”

“說你們三兄弟獨立帶兵，與韃靼人糾纏了好幾天，我本來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似乎這事不假。”

小侯爺嘆了口氣：“薛叔在您面前，當然要夸獎我們，事實上，我們雖然跟韃靼人糾纏了幾天，但是處處吃虧。”

“到現在…”

沈淵默然道：“我們兄弟心里還有些不舒服。”

沈老爺啞然一笑，看向沈淵：“你上前來。”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向沈瑛與沈周，開口道：“孩子們，你們先下去睡一覺，稍晚一些你們再過來，咱們爺幾個一起吃飯，飯桌上再好好說。”

兩兄弟看了看沈淵，然后都站了起來，躬身退了出去。

等他們離開之后，大帳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沈老爺問道：“太子是自己不愿意出關，還是你沒讓他出關？”

“他自己猶猶豫豫。”

沈淵撇了撇嘴：“擺明了不太敢出來，兒子給他留了點面子，就沒有讓他出來。”

沈毅輕輕點頭，又問道：“在大同這段時間，有什么感想？”

沈淵想了想，才開口說道：“韃靼人很厲害。”

“不過，薛叔手下的玄甲軍騎兵，也相當厲害，可以與韃靼人不相上下，甚至勝過韃靼人一些。”

“他麾下那支精騎，至今…”

沈毅微微搖頭：“不足五千人。”

沈老爺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問道：“朝廷馬上就要搬到燕京，在那之后，為父大約就要在朝廷里做幾年事，而邊軍…”

“不能說交給你帶，但是你大約就要常留在薛威軍中，好好跟他學一學本事了。”

“至于其中辛苦，你這一個月，應該已經體會到了。”

沈淵“啊”了一聲，驚道：“爹，兒子連家都不能回了么？”

“自然是能回的。”

沈毅笑了笑，開口道：“隨時可以回來。”

只是不要與薛威一起回來就是了。

當然了，后面這半這句話，沈毅沒有明說。

也沒有必要說出來。

“你自己想清楚。”

沈毅從自己的桌子上取了兩份文書，放在了沈淵面前，緩緩說道：“這里有兩份文書，一份是向皇家求婚大公主的文書，為父遞上去，你們明年就會成婚。”

“如果是這一份，你以后就留在燕京享福就是。”

小侯爺眨了眨眼睛，問道：“另一份呢？”

“另一份，也是求陛下賜婚的文書。”

“不過…”

沈老爺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緩緩說道。

“對象是高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