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打草驚蛇

帶著一絲涼氣的晚風從水面上滑過，吹拂進亭子里面，輕輕撫動兩人的發梢。

上官婉兒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透露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她看著面前的李月辰，似乎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殿下說……神皇要我批閱奏折？”

“嗯……”李月辰點點頭，“放心，一開始阿娘會在旁邊指導你的……”

“不不不……”上官婉兒突然起身，一臉驚恐的后退幾步。“此事肯定是哪里搞錯了，我如何能批閱奏折？”

李月辰表情復雜：“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雖然對你的能力我是不懷疑，但……”

再怎么說，上官婉兒也是在歷史上留下諸多傳說的人物，在老媽的指導下，批閱奏折想來是不難的。

可問題是她這個身份，一旦這事兒暴露出去，后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那殿下去與神皇說說，換個人吧……”上官婉兒也感覺這事兒有點驚悚了。

說到底，她現在仍然還是個高級宮女的身份，批閱奏折這種事兒已經不僅僅是僭越這么簡單地問題了。

然而李月辰卻搖了搖頭：“阿娘心意已決，況且現在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畢竟她也分身乏術。”

“可……”

“好了，沒事的！”李月辰擺了擺手，“阿娘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所以你也該相信自己！”

說到這里，李月辰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帶著一絲可憐的表情：“只是，要委屈你996一段時間了。”

“九九六是何意？”上官婉兒不解。

李月辰擺擺手：“沒意義，好了，不早了。我先回去歇息了，婉兒也不要太晚了！”

說完，真的就扭過頭踩著木屐往自己的房間而去了，一邊往回走嘴里還哼哼著讓她聽不懂的調子。

“相信，自己，oh你將贏得勝利，創造奇跡”

從第二天開始，上官婉兒除了暗衛指揮使的本職工作之外，開始兼任常務副皇帝，坐在仁壽殿里批閱奏折。

她對書法很擅長，行楷方面雖然沒有李顯的字寫的那么好，但勝在種類多，對各種不同的字體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甚至就連李月辰那獨特的字跡都都能模仿的非常相像，只不過她畢竟沒有練過硬筆書法，所以形是有了，但在神韻方面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在仁壽殿指導了她幾天之后，武則天就放心的去找人排練舞蹈了。

上官婉兒回去之后跟李月辰說，這可能是跟《秦王破陣樂》一個級別的大型舞蹈，所需要的舞者甚至可能要超過一千人。

說實話，在李月辰看來這種意義并不是很大，但考慮到這個時代的種種因素，似乎又是個很正常的現象。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老媽愛怎么搞就怎么搞去吧。

一轉眼就是六月酷暑，天氣熱的有點受不了。

這段時間李月辰也沒什么事情，大部分時候都在公主府的泳池里面泡著，哪里都不想去。

每天在游泳池里鍛煉挺好的，既能鍛煉心肺功能，還不會太熱，簡直爽的一批。

李月辰讓人在游泳池上面用黑布搭了一個簡易的遮陽棚，確保自己不會被陽光直曬到，每天就在水里游來游去。

趁著機會，也好好測試了一下的憋氣時間，非常出乎意料，居然能達到十一分鐘之久，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類太多。

這個小小的驚喜讓李月辰開心了一陣，不過隨后就繼續鉆進水里游泳去了。

當她再次從水里探出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福來一路小跑過來：“殿下，二殿下來了。”

“哦，叫阿兄去正堂稍待，我馬上就到！”

答應一聲之后，李月辰回去換了個衣服，隨后就用毛巾包裹著濕漉漉的頭發跑到正堂去了。

看到妹妹這副打扮，李賢皺起了眉頭：“月辰你……”

“天氣太熱了，剛剛游泳來著。”李月辰擺了擺手，“阿兄有事？”

李賢也懶得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點了點頭道：“那幫紈绔現在訓練的差不多了，你當真想要讓他們來監督千牛衛？”

“必然的，軍隊沒有監督不行。”李月辰點了點頭，“說起來，最近天氣炎熱，將士們的訓練沒什么問題吧？”

“放心，好著呢。”李賢端起茶杯，“只不過如今營區里面的很多事情都已經被他們摸透了，想必也都告訴了家里人……”

“無礙，現階段只要保證手榴彈和火炮的秘密不泄露就行。”李月辰搖了搖頭，“另外讓他們多看看保密條例……”

“有用嗎？”

“有！”李月辰點點頭，“未來一定會有用！”

看她回答的如此自信，李賢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入了，點點頭道：“總之，今日我過來就是提醒你一聲，這幫紈绔背后的家族可對千牛衛不安好心。”

“放心，這是皇室的軍隊，他們插不上手。”李月辰笑呵呵的擺了擺手，好像根本不在乎一般。

正聊著呢，福來突然走了進來：“殿下，宮里來人，叫殿下進宮一趟。”

“知道了！”

李月辰站起身，將頭上的毛巾拿了下來。

炎炎夏日，頭發也干的快，基本上已經不再滴水了。

“我先進宮了，阿兄自便。”

“我也該回去了。”李賢站起身，跟著李月辰一起往外走。

上了馬車，李月辰讓小荷也跟上，坐在車廂里給自己梳頭發，一路去往皇宮。

當馬車進入皇城，停在皇宮大門外的時候，李月辰的頭發也綁好了。

跳下馬車，李月辰一路小跑過陽光下，隨后將木屐一脫就跑進了仁壽殿里面。

桌子后面正在代理批閱奏折的上官婉兒站起身：“殿下。”

“嗯。”李月辰打了個招呼，隨后來到武則天身邊坐下，“阿娘今日沒有排舞蹈，可是有事吩咐？”

“婉兒說吧。”武則天端起茶杯。

上官婉兒答應一聲：“殿下，今日暗衛又收到消息，那些貨物被運送在城外。暗衛的人倒是偷偷跟上去看了，他們似乎將那貨物交給了城外的匪盜……”

“匪盜？”

李月辰反問一句，表情有點奇怪，“如此說來，如果那貨物是甲胄和兵器，那盤踞于城外的匪盜實際上是軍隊？”

“婉兒也是這般想法。”上官婉兒點頭回答，拿出一張紙條遞了過來，“同時，參與人數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接過來一看，李月辰直接睜大了眼睛，好家伙！一個不差的全部到齊了啊！

越王、韓王、魯王、霍王……再算上各自的兒子范陽王，江都王以及瑯琊王等人，當真是一個不差！

“當真就所有人都參與了？”李月辰皺著眉頭，“不太可能吧？”

上官婉兒輕輕搖頭：“具體原因目前不知，但現在傳回來的消息就是如此……”

武則天扭過頭問道：“辰兒軍中那些暗衛訓練的如何了？”

“雖然在孩兒看來還差一些，但……執行任務差不多夠了。”李月辰點頭回答。

老媽的意思很明顯是打算讓那幫職業的暗衛去打探更加詳細的消息，都已經到這一步了，確實應該好好查查了。

第二天，千牛衛里面的暗衛便被調了出來，全部交給了上官婉兒。

有了這些人，暗衛的調查力量恐怕能瞬間拉高一個維度，應該能夠帶回一份詳細的情報。

他們自己能力很強不說，關鍵是權力還很大。

當初神皇就下過命令，暗衛調查，任何人都必須無條件配合！擁有抓捕、審訊的權力。

這種配置，如果連這些情報都查不到，那這個部門壓根也就沒有成立的意義了。

上官婉兒效率也很快，花了兩天時間將這些人的資料看了一遍，又跟他們略微聊了聊，隨后便給他們組了隊，分別派去不同的地方打探情報。

晚上，兩人在公主府的亭子里面聊天。

上官婉兒雙手撐著下巴：“殿下，進來陛下每日忙于編排舞蹈，奏折都交給婉兒批閱，很累的。不要讓與陛下說說，不要讓婉兒做這個了……”

“放心吧，等她將舞蹈的事情搞定了就不用你了。”李月辰笑了笑，“這段時間就委屈一下吧，來來來，喝茶！”

看到李月辰安慰她，上官婉兒笑了笑：“好，既然殿下如此說了，婉兒一定盡力！”

“真乖！”李月辰安慰她一句，隨后問道，“人都派出去了，他們那解密卡給你了嗎？”

“給了！”上官婉兒說道，“殿下果然聰慧呢，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李月辰咧嘴一笑，又玩起了自己的頭發：“行了，別夸了，說起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何時才反，總這么惦記著我也累……”

“想來應該快了，”上官婉兒突然爆料道，“近日收到狄侍郎的奏折，巡視結束準備回京了。但陛下讓他先別回來，去豫州做刺史。”

“豫州刺史？”

這樣的調動不是純屬找麻煩嗎？李月辰一下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老媽這是啥意思。

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看來老媽是等的有點不耐煩了，打算強行逼迫李貞加快速度。

畢竟狄仁杰一過去，人多嘴雜的情況下，弄不好這事兒就會暴露。

所以到時候他就只剩下了一個選擇，挾制狄仁杰，然后以最快速度出兵！

這樣一來，倉促之下出兵，必然準備不足，也能給負責派過去鎮壓的部隊提高一些勝率。

不得不說，老媽還是夠聰明。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得出猜測一樣，第二天她就被叫進了宮中。

剛一見面，武則天就開門見山：“狄仁杰的事情知道了吧？辰兒也去做些準備吧。”

“是！”李月辰答應一聲，隨后問道：“不過孩兒有些好奇，阿娘可是等的不耐煩了？”

“或許吧。”武則天笑了笑，“人一旦上了年紀，總是會感覺日子過的很快。他想拖，我可不想繼續拖著了！”

看著她臉上的的表情，李月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隨后馬上回到了去了軍營，將耿云強和李賢叫過來開會。

兩人進入房間之后，李月辰擺擺手讓他們坐下，隨后一臉鄭重的看著耿云強：“今日之事，千萬要保密，萬不可泄露半分，否則我等皆有滅頂之災！”

聽到如此嚴肅的警告，耿云強連忙起身敬禮：“殿下放心，下官絕不泄露半句！”

李月辰擺擺手，讓他坐下，隨后才說道：“神皇陛下收到密報，諸王即將騎兵謀反！”

聽到這句話，耿玉強微微一愣，隨后馬上冷靜下來，等待公主的后續命令。

“目前有多少軍隊，尚不清楚，還在等待暗衛的情報支援。一旦調查清楚，我等可能需要兵分多路，同時出征！”

“殿下，為何不能等敵軍聚集在一起之后再出征？如此一來，我軍也更容易打啊！”耿云強有些不解。

李月辰搖搖頭：“若是等他們聚集在一起，我等是好打了，但這一路上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可清楚？”

很顯然對這個時代軍隊的特性耿云強也是了解的，聽到這句話之后馬上就沉默了下來。

只是這些年在千牛衛里面待的時間長了，讓他下意識的忘卻了這一點。

“總之，一旦確定了敵軍動向，我等便要以最快速度以及最小代價將其徹底拿下！”李月辰說道，“我估計不會很久了，這些時日，你要隨時做好出發的準備！”

“是！”耿云強答應一聲。

一旁的李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過，此事正值夏季，若是這時開戰……”

“那反而是我們優勢更大！”李月辰回答道，“敵軍并沒有在烈日下訓練的經驗，到時候戰斗力定然難以發揮。能夠將己方損傷率降到更低。”

這一點李賢倒是沒有反駁，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個時代的士兵肯定是比不上職業軍人的。

“今天跟你們說此事，就是先提個醒，接下來就等暗衛那邊的情報支持了。情報一到，馬上出征！”李月辰站起身道，“你們要隨時做好準備！”

“是！”李賢也和耿云強一起站起身敬禮，這種關鍵時刻，他不是兄長，是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