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奉景泰之命總督三州武事,看似權利非常大,即便是曾經的神使出京歷練也沒有這種殊榮,但這其中卻并非如此。
三州之地,南州基本上跟涼州差不多,軍政大權都在鎮南王南宮烈的手中,巡天司的權利并不大,存在感也不高。
全部都取決于鎮南王南宮烈。
他給朝廷面子,南州巡天司就能有點權利,他不給,南州巡天司基本上就是個擺設。
血州問題更大,疆域比肩兩個青州大小,資源豐富絕對是天下州府中的前三,但問題是,絕大部分都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真正直屬的只有兩個靠近湯山府和蜀州的府域而已。
就這,還得擔心時不時會不會有魔道妖人造反,屠戮官府不說家常便飯,但也絕對是懸在所有血州官員頭上的一柄利劍。
所以,陳淵真正能夠得到權勢的,只有蜀州!
這個州府的疆域也不小,比青州要大一些,修行資源也較為豐富,算是大晉十三中之中比較靠前的州府。
最重要的是,蜀州有仙門!
不是太虛宮這種已經隱世之宗門,而是如同武當山這種直接立宗于人間,號稱人間劍宗,劍修圣地。
更是蜀州江湖的魁首。
蜀山的性格一直都很剛硬,不似武當山這等道門旁支,行事大都清靜無為,蜀山弟子寧折不彎,劍意高絕。
陳淵曾經就很忌憚蜀州,如今也是如此。
唯一對他還算是好消息的是,陳淵跟蜀山之間其實并沒有什么恩怨,當初奉姜河之命斬殺潛龍榜十六君子劍趙昊,得罪了一位蜀州的丹境長老。
但姜河后面給擺平了,他號劍神,自然也上過蜀山修劍,那邊的人會給他幾分顏面,再之后,便是陳淵跟蜀山劍宗這一代的大師兄白長卿緩和了關系。
算是不打不相識,關系融洽。
上一次陳淵尋找大伯吳道子的途中,白長卿后面聽說消息后還曾邀請過他,只不過他那時辦完事兒已經離開了。
而這一次,他基本上是準備將蜀州當成是大本營去經營的,乃三州之核心,必然要去跟蜀山打好關系。
其他的幫助他不奢求,也不希望蜀山插一杠子,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他便已經滿意了。
上一次唐獻卓為了復活自己的愛人,坑殺了不少丹境宗師,讓蜀中地區受損頗大,其實也算是變相的幫了陳淵的忙。
俠以武犯禁,修為越高,越是藐視官府,不服管教,陳淵其實已經做好了大開殺戒的準備。
一個是為了搜刮資源,給造反做準備,另一個就是打掉大部分的刺頭,將蜀州掌控在手中,姜河雖然也在青州經營了很多年。
但道神宮當初只是想的立足,成為比肩仙門的存在,勢力根本就不夠。
且青州地勢大都平緩,易攻難守,朝廷大軍一至,便會視情況而放棄,將蜀州之地經營好,但陳淵在仔細的了解過后,卻發現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天下尚武,北方因為邊患的原因,只有一個武當仙門存在,相比于其他地方算是比較弱勢的地方。
中部被司馬家牢牢掌控,很多武者的首選之地就是南方。
這個數百年沒有經受過太大的戰亂,資源非常豐富,就算是沿海地區也比不上,十大仙門,有近一半都在南方地域。
五大世家一大半都在此地,更有諸多僅次于十大仙門的強大勢力,可以說是盤根錯節,若是有隱世家族的話,難免也都隱藏在南方區域。
如此混亂造就了昌盛的武風,也更加的難以掌控。
陳淵離開了湯山大佛之后,便已經開始想著該如何將白衣書生宋倫調出血州,暗中截殺,當然,現在對方一定很警覺。
他準備先掌控一下蜀州的局勢,再盤算真正的大事兒。
蜀中分為好幾個部分,但蜀州城卻不在蜀中區域,也因為避開蜀山的鋒芒,大晉立國后,便將蜀州城立在了靠近南州的位置。
位置一般,資源雖然充沛,但其實并不顯眼,很多光芒都被蜀山劍宗給奪走了。
而陳淵橫穿了大半個蜀州,終于于大晉景泰九年,七月二十二日抵達了蜀州城。
陳淵做的很低調,也以為自己很低調,但等到了蜀州城之后,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次,新任蜀州金使魯仁甲之弟魯仁義,率領自京城和其他州府抽調而來的巡天司精銳,再加上蜀州州牧以及蜀州正四品正號平南將軍親自出城迎接。
場面非常大,引得上萬百姓忍不住觀覽。
其實這倒也很正常,陳淵現在是正三品武職巡天司天字神使,還有龐大的名望,以及名義上節制三州的權利。
在官位上,至少在整個南方,除了鎮南王南宮烈之外,沒有人比得上他。
各州州牧只有從三品官銜,且是弱勢的文官,面對武官本身就是平等的姿態,如今更是比陳淵弱了不止一籌。
各自神色鄭重的穿著官服,迎接陳淵的到來。
剛剛接任了哥哥之位的魯仁義率先行禮。
后面黑壓壓的一片官員,包括州牧以及平南將軍也隨之躬身行禮。
“諸位免禮。”
陳淵一身侯爵官服,腳踏虛空,神念一動,天地元氣將所有人托住,一步步的從虛空中踏了下去,面含淡笑。
食邑萬戶的徹侯,地位和名望的確尊崇。
“多謝侯爺。”
“多謝侯爺!”
“多謝侯爺!”
“侯爺,下官已經和魯金使以及平南將軍在巡天司為侯爺設宴,蜀州城所有六品以上官員都想贍養一下侯爺的風姿,希望侯爺不要推辭。”
蜀州州牧楚合躬身笑道,臉上掛著有些諂媚的笑容,仿佛陳淵真的就是他的直屬上官。
“既如此,那就本侯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淵看了一眼后面的官員,微微頷首。
或許有人會不想要鋪張,乃至是訓斥一番這些自作主張的官員,但陳淵不會,他后面是要拉攏的。
再者,魯仁甲的死其實真的沒有那么必要。
打的是朝廷合景泰的臉,又不是他的臉。
要不是魯仁甲提前被人所殺,可能就會死在他的安排當中。
“侯爺,請。”
“侯爺.”
“嗯。”陳淵龍行虎步,大步走在最前,接受著數十位官員的參拜,以及無數百姓的崇敬,還有道路兩旁很多江湖武者或是艷羨,或是敬畏,或是不屑的目光。
行約百步,陳淵便感覺到了周圍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下于千道,但其中有那么幾道似乎是有些似曾相識,轉而將目光移了過去。
雖遠隔千丈距離,但陳淵還是一眼便感知到了那人是誰。
上官御,以及上官虹,身邊似乎還有幾個修為很強的武者,但眼下的情況自然是不能前去,只是虛抬了一下手,便轉回了目光,坐在專制的車架之上。
“好敏銳的神念,這個武安侯陳淵果然名不虛傳。”千丈范圍之外的一處高樓上,一名身著錦袍的輕撫著頜下的長須,微微頷首。
似乎很是滿意。
在中年男子身邊,還站著幾人,有陳淵的好兄弟兼大冤種上官御,以及陳淵算是有點關系的小情人上官虹。
除此外,還有三名武者守在身邊。
他們都是上官氏族的族老和護衛,地位平日里很高。
而那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也不是別人,正是五大世家之一上官氏族的家主,上官鐵鴻!
“是啊,也只有如此人杰,方能照顧好虹兒。”
一名白衣長發老者也是滿面笑意。
上官虹臉色羞紅,不知道說什么。
而上官御則是瞥了撇嘴,有些瞧不起自家人的嘴臉,當初,他們可不是現在的態度,那時候他跟陳淵相交,為了他,陳淵得罪了云家,殺了云家少主云寒。
結果家族也不愿意幫陳淵出頭,擺出一副縮頭烏龜的架勢,那時他就很憤怒,乃至是直接找他爹上官鐵鴻理論,結果卻被訓斥。
后面也是如此,跟古家交惡,陳淵也是獨自承擔古家的壓力。
作為好兄弟,上官御感覺自己很失敗。
江湖義字當先,他自覺自己沒有做到位。
后來看清了陳淵的為人,不想讓妹妹因為聯姻嫁給不愿意的人,介紹給了他,結果后面卻是敗興而歸。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官虹又被陳淵救了一次,芳心暗許。
上一次陳淵在涼州瀕死,要不是他攔著,自己這個妹妹就直接前往涼州了。
而這件事也被家族知道,當時是嚴厲阻止,不想跟陳淵扯上太深的關系,他們的基本盤都在南方,陳淵再強也幫不上家族,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而且,那時的陳淵還是瀕死狀態,指不定哪天就魂歸西天了,他們怎么可能將族長嫡女嫁給他?
但關鍵點又來了。
陳淵在涼州沒有死!
不僅沒死還成功突破了化陽,成為了第五境的真人,還擁有著極大的名望,那時上官家族就有些松動了。
再之后,陳淵受封萬戶侯,地位一時無兩,又有巡天司天字神使之職,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年輕俊杰。
這個時候,上官家的態度是非常上趕著的,希望早點讓陳淵跟上官虹完婚,如此的話,便能讓上官家再進一步。
只是,還沒等他動作,陳淵又算是升官了。
總督南方三州,權勢滔天。
這個時候,上官家其實已經知道上官虹有些配不上陳淵了,但還是抱著一些念頭,希望跟陳淵結親,并希望上官御這個好兄弟在其中幫忙說和。
上官御當時就想罵一罵族中的老不死,還能不能要點臉?
人家落魄時,你避之不及,現在人家輝煌了,你反倒是上趕著。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這句話放到陳淵的身上不一定合適,但很契合眼下的情況。
上官御不愿意如此,但上官鐵鴻跟他談心,告訴他,難道還能眼睜睜的看著上官虹孤苦一生,或者嫁給其他人?
當初上官家也有苦衷,他們雖然也位列五大世家之一,但近些年因為跟朝廷走的近的原因,被很多江湖勢力不喜,導致家族收入銳減。
那時候不幫陳淵真的是不得不如此。
而現在陳淵入主蜀州,權勢驚天,要是能借著陳淵的力量再進一步,必然能讓上官家恢復往日的輝煌。
還能讓上官虹找到歸宿,其實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一個家族不是一個人,不能意氣用事,希望上官御能夠理解他。
在族中沉思了很久的上官御最終還是答應了這件事,決定帶著父親以及上官家的幾名族老去見一見陳淵。
但能不能搞好關系他不能保證。
能不能讓陳淵接受上官虹他更不能保證。
如今與之前完全不同了,曾經的陳淵也是一方天才,早早的展露了頭角,聞名青州以及蜀州部分地區。
那時候上官虹有上官氏族嫡女的身份,能為正妻其實很有希望。
但現在,一個化陽家族,跟另一個當朝萬戶侯,正三品大員,還掌控著南方三州的巨大權勢的人聯姻。
成為正妻,沒有絲毫希望。
陳淵在金鑾殿硬剛皇帝,就是不娶長公主平陽就已經表明了態度,連皇帝的女兒人家都看不上,更何況你一個小小家族的嫡女?
要是陳淵放出話去,恐怕十大仙門都有意聯姻。
這就是陳淵如今的地位和權勢。
“御兒,你準備何時去見陳淵?”上官鐵鴻目光轉向了上官御,眼中還有些殷切之意,萬分想要成為陳淵的老丈人。
“現在陳兄剛剛來到蜀州城,又迎接蜀州各地官員,本就是繁忙之時,明日吧,明日我派人去送上拜帖。
不過父親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這件事,真不一定能成,如今早就不是曾經的情況了。”上官御淡淡道。
上官鐵鴻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但也沒有再說什么。
唯有上官虹抬頭看了一眼上官御,眨了眨眼睛,之前上官御可不是這么說的,不過她也知道其中利害,裝出了一副嘆息的模樣。
周圍的幾個上官家族族老,互相對視了一眼,也有些尷尬,但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因為上官御現在說的很對。
如今的陳淵早就不是曾經的陳淵了。
上官氏族位列五大世家不假,但那都是江湖上的名聲而已,其實勢力并沒有那么強大,甚至只要陳淵想,他便能夠隨時覆滅上官氏族。
他們也只能暗恨當初沒有看出陳淵的潛力,只看出了他四處結敵,危機四重的局面,但說什么都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