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來,少林作為佛門禪宗祖庭,一直執天下武林之牛耳,如今卻被武當壓制近二十年,心里的憋屈非是言語可表。
再加上張三豐少年之時緣起少林,甚至有部分激進的少林弟子,認為張三豐不過是偷學了少林的上乘武功,改頭換面自立門戶,更讓兩派的關系勢同水火。
“來者不善啊!”宋遠橋對著殷梨亭和莫聲谷說了一句,便振作精神迎了上去。
“見過空聞方丈,空性大師!空智大師!宋遠橋不知三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雖然武當和少林之間不對付,但是面子還是要做的。而且宋遠橋謙謙君子,更不會在禮節上落人口實。
“宋大俠客氣了!”
空聞神僧,為少林方丈,心機深沉,雖然少林與武當之間有矛盾,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明面上與武當為難。
空性雖然武藝位居空字輩的“見聞智性”四大神僧之末,但是為人剛直豪邁,有著江湖中人的大氣和胸懷。
三人正欲寒暄,一聲道號從山上傳來。
“福生無量天尊!”
隨著道號聲音由遠及近,一道青影也自山上而來,速度似乎還要勝過聲音。
話音未落,楊清源已經悄然落地,一手俊逸的輕功讓空聞暗暗稱奇。
靜如落葉,飄若枯蝶。
“見過小師叔!”
宋遠橋三人聽到聲音就知道是自己那個小師叔,齊身向楊清源行了一個道揖。
“師父,等等我!!!”
一個背負長匣的少年,大老遠地飛奔而來,輕功雖然不如楊清源這般出塵高妙,也是迅捷無比。
一男一女緊跟其后。
正是武當第二代的三小只。
三小只跟在楊清源身后,也算是讓三人見識一番。
空聞、空性都對宋遠橋極為客氣,但是另一邊的空智卻是另一副嘴臉。
一聲冷哼,“知道失禮,還派你們這些小輩來迎接,還有這些牙都沒長齊的小道士,也來迎客?張真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完全不像是出身少林的人!”
一開口就是大陰陽術,也不知道為什么空智一個和尚為什么對陰陽這么有研究!?
宋遠橋三人的笑臉一下了沉了下去。
師尊壽誕,武當諸俠不愿惹是生非,盡力克制,不與少林起爭執,但是現在空智言語之間辱及恩師,宋遠橋三人又怎么能忍?
三小只到場之后,看著少林一水的锃亮光頭就不爽。
小九和十三自不必說,太祖雖然出過家,但是真的看不上佛門那套,還曾經整飭東南佛寺。
江南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大周皇室對于佛門天然就有惡感。
現在空智直接開口辱及師伯,一旁的朱瓊華已經瞇起了雙眼。
“師父這口出狂言的禿驢是什么人?!”
朱瓊華的話很直接,直接到一旁的宋遠橋三人都目瞪口呆。
指著和尚罵禿驢,原本以為是一句笑話,沒想到真的有人敢這么做!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無禮!?你爹就沒教過你禮是何物嗎?”
雖然空智不是少林輩分最高的,但是“見聞智性”少林四大神僧,走到哪里別人不尊稱他一聲“空智神僧”,一聽有人稱自己為禿驢,空智火氣一下就躥起來了,很快!
一旁的楊清源聽著空智的話,面色古怪。
周帝確實沒時間教導小九和十三,基本上都是楊清源在授課。
這算不算誹謗辱罵當今圣上,大和尚你很勇啊!
按照大周律例,斬立決都是往輕了判。
一旁的楊過看到自家師姐被大和尚呵斥當即不樂意了!
眼珠一轉,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上前說道:
“小和尚既然知禮,為何還對長輩大呼小叫?這成何體統?!”
空智愣了一下,小和尚難道說的是自己?!
“你不是空字輩的小和尚嗎?”
空智確認了小和尚就是自己,雖然聽到了宋遠橋等人稱呼其為“師弟”,但是楊過的一句“小和尚”還是讓空智壓不住心中的怒火,破防了,破大防了!
強壓怒火,空智黑著臉喝道。
“無禮,你小小年紀,怎敢如此羞辱我?”
“羞辱?小和尚可不能血口噴人,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楊過沒有在乎空智的怒火,自顧自說道。
“你污蔑我家師伯是出身你們少林,雖然不是事實,但我家掌教幼時確實曾在少林覺遠大師門下挑過兩年水,并與明字輩的高僧平輩而交,少林法號:覺明渡空,玄圓虛慧。按輩分排,我算你的師叔輩的,如此稱你一聲小和尚,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哪有羞辱一說?”
“你!你!你!”空智性格魯莽不善機辯,一時間惱羞成怒就要出手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楊清源微微一笑,楊過的胡攪蠻纏,此刻卻是再恰當不過,若是此時空智在此出手,那武當就穩穩地占住了一個“理”字。
在張三豐壽誕之時,挑釁武當,打傷武當二代真傳,這樣的人,打出武當便是了,還想參加壽誕,怕不是沒睡醒?
只要此時的空智出手,楊清源就能兵不血刃地解決掉壽宴之上最大的威脅之一——少林派。
正在空智要對楊過出手之時,就被空聞方丈一拂袈裟給攔住了。
“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說得沒什么不對!是師弟你著相了!什么大和尚小和尚,不都是出家之人?”
空聞固然是對朱瓊華、楊過二人的稱呼不喜,但卻是空智挑釁在先,若為了此事在張三豐的壽誕之際出手,少林占不到理。
宋遠橋看著空聞出手,眼中目光一凝,好厲害的一手袈裟伏魔功,不愧是歷屆少林方丈的必修武學。
當然,更厲害的是空聞本人。
少林當代“見聞智性”四大神僧,空見神僧不僅佛法高深,武藝更是當世一絕,但是此人麻衣步履行天下,徒步江湖渡眾生,是個真正的苦行高僧,又無心少林方丈之位,于是這少林方丈便落到了空聞的頭上。
江湖上的人,包括宋遠橋在內,雖然不至于看不上空聞,但是正主和撿漏的畢竟還是有區別的,直到今日空聞這一手,宋遠橋才知道,江湖上都小覷了這位撿漏方丈。
楊清源不由笑道,“空聞大師不愧是少林方丈,氣度不凡,這一手袈裟伏魔功更是爐火純青,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