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7章 太上滅欲典

另一邊，秦凡在將相柳崽崽安撫好之后，便前往了水涅生的住處。

隨著夏金雨布下的術法結界不斷吸納死氣，整個鬼市的面積也在不斷擴張，像是鬼市的一眾高層都分到了一座莊園。

而水涅生是例外，因為越大的住所對其而言也感到冷清，所以在他的要求下，他只是住在一個普通的三層竹樓。

雖然打造這竹樓的竹子都是上了品階的紫心竹，作為建筑主材的金絲竹更達到了地階。

但此刻這具有澹雅風格的竹樓，卻因為水涅生散發的強烈頹氣，充斥著一種枯敗且陰暗的氛圍。

從回到鬼市后，水涅生就一直待在這竹樓內，之前元氣濃度的提升，天象境界解封等大事也沒有引起其一絲關注。

這讓秦凡很好奇水涅生究竟在碧越的記憶中看到了什么，要知道對方度過那段不死不生的尸人經歷后，其心性比起任何人都要堅強。

可現在卻直接一蹶不起，拿兩個酒瓶子就可以去大街上扮演落魄流浪漢了。

等到秦凡進入竹樓內，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一層大廳處，呆愣愣的盯著地面的水涅生。

隨即他開口說道：

“是因為碧破穹對吧。”

水涅生耷拉著的右手顫抖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眼中盡顯痛苦，但對于秦凡的話，他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他果然還活著......”其實對于天劍門掌門·碧破穹的生死，秦凡有過很多設想。

并因為他已有許久沒公開露面，且將天劍門上下都交給碧越這個沒什么才能的俠二代管理，讓其一直以為這碧破穹已經遭到了碧越的暗害。

畢竟為了權勢之爭，父子相殘的事情發生的不要太多。

而此刻從水涅生的表現來看，雖然大概率也是父子相殘，但貌似碧越才是受害者。

“天劍門少掌門·碧越和天劍門大長老·顧清臨的關系有些不一般，我聽到一些傳言說前者是后者的私生子，因此顧清臨才會不顧一切的力挺碧越。

當然原本這種流言蜚語，我都當成個笑話來看，可在之前的那一戰中，是顧清臨用自己的生命為碧越爭得一線生機，否則以他的實力，如果真要逃跑的話，你還真不一定能攔住。”

其實現在秦凡的手中已經有很多線索，但如今還缺少將這些線索串聯起來的關鍵。

他知道這個答桉一定在水涅生的身上。

隨即秦凡見到水涅生再次抬起頭，然后用力的點點頭，眼神里流露出的痛苦，讓其不禁用雙手抓緊自己的頭發。

這一刻秦凡想到了某種可能。

“冥尸教很瘋狂，他們研究出血尸這種充滿不可控性的怪物，稍有不慎就會導致整個門派覆滅，但就是這在峽谷中走鋼絲的行為，更能看出他們對于武道之路更高峰的向往。

萬毒宮也是一樣，墨兄已經將機巧宮內關于相柳的一些記載復制了一份放在了情報室中，你應該也去看過相關介紹吧。

而這么一頭兇神，就被萬毒宮飼養著，即便他們有什么誓約束縛，但同樣一不小心的話，便會為此搭上整個萬毒宮的基業。

還有鑄刀堂，那打造一柄刀的計劃更是瘋狂至極，甚至其一早就算準了這計劃過程中，需要讓其培養多年的刀客為之陪葬，而對于最后的成功率也都只是一個處于紙面上的數字。

說到底他們的所求，也不過是想要打開一條通往武道更高境界的生路。

那么......”

秦凡走到了水涅生的身前，一把將其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他看向對方那充滿糾結和痛苦的雙眸道：

“碧破穹也是如此，對嗎？”

“嗯。”說出這個字，仿佛用盡了水涅生所有的力氣，隨著秦凡松開手之后，他直接癱倒在地。

“那么你呢！繼續這樣廢著？只因急于報仇的你最后發現，這真正的目標卻是自己最感激最尊重，甚至可以說是給你帶來一場新生，視如親父之人！”

秦凡的聲音于水涅生的耳畔炸裂開來，強大的音浪更是將這大廳內的桌椅板凳震成齏粉。

而目前這也是秦凡唯一能推測出的結論，更多的他也無從考究。

只是從現在水涅生的表現來看，所謂的師徒之情是假的，一切都是為了背叛作鋪墊。

碧越的情況大概率也差不多，他不是碧破穹親生兒子的事情，那位天劍門掌門應該很清楚，甚至可能是其一手主導了這一切發生。

這也不難解釋最后碧越自嘲其一生是無聊又滑稽的。

那么最關鍵的是，碧破穹的目的？

有其他幾個門派的例子在前，不難想到唯有武道的更高峰，才會讓一個男人甘愿忍受被綠，就像是練了碎夢刀法的鑄刀堂二長老·江治云，越綠越上癮。

但碧破穹的情況又和江治云不一樣，被綠只是其中的一步，不需要多次循環。

“無情之道？斬情之道？斷情之道？可他應該不會只根據一些模湖的想法，便直接行如此瘋狂之舉吧，其手中應該有講解這方面的功法才對，那么這邪門的功法又是從哪兒得到的......”

根據水涅生的反應，加上一些前世所看到的極為荒謬的理念，秦凡不由想到了這個結論。

因為這些年的經歷，他切切實實的發現，只要能探尋更高的武道境界，那些武癡是真的能為此放棄所有。

“是大玄皇朝......”低沉的聲音從水涅生的口中發出，“師傅......不，碧破穹他原本只得到了《太上滅欲典》的殘篇，后因將阮竹她嫁給了大玄皇朝的一位侯爺，才從玄帝手中換取了另一部分殘篇。

他需要斬斷師徒之情，所以花費了相當大的心血來培養我，再將我完全毀掉。

他需要斬斷愛情，所以故意讓師娘和顧清臨......

他需要斬斷親情，所以強行安排了阮竹的人生，并且在其剛準備接受新生活時，又將那位侯爺殺害。

他需要斬斷友情，所以曾經他的那些親朋好友都不知所蹤。

如今他要斬的是與天劍門之間的羈絆，而碧越就是他的工具。

他甚至讓碧越知曉自己的出生不過是一場孽，并故意將其任命為天劍門少掌門，為的就是讓他以天劍門的力量對其發起報復，然后他就可以順勢斬掉這困住他的最后一段枷鎖。

但碧越他......他怕了。

他恨碧破穹，但對其表露出的瘋狂更為恐懼。

同時他也恨顧清臨，恨他清楚碧破穹所做的一切，卻甘心成為其肆意操控的木偶。

所以......”

“所以李拾舟成為了天劍門的七長老，也是碧破穹所看重的第二個工具。

因為他的親父被碧破穹所害，他的親母更是被碧破穹的舉動險些逼瘋，而他比碧越更加大膽，這也表示他絕不會放過碧破穹，不僅是碧破穹就連整個天劍門他也會讓其為之陪葬。

所以他會毫無顧忌的與碧越爭權，讓天劍門分裂成兩個派系，直至以自相殘殺為結局來宣泄其心中的仇恨。

我想李拾舟應該并不知道碧破穹的真正目的。”

秦凡接過水涅生的話說道，但隨即其眉頭一皺，還不等水涅生開口，他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李拾舟是知道的，真正的報復是在讓對方以為能夠得償所愿的那刻，將其徹底打落深淵，所以他會按照碧破穹布置的劇本走下去。”

水涅生點了點頭道：

“沒錯，碧越曾私下找過李拾舟，但兩人交談了幾句后就不歡而散。

此外《太上滅欲典》這個功法的名字，也是李拾舟告訴碧越的。”

《太上滅欲典》出自《唯我正邪之路》，是六大劍派中，劍邪門的主修功法。

此功法是以太上忘情為主，吸收自身的喜、怒、哀、懼、愛、惡、欲，然后漸漸轉為真正的太上無情。

修煉至大成這些情緒都將化為其手中最強的劍，同時也會斬去這些紛紛擾擾的牽絆。

不過這個宗門之所以還存在，就是因為創立這個功法的人留了一個暗手，便是當六情盡歸于劍之后，與宗門的羈絆反而會壯大。

你可以舍去親朋，舍去摯愛，舍去父母，但唯獨不能舍去自己的宗門。

事后經由劍邪門的最強者·天邪老人改良，將與宗門的羈絆融入手中的無形之劍后，使得自己的內天地一切成空，并借此舍去了其中所有的規則與道，成為真正將一切都寄托于劍之上的劍奴。

由此也讓他的戰力暴漲，一舉突破至天地境后期。

但結局卻是被唐玉施展以果反因之力，將其一切所舍化作滿山桃花，最后飛刀出，因果碎，桃花枯，天邪死！

注：碧破穹所得到的是殘篇，并經由無數次傳承后，進行過二次、三次、四次，甚至不知多少次的改良，學習門檻放低，從而導致效果威力大大減弱。

秦凡聽到這眉頭皺的越來越深，隨即他突然轟出一掌，將一臉懵逼的水涅生直接擊飛！

“那你為什么還在這里自怨自艾！難道你忘了之前與林朝英說的什么嗎！”

水涅生好似被天上的一道驚雷，直接擊中了天靈蓋一樣。

其實對于碧越記憶中的那些信息，他根本沒有往深了去想，其一直所糾結的就是碧破穹在利用自己，為此更是毫不留情的毀掉了他的名聲，并將其賣給冥尸教。

只是現在通過秦凡的推斷，他才重新開始思考，并得出了這一系列的結論。

“所以這代表......林朝英有危險！不對！是整個天劍門都有危險！我......”

“如今整個西南州府的局勢復雜，李拾舟就算想搞事也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短時間內天劍門應該不會出現滅門之災，我會派人去聯系林朝英。”

秦凡看著急忙起身的水涅生，一巴掌又將他拍了回去。

“你現在這個樣子去了又有什么用，碧破穹早在幾十年前的實力就達到了大宗師圓滿，之后斷掉與你的師徒之情，斷掉與碧阮竹的親情，其實力肯定會再次迎來暴漲。

這也代表他的境界保守估計都是偽天象境。

而李拾舟既然有自信按照對方的劇本走，就代表他在不計一切代價的情況下，是有能夠重創，甚至擊殺碧破穹的戰力，那么你呢！”

水涅生沉默了，他的天絕劍氣因心態上的改變，威力越來越弱，重新修煉的《四絕劍典》雖然不俗，可也因太過高深，加上境界的限制，他很難將其發揮出最強的效果。

“劇情副本很適合你，你的武道真意·嫁衣涅槃在全力戰斗的情況下，只要被打殘打傷都會變強，那里對你而言可以一戰到底，即便死了，也不過是踢出副本。”

秦凡看著再次流露出敗犬氣息的水涅生，無奈的嘆了口氣道。

而他的話也讓水涅生的眼神又明亮起來。

“劇情副本？鬼市什么時候......”

這次他同樣話都沒說完，便因秦凡扔過來的一把鐵劍給砸中了頭而直接打斷。

“副本什么的等之后你去問老黃他們，這是給你的武器。

雖然你一直說什么自己就是最強的一柄劍，不需要兵器，但面對同樣達到無劍之境的強者，一柄高品階兵器所帶來的加成會決定最終的成敗。

況且你的天絕劍氣相當于半廢，這無劍之境的實力也打了個折扣，所以這柄劍你先用著。”

水涅生點了點頭，然后摸向那柄生銹的鐵劍時，眼角微微一顫。

原本他以為秦凡會給他個神兵，可這把劍怎么看都......

就在他表情復雜的想要問清楚，但又怕惹怒今天脾氣格外暴躁的秦凡時，其所修煉的《嫁衣神功》突然開始急速運轉，他那握住劍柄的右掌更是噴涌出一股灼熱的真氣。

當這道嫁衣真氣融入鐵劍后，漆黑的劍身變得愈發滾燙，直至好似覆蓋上一層洶涌的火焰。

而水涅生的童眸中，則是倒映出一道獨霸天下的身影，其運劍而立如中流砥柱，穩如泰山磐石，鐵桶江山，滴水不漏！

劍光飛起之際，劍勢綿綿不盡，看起來雖然平平實實，毫無花樣，但出劍奇快，劍光如雷霆閃電，劍勢奇勐，威力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