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蒼派流云快劍張博云,少林寺十三絕僧玄澄。這兩個人都是江湖上的元化境中的佼佼者。
他們兩個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六扇門緝盜司的巡捕顧問,也就是合同工。
巡捕顧問是六扇門為江湖上愿意和朝廷合作,卻又不愿意加入朝廷的高手設置的崗位。
楊清源在執掌大理寺、六扇門之時便定下了以江湖制江湖的方針。
在大周想要徹底禁絕武林人士,這無異于天方夜譚。而且武林人士也有武林人士的作用。
以武林之義士制武林之賊匪。
江湖上對于朝廷有好感,可以拉攏人,不在少數。
天下人所求,多半是名利權,這些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免俗。
為名,六扇門可替你傳揚天下;為利,六扇門不敢說多有錢,但他的上級,大理寺是真有錢;為權,那可太好了,想要權力,就必須進入體制之內,一旦進入了體制,就會受到制衡。
一般來說,齊州、青州,也就是齊魯之地的武林高手,都會選擇進入大理寺、六扇門之中,獲得一份正式的編制。六扇門、大理寺、東西兩廠……各司的武者中有近兩成是青州、齊州的人。
而豫州、冀州的武林中人,雖然不像齊州和青州之人對于編制這般看重,但也是較為熱衷的。
而最不愿加入朝廷的是揚州南部和越州北部的武者,他們大都是散漫自由。楊清源為這一類人開發出了新的管理方法,登記合作制。
凡正道習武之人,多講求行俠仗義。
那么怎么行俠仗義的效率最高呢?!之前沒有定論,但是現在有了。
抓捕六扇門通緝令上的惡徒,就是效率最高的方式。
第一,這些惡徒基本都是經過六扇門調查,確認犯下滔天大桉之輩。
其二,這些惡徒的賞金都不會太低,別看這些武林人士行走江湖,但不是每個人都像武當集團有限公司的楊副董事長這樣有錢的。
其三,就是名聲問題了,六扇門聯合天機樓在江湖上發行了江湖版的“邸報”。
這邸報,又稱“邸抄”并有“朝報”“條報”“雜報”之稱,四者皆用“報”字,是專門用于朝廷傳知朝政的文書和政治情報的新聞文抄。
楊清源在此基礎上,將其改良,由天機樓編輯內容,六扇門審核發行。一旦通緝榜上的大盜被擒拿,江湖邸報必然會發稿。
這一波,名利都有了,還行了俠義之事,一舉三得,誰能不愛?!
而點蒼的流云快劍張博云就是巡捕顧問之中的佼佼者,他的輕功劍法都是不俗,被他抓獲的大盜,不下五個。
而玄澄大和尚則是剛剛在六扇門緝盜司登記,雖然武功更甚張博云但是在追蹤方面卻是一個小白,所以選擇了和張博云合作。
看到張博云和玄澄的身影,靜修和尚,阿不,應該叫他王大光,顯得有些慌張。
這倆,他一個也打不過。
張博云一手點蒼派的流云九劍,云澹風輕,不著痕跡;玄澄自不待言,一人精通少林十三門絕技,單就這一項,堪稱少林數百年第一人。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王大光是悍匪,不是沒腦子。
就在兩人靠近之時,王大光未折斷的左手,捂著右臂,突然灑出了白色的粉末。
這玩意,就是闖蕩江湖必備的利器,生石灰粉。
聽著很low,然其作用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生石灰粉瞇對方的雙眼,使得對方進入了致盲狀態,若是敵人武功較低,失去視野之后,陷入慌亂狀態,那便可以直接反殺。
當然張博云和玄澄這個級別的元化境高手,對于聽聲辨位肯定是有基本的掌握的,反殺自然是概率小風險大的,不過可以趁此機會逃跑。
而且生石灰的影響還不是暫時的,一旦這玩意入了眼,你還不能直接用水去洗。
生石灰一旦遇水,就會放出大量熱量,極易灼傷雙目。
王大光的這一招顯然是在張博云和玄澄的意料之中。
就在王大光出手的瞬間,玄澄踏前一步,身上的僧袍被氣勁鼓起。
袈裟伏魔功,少林七十二絕技排行中,排行為第六十七名,排名不高,但是一般只有歷代主持會去修煉。
只見玄澄一把扯下了身上寬松的僧袍,揮動之時布滿真氣,這些生石灰粉尚未完全散開,就被玄澄的僧袍給裹住,完全收束在一起。
“哈哈哈,這點凋蟲小技,也敢在你佛爺面前班門弄斧?!”
這話,讓一旁的楊清源聽著滿頭黑線,玄澄這貨還是和當年一樣,這一口一個“佛爺”,再配上他這個形象,真的怎么看怎么像反派。
甩出生石灰粉的王大光,自然也不會愣在原地,在甩出石灰粉的同時,王大光向著四周也甩出生石灰粉,根本不在乎會傷到周圍的無辜之人,然后頭也不回向著窗戶撞去。
他精通少林身法——八步趕蟬,習得此功,練至高深之處,八步之內,趕上飛蟬,如探囊取物。
眨眼之前,王大光已經背身向著窗戶撞去,此刻他還瞇著眼睛,防止生石灰粉誤傷到自己,同時還能看清楚張博云和玄澄的追擊之勢。
然而讓王大光沒想到的是,他沒有看到張、玄二人的追擊之勢,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剛剛被他甩出石灰粉,明明已經擴散,但此時卻像是時光倒流一般,自然的收束聚會,化為一個球落在地面之上。
這等手段武功,已經超越了王大光的理解,即便是九華山上洞玄境的高僧,也未必有這等修為。
不過情況危急,王大光也顧不上到底是何方高人出手,就要向九華山上逃去。
他在九華山剃度出家,受九華山高僧庇護,便是張博云和玄澄來歷不凡,恐怕也不敢輕易對他動手。
更何況玄澄還是佛門之人,那就更要賣個顏面了。
然,就在王大光落地,要再度發力,施展八步趕蟬之時,突然感覺右腿一陣劇痛。
定睛看去,右腿不知被什么東西貫穿,而一支竹箸斜插入他身前的地面,竹箸之上不帶一絲血跡。
“何方高人?!”
王大光心態要崩了,什么情況,怎么又來一個這樣的高手。
飛花摘葉皆可傷人,這一點功力深厚的元化之境都可以做到,但是能夠以一支竹箸悄無聲息地貫穿他的右腿,甚至沒有注意到是誰出手,這絕對不是一般人之能。
就在王大光懷疑是二樓雅間那個干瘦的衛家老叟之時,玄澄大和尚已是臉色一喜,“噔噔噔”的一路小跑。
你見過,金毛看見熟人那種歡脫的奔跑迎接嗎?!現在的玄澄和尚就和一只金毛一樣。
“哈哈哈,老楊,好久不見了!”
玄澄也絲毫不客氣,就在楊清源的面前給坐了下來。
一旁張博云被玄澄的動作給看愣了。
“我說和尚,你不追人犯了?!”
玄澄擺了擺手,“追什么追,捕快祖宗他二爺在此,還怕那貨跑了!?”
隨后,玄澄轉頭看向楊清源,“老楊,你反正也不缺錢,這廝在六扇門通緝令上的賞金可得歸我們倆!”
這話,叫一個理所應當。
楊清源翻了個白眼,這玄澄和尚還是這般,一點不見外,也不會因為佛道之別就疏遠和楊清源的關系。
兩人是晉陽戰場上的生死袍澤,楊清源對于這個大和尚也是欣賞有加。
“賞金給你自然沒什么問題,但是我怎么就成了捕快祖宗他二大爺了?!”
說話之間,楊清源手輕輕拂過快筒,一支竹快再次疾射而出。
客店之外,王大光正掙扎著起身,卻又再次被一支竹箸給擊穿了左腿。
這次的竹箸之上,還附帶著一絲鋒銳的劍氣,讓王大光體內的真元再難順暢地運轉。
不管是剛才那一手萬流歸宗,還是這一手竹箸為劍,都表明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不凡。
張博云立時上前行禮道,“點蒼派張博云,見過前輩。”
“不必多禮,我與你點蒼掌門飛天神劍林無晨,執法長老斜陽神劍林再暮,都是老相識了!”
招呼完張博云之后,楊清源才轉頭看向玄澄,“你倒是解釋一下。”
玄澄也沒有客氣,招呼小二上菜之后,便認真地解釋道,“柳獨峰是六扇門的創始人吧?”
“對!”
“那他就是六扇門的捕快祖宗吧?”
“你硬要這么說……好像也沒問題!”楊清源表示,柳獨峰這個創始人,當個六扇門的捕快祖宗,也算沒毛病。
“這柳獨峰唯你馬首是瞻,算是你小弟吧!”
“算是吧!但……為什么是二大爺,大大爺是誰啊?!”楊清源還是沒明白。
“張道尊啊!”玄澄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啊,這……”楊清源也得承認,玄澄說得還是有幾分歪理的。
而一旁聆聽的張博云也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大周帝師、太子少保、武鄉侯、清源劍君,楊清源。
一時之間,張博云是有點惶恐了,就算是他師傅,飛天神劍林無晨見到了楊清源也只能自稱在下,他這是有些高攀了。
“都是江湖中人,不要在意這些,你看玄澄,輪輩分我算是他師叔祖,他不一樣整天吊兒郎當的……”
這話說得玄澄胖臉微紅,但又不好反駁。
“你們先去把外面那個人綁了,這還在地上爬呢!到時候弄得街上到處都是血,不好收場。”
就在玄澄和張博云要前去綁人之時,一聲佛號傳來。
“阿彌陀佛,二位,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望手下留情。”
一個干瘦的老僧出現在兩人身前,正是九華山上大覺寺的高僧,慈靜大師。
張博云和玄澄兩人立時目光一凜,來者不善,乃是洞玄之境。
張博云暗中戳了戳玄澄,你們倆都是光頭,溝通起來比較方便。
玄澄也是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腦袋,上前一步,“少林玄澄,見過大師!”
慈靜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原來是少林的高僧,老衲慈靜,這廂有禮了!”
玄澄連道不敢,這慈靜的輩分和他師傅空聞方丈一樣,他不敢失禮。
“慈靜大師,這人乃是飛天大盜,俗名王大光,在徐州作惡多端,被六扇門通緝,我和點蒼派的張少俠追了他好幾個月,這才蹲到他。”
別看玄澄看著憨,但人不是真傻,立刻就拉上了張博云。
少林、點蒼,同屬武林八大門派,少林自是江湖上唯二的超級大派。
而點蒼雖然在中原名聲不顯,但實力也是不容小覷,點蒼掌門飛天神劍林無晨,執法長老斜陽神劍林再暮以及點蒼的大長老柳若飛,都是洞玄高手。
“阿彌陀佛,少林九華同屬佛門,同氣連枝,還請玄澄師侄給老衲一個薄面。”
慈靜絲毫不在乎玄澄的話,直接說明了少林和九華的關系,少林很牛,但是這個牛不會用在九華的大覺寺上。
一旁的張博云開口道,“慈靜大師,我等明明看見了此人,若是不帶回去,沒法交代啊!”
慈靜微微一笑,如迦葉拈花,“老衲給二位講個故事吧!”
“舍衛國有一個人,名叫無惱,師從婆羅門,其身材魁梧,力大無窮,爭勇斗狠,在舍衛國極有聲望。
有一日,其師唆使他清晨持利刃出門,若是到了正午時分,能殺夠百人,將百人之指穿成鬘(指環狀飾物),佩戴于身就能升天成神。無惱被其蠱惑,為成神如癡如狂,逢人便殺,刃到指脫,舍衛國內之人奔走藏匿,不敢外出。
世尊得知此事之后,急忙趕去解難。此時無惱撿點手指,已得九十九枚,遍尋人不得,唯恐錯過時間,心中焦躁,恰逢其母已做好午飯,怪子不歸,出門來尋,無惱心智模湖狂亂,竟欲殺其母,以湊指數。
世尊趕到,擋到前面,無惱棄母追趕世尊,世尊施展神足通,無惱累得精疲力盡也追趕不上,佛祖教化他道:‘汝從邪師,傷生害命,造無邊罪,豈能妄想成道?’無惱騰然醒悟,擲刀道旁,五體投地,愧悔不已,后亦隨佛出家,永離邪門。”
說完之后,慈靜看向兩人,“這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靜修已經剃度出家,一心向善,前塵往事盡數割舍。二位可懂老衲之意?”
就在兩人將欲反駁之時,一個聲音從酒樓上傳下。
“非也,非也!大師此言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