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
陳淵在蒲團上盤膝而坐,周身籠罩著一股莫名的道蘊。
在其身旁,三十六枚元晶依陣法而拜訪,逸散著淡淡的光芒,濃郁的天地元氣,不斷在往陳淵的身上籠罩而去。
頂級聚元陣法!
靈臺中,陳淵的元神紫光內斂,煉化著那洶涌而來的天地元氣,周而復始,從不間斷。
顯而易見,他在苦修。
回到京城的這段時間,陳淵看似每日忙碌,但其實時時刻刻都在修行當中,只是對自己的修行速度仍然還不太滿意。
縱然他煉化天地元氣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相比于之前屢屢暴漲的修為而言,仍然是猶如龜爬一般。
令他有些落差。
畢竟,體會過暴增的修為,在一絲一絲的去增長修為,不論是誰,都很難接受。
陳淵不是沒有想過尋找氣運之子,來為自己貢獻機緣,但在京城閑逛了幾日時間,始終都沒有收獲。
不由的令他散發思緒,是不是景泰身上的氣運太過濃厚,整個京城的氣運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他就要真的謀劃謀劃離開的時機了。
對他而言,官位都是小事,氣運才是正道,實力才是追逐的目標。
陳淵平心靜氣,周身凝成了一個元氣漩渦,一邊思慮下一步的計劃,一邊煉化著天地元氣為己用。
正修行時,百步外的院子中,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陳淵睜開雙目,望向門外。
“侯爺,貴妃娘娘來了。”
外面傳來的是侯府大管家福伯的聲音,他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的躬身行禮,不過即便是如此,他相信以侯爺的絕世修為,一定能夠聽到。
“知道了。”
陳淵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
但實則,眉頭卻是不由的一皺。
楊貴妃來了?
現在已經天色昏暗,怎么突然趁著這個時候來了?
就算是再急,也不能暴露啊!
景泰修行不近女色確有其事,但恐怕也不可能有這個心胸愿意看著自己的妃子給他戴上一頂春意盎然的帽子吧?
還是說.有什么急事?
心中思索了片刻,陳淵一揮手,將周身的元晶全部收入天書空間之中,整了整衣衫,身形隱入虛空。
大堂內,陳淵時隔數日,再次見到了楊貴妃。
一襲青袍宮裝勾勒曼妙身姿,長發盤起,幾支鳳簪光芒微閃,皮膚白皙水潤,絲毫不似已經四十余歲的女人。
平靜的坐在一旁,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高貴典雅的氣質。
眼眸如明珠,紅唇似火,很顯然,在前來武安侯府前,楊貴妃曾經偷偷的補過妝容,這是在面對景泰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認真。
她口中說著跟陳淵只是露水情緣,沒有未來,但誰見過每隔幾日都下露水?
尤其是清晨的時候,道路兩旁還都掛著點點白霜。
“微臣見過貴妃娘娘。”
陳淵掃了一眼其背后的兩個婢女,不動聲色的微微拱手,佯裝不喜的坐在上首。
“武安侯客氣了。”
楊貴妃也保持著端莊,微微頷首。
“不知娘娘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陳淵直接開門見山。
“陛下聽聞武安侯近日頗有些操勞,特讓本宮前來慰勞一番,以示天恩。”楊貴妃貝齒輕叩,紅唇微啟。
平靜的聲音里面蘊藏著一絲厚重。
“多謝陛下,多謝娘娘。”
陳淵眼皮一耷,近幾日卻是有些操勞了。
但這可都是在楊貴妃的身上造成的。
楊貴妃看著陳淵挺拔的胸膛,眼中有些火熱和躍躍欲試,輕咳了幾聲,淡淡道:
“除此外,陛下還希望本宮告訴武安侯一件事。”
“何事?”
“此事不宜透露,武安侯還是屏退左右吧。”說著,楊貴妃大大的眼眸還沖著陳淵眨了一下。
陳淵目光閃動:
“你們暫且退下,在外面候著。”
“是,侯爺。”
“你們也下去,本宮有要事要與侯爺相談。”楊貴妃也隨之對著身邊的兩名宮女道。
“是,娘娘。”
幾人一并出了大堂,在前房候著,陳淵一揮手,一股無形的禁制籠罩整個大殿。楊貴妃站起身,扭著腰姿準備為陳淵倒茶,但許是一不小心,茶水忽然落在了陳淵的身上,連忙去拿手帕去擦拭,并再度不小心的跌入其懷中。
“娘娘小心。”
陳淵伸手將其扶住。
“多謝武安侯爺了。”
楊貴妃輕笑了一聲。
“此刻大殿只有你我二人,陛下讓娘娘前來做什么?不妨直言?”
“干巴巴的說嗎?”
“那娘娘想要如何?”
“嗯本宮今日有些不適,侯爺能幫本宮診治一下嗎?”
“微臣遵命。”
許久后.
在神醫妙手陳大夫的退燒針下,貴妃娘娘的不適暫且退去,臉上都是診治之時冒出的細汗,貴妃娘娘白了陳淵一眼,拿出手帕輕輕擦拭。
而在診治的過程中,陳淵也得知了來龍去脈。
原來景泰以為他不愿娶平陽公主的原因,是因為和楊貴妃之前的私怨造成的,這一趟也是為化解恩怨前來的。
看來,為了想讓他徹底效忠司馬家,景泰也是想盡了辦法。
“本宮這次看陛下是真的有些動怒了,伱無需在意本宮的想法,不如便娶了平陽吧?”楊貴妃輕嘆一聲,雖心有抗拒,但卻無可奈何。
只是不知她那個精明能干的女兒,日后還能不能放任陳淵為她診治了,即便是想想,她都有些空虛感。
“這件事娘娘就不要操心了,本侯自有謀劃。”
陳淵安撫著楊貴妃。
他不答應,可不是因為她,不過,有時候也不能說的太明白。
“你心有思量就好,本宮便不多叨擾了,免得讓外人心疑。”楊貴妃長出了一口氣,感覺自身的益陽徹底壓下,想陳淵告別。
“本侯送送娘娘。”
“不不用。”
楊貴妃整理了一番妝容,邁步朝著外面走去,可即便是壓制的再好,遠遠看去,依然有些跛腳的感覺。
前房,等候許久的兩名宮女見到楊貴妃出來,連忙上前躬身行禮:
“娘娘。”
“嗯,本宮有些乏了。”
楊貴妃很自然的伸出雙手,兩名宮女立即將其攙住。
“娘娘,您怎么了?”
“無事,只是犯了舊疾,幸虧武安侯幫了一把,回宮吧,嗯,記好,回去不要多嘴。”楊貴妃平靜的說道。
帶著些淡淡的威脅。
“奴婢不敢。”
“走吧。”
楊貴妃長出了一口氣,不經意間看到了武安侯府剛種下的一顆碗口粗壯的小樹,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的微紅。
下意識的便想到了一個東西。
不多時,楊貴妃回到了宮中,但由于害怕自己被景泰看出異樣,旋即沒有去見他,只是讓人通稟了一聲便回了春華宮。
準備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兒。
她在這幾日也算是想通了,不去糾結那么多,陳淵娶了平陽確實利大于弊,對他日后的前途有大用。
自然不會再去阻攔。
能維持現在的狀況,她便已經很滿足了。
最好恪兒能夠登上太子之位,榮登大寶。
那時候,就再也不需要顧忌這么多了,就算是后宮私會,也沒有人敢管。
經過幾次的入道,她忽然發現,沉寂了許多年的心,仿佛在陳淵的身上再一次悸動了,她動的不止是情,也動了心。
御書房內的景泰還在處理政務,在了解到楊貴妃已經回來,但帶來的消息卻不好不壞之后,皺了皺眉頭。
恩怨倒是化解消弭了,但陳淵并沒有主動吐露要不要娶平陽的事情。
令他心中有些煩悶。
決定還是按照曹正賢出的主意,準備在過幾日大朝會的時候,親自下旨賜婚,要是陳淵還不知好歹,那就別怪他打壓了。
一個臣子,居然也敢違背圣意,仗著自己的功勛和名望,目空一切,可想而知日后修為實力上來了會是如何囂張。
或許都有成為權臣的可能!
長出了一口氣,景泰沖著身邊的太監吩咐道:
“貴妃出宮一趟操勞了不少,命人去熬一碗綠竹蓮子粥送去春華宮,給貴妃娘娘補補身子,讓她好生歇息。”
“奴才遵旨。”
“哼。”
等到御書房空無一人,景泰冷哼一聲。
武安侯府。
目視著楊貴妃離開后陳淵便繼續開始修行。
雖然身心俱疲,但卻是陷入了一個無欲無求狀態,能夠更好的摒棄雜念,將心神完全沉入修行當中,想來能夠事半功倍。
眨眼間,一夜過去。
圣賢狀態的陳淵再度修行了一夜的時間,直到天明才睜開眼睛,正準備起身用些早食兒,滿足一下口腹之欲的時候。
侯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趕來,氣喘吁吁的朝著陳淵拱手說道:
“侯爺,侯爺。”
“出了何事?”
“剛剛外面的護衛開門的時候,發現有人在門上貼了一枚玉佩,上面還有些血腥氣,老奴不敢耽擱,立刻稟報給您。”
陳淵聞言,眉頭一皺,他修行的時候確實沒有太過關注整個侯府,畢竟,景泰賜下的侯府占地面積還是很大的。
他目前的神識即便是全部散出去,可能也無法覆蓋整個侯府。
倒是有人利用這樣方法來跟他打招呼,著實是有些怪異。
看著手中的白色玉佩,陳淵聞了聞,確實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想了想,以神念覆蓋整個玉佩,這東西有些像是留言符箓。
他倒是要看看,誰在裝神弄鬼。
神京城,城南一處酒樓內。
項千風輕抿了一口杯中酒水,眼神中逸散出一絲寒意,今早上的那枚玉符自然是他親自放到武安侯府邸門上的。
原本想著利用其他方法逼陳淵出城,但這小子的軌跡太難以捉摸,算不到也推測不出,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修行,就是不出城。
而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他想過綁架陳淵的朋友,可在京城此人似乎沒有什么朋友,只有幾個下屬而已,但僅僅只是下屬還不足以讓陳淵出城。
他細致的了解過陳淵,知道他心性涼薄,利益至上,別看在天下素有賢名,但他知道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吹噓的。
陳淵沒有那么高尚。
他也不敢在此地鬧出什么太大的動靜,免得出事兒。
正準備守株待兔的等陳淵露出破綻的時候,之前對他報仇一事不管不顧的族長項千秋親自傳訊,讓他七日之內回歸族中,不然后果自負。
這讓他無端的生出一抹火氣,心道,這怪不是你項千秋的兒子死了,一點也不在乎,虧他曾經還將凌天立為少族長!
但項千秋的強大和強勢在整個項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不敢違背,心中急切之下,便想了這么一個簡單的辦法。
想要釣陳淵出城。
有時候,方法越簡單,越有效。
不過項千風也不敢完全確定陳淵就一定會上當,只能暗自祈禱,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何時了。
據他所知,陳淵前幾日以一敵二,僅僅一刻鐘的時間便敗了兩位巡天司的老牌元神強者,一時風頭無兩。
這樣的實力已經令他有些心驚了,畢竟,陳淵突破化陽也不過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而已。
要是再給他一段時間成長,下一次,就不知道誰在獵殺誰了。
他心中默念,陳淵一定要出城。
否則,這一次斬殺陳淵的行動就要暫且擱置了。
項千秋可不會放任他肆意暴露項家的行蹤,他也不知道召他回去究竟是什么事情,說的竟然如此嚴厲。
只能鋌而走險!
“嘭!”
將手中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隨手又放下了一枚元晶,深吸了一口氣,最后看了一眼武安侯府邸的方向。
準備去玉符中的地點等候。
等兩日時間,要是對方不來,那他就走。
武安侯府。
陳淵的神念沉入到了玉佩當中,一道道威嚴的聲音緩緩響起:
“今日酉時一刻,神京城南四十里,本座在清江湖心等你,事關重大,務必前來。”
‘清江湖,酉時一刻,事關重大’
思量著玉佩中響起的聲音,陳淵皺了皺眉頭,輕聲道:
“裝神弄鬼!”
真要是有事相商,或者對他沒有敵意,完全不需要這么麻煩,直接在侯府相見即可,但此人卻偏偏如此繁瑣,必有問題。
且,陳淵的朋友不多,真正值得信任的也不過道神宮的那幾位而已,他們都有天書,能夠萬里傳音,用不上這東西。
是以,經過短暫的思量,他便判斷此人極大的可能是敵非友。
將他釣出城外,或許便有什么謀劃。
原本陳淵是想著不搭理,隨手就要捏碎這枚玉符,當做不知道,但心中忽然莫名的閃過一絲悸動。
讓他準備捏碎玉符的心念頓了一下。
他可是許久都未曾遇到氣運之子了,而根據以往的經驗而言,氣運之子都會或主動或被動的跟他碰在一起。
那么,這一次.是不是?
陳淵的眼前瞬間一亮,想到了這個可能。
雖然只是有那么一線希望而已,但陳淵仍然不想放過,不然,要是此人真是身懷氣運,他要是錯過可就追悔莫及了。
陳淵心思流轉,立即定下了這個心思。
不過去肯定是去的,得先做一些準備。
畢竟,此然釣他出去,實力一定比他強,或者,準備的手段一定比他強,貿然出去,會有些危險。
他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去冒險。
第一反應,陳淵便是準備喚醒一下摩羅前輩,對方已經沉寂了一個月,現在也差不多應該恢復一些了吧?
只要摩羅前輩在,那他就有莫大的底氣。
“前輩,前輩”
陳淵神念涌入皇屠刀,準備喚醒他。
當然,要是摩羅真的沒有反應的話,他也不是沒有其他方法,這里可是京城,他可是巡天司的準高層之一。
絕對能夠將巡天司的幾位神使一同帶出去。
大不了就圍毆那家伙,只要不是真君在世,誰也翻不了天。
只不過這是個下策,氣運一事事關重大,不宜被人察覺,而且,萬一對方真的是友非敵的話,也不太合適。
他跟青云觀的天虛老道也算是有點交情,請他幫個忙估計也不難,但這是中策,那老頭值不值得信任現在還待定。
也有可能看出他的異常。
最好還是修羅真君上線,解決一切。
不多時,正在陳淵準備放棄,思索用中策還是下策的時候,皇屠刀終于有了變化,逸散出一抹淡淡的光芒。
“何事?”
摩羅的狀態似乎是有些不太對勁,回答的很冷漠。
陳淵沉吟了一瞬,還是如實道出,希望借用一下力量,但看這模樣,摩羅前輩應該是魔相的狀態。
“不要打攪我修行,力量給你。”
摩羅淡漠的聲音響起,一點幽光自皇屠刀升騰,落在了陳淵的眉心,凝成了一道幽深的詭異神紋,但很快便有隱入肉身,消失無蹤。
“多謝前輩。”
陳淵立刻道謝。
不過摩羅卻沒有理會他,再度沉寂了下去。
摸了摸額頭,感受著其中封存的力量,陳淵估摸著,就算是真君強者前來,他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嘖.氣運,希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