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看不見的寵物(下)

海格側耳聽了一陣，甩開頭發擴張他那寬大的胸脯。

下一刻，他也發出了類似的尖厲叫聲，仿佛在回應林子那頭的聲音。

那巨鳥般的古怪鳴叫在粗虬糾纏的密林之中回響著，并且變得越來越急促。

“噢，抱歉，我可能得先去趟那邊——”

海格神色凝重地說道，朝著達莉婭四人無奈地聳了聳肩。

“你們跟緊牙牙，牙牙會領著你們找到我，我必須快點過去了——”

他急急忙忙地轉過身朝著聲音方向大步跑了過去，看起來仿佛是一輛馬力全開的重裝坦克。

達莉婭四人互相望了一眼，從各自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不安和恐懼。

不過，現在他們也沒有第二個的選擇了。

“跟上牙牙——”

達莉婭不假思索地說道，舉著提燈快步追了上去。

霍格沃茨禁林生存的第一法則就是，盡量不要遠離海格。

至于獨角獸……

老實說，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抱太多期望，因此倒也不存在特別大的執念。

不出意外的話，伏地魔現在就黏在奇洛的后腦勺上，獨角獸血對于他可是一劑大補藥。

在沒有解決掉這個隱患之前，她絕不會獨自一人去探訪什么獨角獸。

…………

幾分鐘后，牙牙終于停下了腳步。

達莉婭猜測她們現在應該來到霍格沃茨禁林很深的某處地方了。

這是一片林木茂盛、暗如黃昏的寂靜林地，明明是盛夏，地上卻呈現出宛若秋冬時節的枯黃模樣。

而更加奇怪的是，前方林地之中聽起來似乎有許多大馬在那里來回踩踏、喘息。

不過，當達莉婭四人越過樹林，朝著前方看去時，卻什么都沒看到。

空曠的林地中只有海格一個人的身影。

“嘿，別過來——”

注意到身后樹林的動靜，海格偏過頭大喊了一聲。

他正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半蹲在地上，兩只手在空氣中摸索著，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一樣。

“它們現在很緊張，你們最好就站在林子邊緣別動，否則它們可能會攻擊你們！”

海格喘著粗氣，語速飛快地說道。

他一邊說著，轉過頭看向四周的空氣，好像在和什么在完話。

“放松、放松……他們是學生，不是敵人。”

“它們？”

哈利困惑地問道。

他緊張地東張西望著，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似乎在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襲擊。

“看那里——”

就在這時，赫敏指了指不遠處一處草坪，驚叫道。

“有什么東西在那里！還有那邊，那邊的灌木叢也是——”

順著赫敏手指，四人看到小塊草甸呈現出詭異的彎曲，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上邊來回踩踏。

而距離眾人更遠處的灌木，此時也一邊搖晃著，一邊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

起初哈利以為那是來自禁林深處的林風，亦或者是灌木叢后邊有什么。

不過，他們很快意識到——

那東西并不在灌木從后邊，它就在灌木叢和他們之間！

“什么東西！海格！有東西在拉我！”

羅恩忽然驚恐地尖叫起來，臉上寫滿了恐懼，雙手抓著自己書包掙扎起來。

眾人轉過頭，只見羅恩的背包仿佛被什么動物狠狠咬住了一樣，正一下一下地朝著半空不斷拉扯。

“蘋果，羅恩，給它們蘋果就好——我想它們應該是聞到到你包里蘋果的味道了……”

海格提高嗓門說道，嘴里發出嘚嘚嘚的奇怪彈舌音，“安靜，孩子，安靜——你這樣未來會惹上大麻煩的。”

“我——沒辦法——安靜——”

羅恩驚恐地叫著，努力掙扎著想要擺脫那怪物。

可是，相比起那個無形的力量，羅恩的反抗顯然有些過于微弱了。

不到幾秒鐘，他就連人帶包被拽出了一兩米的距離——那看不見的怪物似乎想把他拽向林地中心。

“哈利，你的包！蘋果！”

就在這時，達莉婭忽然反應了過來。

她從哈利手中接過書包，快步跑到了羅恩的身邊。

“呼——”

達莉婭目光盯著羅恩正在被拉扯的書包，輕呼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在那片空無一物的空氣中，她碰到了什么東西……

冰涼的、柔順的，好像是什么動物軀干——或者說脖頸的地方。

果然——

達莉婭松了一口氣，一邊取出一個蘋果慢慢遞了出去。

那個拉拽羅恩書包的生物忽然停下了，它轉過頭看向了達莉婭——達莉婭聽見了它的鼻息聲。

幾秒鐘后，達莉婭舉起來的蘋果輕輕晃了晃，然后小半個蘋果突然消失不見，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

“夜騏也喜歡吃蘋果嗎？海格。”

達莉婭看著那個飛速消失在空氣中的蘋果，轉過頭好奇地問道。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她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在蹭她。

“我猜絕大部分的魔法馬應該都喜歡——”

海格看了一眼達莉婭這邊，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咧開嘴露出一抹笑容。

“不過，它們更愛吃肉，蘋果對它們來說更像是可口小甜點……小心，別握太緊。”

“它們不咬人吧？”

達莉婭小心翼翼地摸著正在吃蘋果的隱形大馬。

“一般不會。當然，要真給惹急了，它們可能會咬你——”

“所以——”

羅恩咳了一聲，看了眼達莉婭，又看了看海格。

“有沒有人好心解釋一下，‘它們’到底是什么東西？”

“夜騏，一種非常稀有的飛馬……”

達莉婭一邊說著，舉起胳膊撲扇了兩下，“大馬——唔——長著翅膀，會飛的那種。”

赫敏忽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她低下頭，飛快從書包中拿出神奇動物在哪里⑤翻開。

剛才回霍格沃茨城堡時，赫敏還特地驗證了一下達莉婭所說的關于獨角獸的內容。

而如果她沒有記錯，在獨角獸的章節后邊，就是關于各類飛馬的介紹。

“夜騏……夜騏……找到了！”

赫敏手指在書頁上滑動，最后停留在某個位置。

“按照書上的描述，夜騏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黑色有翼飛馬。”

“夜騏的頭像龍，身體像馬，長著一雙蝙蝠般的翅膀，有著一條黑色的長尾巴，眼睛是發亮的銀白色、沒有瞳孔，通常來說成年夜騏的身軀看起來像是巨型黑馬，不過它們比絕大部分飛馬瘦，黑色皮毛緊貼在骨頭上，骨骼清晰可見，而它們的翅膀則長在肩骨間隙隆起的地方，完全展開的時候，左右雙翼分別可以延展到距離身體三到五米的地方……”

“噢，謝謝——非常詳細的介紹。不過唯一的問題在于，為什么我還是什么都沒看到？”

羅恩沒好氣地打斷道，他皺著眉頭打量四周，努力想看到赫敏描述的黑色飛馬。

“這是好事，羅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夜騏的。”

沒等赫敏繼續往后翻頁，達莉婭輕聲說道，語氣有些嚴肅。

“只有那些直接見證過死亡，并真正理解死亡含義的人才能看見夜騏。”

“正因為如此，魔法界不少人認為夜騏是不詳的象征——人們認為它會招惹來各種不吉利的災難。”

“不不不，”海格笑著說道，“那只是迷信，沒什么不吉利的，它們很聰明、也很有用。”

“我想我可能是全英國唯一馴服了夜騏的人。”海格自豪地說道，“夜騏一旦馴服后，永遠不會背棄自己主人。它們在方向感上有驚人的感知力，只要告訴它們你想去的地方，它們就會將你帶到目的地，市面上最快的飛天掃帚甚至追不上夜騏的尾巴——當然，這一群沒多少事干，主要也就拉拉學校的馬車，除非鄧布利多要出遠門又不想用幻影移行的時候——”

海格的話沒有說完，他旁邊忽然又響起了一連串急促、凄厲、古怪的巨鳥般鳴叫。

達莉婭注意到海格腳邊的草地上正在慢慢滲出一些奇怪的墨紫色液體。

“那是什么……海格，你旁邊——”

“那是夜騏的血，她正在分娩，但這出血量……”

海格伸出手沾了沾血液，在手中搓開，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達莉婭、哈利，你們幾個過來幫忙搭把手——我必須得手動幫她完成接生。”

“誒？！”

“那孩子可能有些先天不良，沒辦法自己從母親肚子里鉆出來，這樣下去兩個都有危險。”

“正在分娩？！”達莉婭愣了愣，旋即反應了過來。

她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協助海格按住那只正在分娩的夜騏，而哈利三人也一起跟了過來幫忙分擔壓力。

啵——

幾分鐘后，伴隨著一聲宛若拔瓶塞的聲音，一個小小、瘦瘦的東西忽然冒了出來。

紫黑色血污勾勒出了它的輪廓，看起來就像一只半透明、臟兮兮的小馬。

“海格，你快看，我們成功了——海格你怎么……”

達莉婭看著那只正在努力站起來的小生命，轉過頭興奮說道。

可當她看到海格那低沉的表情時，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四周草坪上到處都淌著紫黑色的血液，她們每個人的褲腳、裙邊都浸染了一層厚厚的墨色。

不知何時，那個她們四人一直按著的那個透明身軀已經停止了起伏——周圍安靜得仿佛墓地一般，僅剩下海格輕輕的抽泣聲，以及一些零星、沉重的夜騏鼻息聲音……另外三名小巫師也陸續意識到了不對，神色不安地看向海格。

達莉婭輕聲說道，咬了咬嘴唇，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生命離開。

“海格先生，她是不是……”

“哦，圖圖太累了。我們最好不要打擾她了——”

海格支吾著，目光躲閃地含糊說道，站起身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猶豫了幾秒后，彎腰抱起那只還在努力拱著旁邊母親的小夜騏，遞到達莉婭懷中。

“唔……”

“你不是……想養一只小寵物嗎？”

“要不，試試夜騏？城堡里沒幾個能看到它的——”

海格看了一眼達莉婭懷中那個小家伙，想了想又額外補充了一句。

“當然，如果你有些顧慮，等會兒回城堡后，直接把它交給神奇動物保護課的凱特爾伯恩教授也行。”

“剛出生的小夜騏要喂些什么？我應該注意些什么？”

達莉婭不假思索地問道，她改變主意了。

相比起獨角獸，夜騏似乎也挺好的。

“牛奶就行，至于你要注意的事項——噢，那可太多了——”

海格深深地打量了一下達莉婭，沉默了幾秒后，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首先，你得先想辦法找到它的嘴……”

…………

達莉婭和哈利、羅恩、赫敏步行回城堡吃晚飯時，她們旁邊多了一只懸浮在空中的小書包。

達莉婭本想一路抱著它回去，不過海格建議讓它多走走。

幼年夜騏的生命力比她們想象中頑強。

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它就可以顫顫巍巍地跟著達莉婭走路了。

達莉婭覺得與海格去了趟禁林之后，她必須留在霍格沃茨城堡的理由又多了不少。

當然，她要考慮的煩心事情也一口氣翻了幾倍：

現在她不僅要想辦法通過期中考核，還要好好喂養這只小夜騏，還要分心去關注伏地魔和奇洛正在醞釀的陰謀……最關鍵的一點在于，她還要盡快弄清楚如何“翻譯”腦海中那些原著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