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南州,九龍山脈,項家秘境,大殿之內。
寂靜的大殿深處,傳來了一道陰冷的聲音。
項千秋居于上首寶座之中,猛然間抬起頭,雙目泛起淡淡的紅色光芒,眼底深處,流露出一抹濃郁的殺機。
而這一抹殺機,赫然便是因為陳淵。
他在蜀州直接稱王倒也沒什么,不承認項家的身份,反倒是自認為陳家的子孫,他雖然心中有些不爽。
但也沒什么。
真正讓他感覺到憤怒的,是陳淵借著稱王之機,給了天下其他勢力一個機會,那就是不承認血州項氏的存在。
縱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他們就是不承認。
公然宣稱項氏已滅,子嗣斷絕,而他們,作為前楚的臣子之后,誓當為前楚復仇,光復大楚,覆滅朝廷。
對于其他人不聽自己的號令,項千秋也本不在意,畢竟,他雖然自負,但也從來沒有想過能夠振臂一呼,天下景從。
連七殺殿和天魔殿,都是他用利益換回來的。
破碎的天下,他愿意一步步的重新打下來,換一個干凈的天下,可陳淵來了這么一處,直接就將項家逼到了眾矢之的。
不出血州,其他勢力會刻意的忽略項家,但,項千秋清楚,只要他敢將勢力范圍擴充到其他州府。
一定會迎來所有勢力的圍攻!
而他,目前可沒有抗衡天下的實力。
所以,項千秋才會如此之惱怒。
而今大爭之世,是他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角色,一步一步的謀劃,可結果,最終卻是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反被陳淵陰了一把。
血州數戰之地,東有蜀州,南有南州,西有荒蕪交州,東南暫時不可動,即便是他目前再不想承認。
也必須得認清楚,陳淵在明面上的勢力,已經超過了項家。
即便是拉上七殺殿和天魔殿也很難,因為,對方不會真正的為了項家的基業去打生打死,不值得信任。
真要是開戰,只能讓其他勢力漁翁得利。
南方也是如此,一個南宮烈算不得什么,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以他的實力,不說捏死他像一只螞蟻,但也絕對不會太難。
連仙人都能戰,他難不成還不是南宮烈的對手?
南宮烈已經跟南疆的妖族勾結在了一起,實力深不可測,以他現如今的力量,沒有能力去對付南疆妖物。
就算是打下了南州,可壓力只會更大!
至于交州,這個倒是輕松,雖然也有幾個反王,但都是一些蠱族部落和一些較大的山寨勢力,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也從沒有放在眼里。
但,一旦攻占交州,勢必就會跟蘭州的佛門交惡,其力量,目前來看,更是遠遠的超過了他現如今。
大楚覆滅,靈山是出了大力氣的,對方怎么可能會放過他這個前朝余孽,等待著某一日再去報復?
東南西皆不可取,唯一能夠動手的,只有北方的青州,這里倒也算是一塊膏腴之地,他也能夠占據。
只是如此一來,還是會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項家一動,極有可能所有勢力都會聯手針對他們。
這是無解之局。
曾經項千秋也靈光一現的時候想過,但也只是想想,他沒有預料到,這一日,竟然會來的這么快,這么急。
項千秋的眼神明滅不定,深邃猶如深淵。
現如今,在他面前的破局之策,有三點要做。
第一,讓陳淵和南宮烈
兩敗俱傷,再不濟也要一方重創,另一方滅亡,如此,便不會有余力來針對項家。
總之,他不能先動。
至于他們會不會打起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南宮烈得了妖族的支持,必須要北上逐鹿中原,否則,妖族可不會再支持他,而陳淵自然是也想要北上。
但蜀州被三面夾擊,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滅掉南宮烈這個后顧之憂。
他生性謹慎多疑,必不可能給自己留下隱患。
所以,他們雙方打起來,絕對就是近一段時間的事情,而他,則是要趁著這一段時間,直接破開局面。
攜大勢壓中原。
如此,就算是其他勢力聯手,也奈何不得他。
而他要做的,就是跟佛門....聯手!
對于佛門的尿性,項千秋自認也算是了解,嘴上說著眾生平等,普度眾生,實際上,規矩比任何勢力都重,更是唯利是圖。
佛門在中原雖然傳道中原,可卻水土不服,也會遭到各方勢力針對,他們....也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援兵。
項家被佛門司馬氏和仙域聯手覆滅,項千秋是充滿恨意的,本不愿意與佛門勾結,但眼下的局勢。
若是不聯手的話,項家根本起不來。
第三,就是讓七殺殿和天魔殿在項家的身上下更多的注。
項千秋失去了往日的從容自信,現在,他愿意舍棄一切,只為了贏!
蜀州城,燕王府內。
陳淵稱王雖然早有謀劃,但其實并不會在府邸這種小事上面費心,現在的燕王府,實際上就是之前的一個官宦之家。
宅子主人是大晉朝廷曾經一個致仕的老臣,因為陳淵反晉,自然要將其抄家滅族,并且強奪府邸為己用。
而對此,沒有人覺得不對。
暴晉那么惡劣,為暴晉出力多年的老臣當然要族誅,甚至,陳淵從始至終都沒有要大興土木為自己建造王府,還為蜀州百姓所稱贊。
自從陳淵稱王之后,在天下引起的震動很大,更無需說蜀州了,由于此地早就在他實質性的掌控之中。
只會更加的受歡迎。
百姓愛戴,厲兵秣馬,就是如今陳淵麾下的狀態。
他在稱王之后,下達的幾道諭令中,其中就有一道是削減蜀州百姓一半的稅賦,給百姓減壓,也是他很受歡迎的比較重要的原因之一。
對于陳淵而言,目前的錢糧已經足夠用了,從泥腿子身上也刮不出多少油水,因為真正的修行資源不在他們手里。
金銀俗物,對他而言沒有那么重要。
天下的世家大族,百年宗門,才是他的目標,天下承平兩百多年,早已經被養肥了,正是殺豬的時候。
至于會不會引起反叛....
根本不會!
因為陳淵早已經將蜀州完全掌控,沒有人能夠忤逆他,這些勢力也都是賤,唯有壓的越狠,才能讓他們越恭順聽話。
當然,前提是陳淵始終掌控著強大的力量。
王府大殿內。
一襲青色僧袍的虛言和尚,坐在下首位置閉目吐息,手中捻著一串閃爍著光澤的佛珠,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
從紫金山之戰后,虛言和尚就留在了蜀州城內,但并不屬于陳淵麾下的序列,對方也沒有向他表露過愿意臣服的意思。
不過他不急。
因為...摩羅在。
這個虔誠的信徒,對摩羅有著無上的敬仰,當摩羅被佛門強者帶走之后,他便脫離了靈
山,開始游歷中原。
只為追尋摩羅的腳步。
現今,他終于等到了,豈會離開?
「阿彌陀佛....」
一聲淡淡的佛號于大殿內響起,虛空泛起波瀾,一襲白衣僧袍的年輕和尚,緩緩凝現于虛空之中。
他一現身,周圍的天地便悄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
雖是站在那里,卻好似與這片天地格格不入。
虛言激動的睜開雙目,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連忙站起身,雙手合十,誠懇的說道:
「弟子見過地藏王菩薩。」
上一次在紫金山,摩羅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與他說話,讓虛言心中很忐忑,現在,在陳淵回歸之后。
他終于有機會再見到菩薩了。
「地藏王已是過去,現今貧僧法號摩羅。」白衣僧人慈悲的看著虔誠的虛言道。
「在弟子心中,菩薩永遠都是菩薩。」
虛言連忙道。
曾在靈山時,就是摩羅看重他,指點他修行,讓他從十八位羅漢中脫穎而出,成為羅漢首座,而他也對于摩羅的行事準則很向往。
覺得,唯有這樣擁有大慈悲的菩薩,才是真正的菩薩。
「降龍,你這又是何必?」
「弟子深受菩薩大恩,早已立誓追隨菩薩左右,此志,永生不改。」虛言和尚一臉的鄭重,似乎在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貧僧已脫離靈山。」
「弟子也已經脫離靈山。」
「貧僧唯愿推翻靈山,再造佛門。」
「弟子愿意追隨菩薩左右,助菩薩再造佛門。」
二人一問一答,很迅速,也很簡潔。
摩羅深深的看著虛言和尚,點了點頭:
「善。」
「多謝菩薩。」
摩羅緩緩坐在其身邊,開口道:
「你為何不問問貧僧為什么要推翻靈山?再造一個佛門?」
「菩薩愿意說,弟子聆聽,菩薩不愿說,弟子也相信菩薩做事,必然有做的理由。」虛言宛若一個舔狗,對于女神的一切要求都愿意滿足,愿意當老實人。
摩羅深吸了一口氣,道:
「自萬佛之祖開創佛門,靈山集佛門之力而建,成就佛門圣地,立志普度眾生,然貧僧發現,靈山早已.....」
燕王府,后院。
陳淵聆聽著下面人的匯報,臉色稍稍有些變化。
從他當初發現鎮南王南宮烈跟妖族勾結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非常的關注這個隱患了,之前沒有動手,是他實力不足,在忌憚南宮烈背后的妖族。
不愿意將事態擴大,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他沒有哪個實力,去承受代價。
但現如今不同了,他的實力已經達到,勢力更是超過了曾經的大晉朝廷,該動手也必須要動手了。
正如項千秋所想的那樣,陳淵現如今的確是數面環敵。
最為強大的就是血州的項家和南州的南宮烈,項家實力強大,暫時不可動手,南宮烈卻是他必須要殺的人。
不僅是因為南宮烈是后患,雖是準備對他襲擊,更因為,南宮烈的身上,有他所急需要的氣運來提升實力。
而根據他所得知的情況,在他對南宮烈準備動手的時候,其實,南宮烈也在對著他謀劃頗深,將他當成了北上的第一大阻礙。
其立國之后,已經開始在準備了。
最為重要的是,南宮烈所凝聚的勢力!
憑他那點實力,說句看不起他的話,他還真不是陳淵現如今的對手,他麾下可是有超過一掌之數的真君。
論及實力,遠遠的超過了對方。
可其仍然敢對他動手,那么也就證明一件事,妖族已經完全介入了南宮烈麾下的勢力,準備鯨吞中原了!
陳淵抿了一口茶水,目光看著南州的方向,對著身邊的楚長峰姜河道:
「既然南宮烈敢動手,那就.....打!」
「要將其勾結妖族的事情公諸于眾嗎?」
楚長峰凝聲問道。
他也已經清楚了南宮烈的底細。
陳淵微微頷首:
「這是自然,但要防止南宮烈,在臨動手之前,啟用所有隱藏在鎮南軍中的暗子,讓鎮南軍大亂!
至于我,現在親去一趟碧游宮。」
「好。」
「吞并南血二州,南方將盡在我等手中,屆時,便能夠真正的雄踞南方,虎視中原了....」楚長峰目光頗為凝重,但也有一絲隱隱的激動。
爭霸中原!
「二位速去準備吧,一切,按照之前的謀劃進行!」
「屬下遵命!」
楚長峰拱手抱拳。
大殿內。
聽完了摩羅的講述,虛言和尚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看來,靈山早已經不是曾經的靈山了,弟子愿意助菩薩肅清佛門!」
「欲成此事,需得先助陳施主奪天下。」
「弟子愿助。」
虛言頷首。
「沙沙....」
陳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迅速的來到了二人身前,剛好聽到了方才虛言的那句話,臉上也隨之掛起了滿意的笑容。
「能得大師相助,本王大事可成矣!」
虛言和尚立即站起身,單手合十:
「貧僧見過燕王殿下。」
「虛言大師,你我可算是老相識了,何必如此見外。」
「呵呵,燕王殿下可是有事尋貧僧?」
「大師果然料事如神,本王來此,其實是想問一問關于大師曾經在慈恩寺的事情,不知大師能否告知?」
「這是自然....」
雙倍即將過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