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
這個時間喝胡辣湯其實已經有點遲了。
“去哪一家?”
“老地方!”
安小米又趴在了前座的座位上,只不過這一次一只手微微擋住了胸口。
徐知木下意識看她的時候還被瞪了一個狠狠的白眼。
徐知木覺得她完全沒有必要,雖然少女的胸脯也很可觀,但是自己已經被小學姐把口味給養刁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就很想捶你……”安小米被他的眼神氣的感覺自己狠狠的冒犯了。
伸出小拳頭又在他的肩膀上錘了一兩下。
走在熟悉的街口,周圍的景色沒有太大的變化。
前面一排的梧桐樹,葉片紛紛飄落,一片深秋入冬的景象。
“知木,要冬天了啊。”
安小米看著窗外的景色。
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一個冬天。
好久好久之前的冬天,兩個人總會一起堆雪人呢。
“快過年了,有什么要趁年前要完成的事情嗎?”
安小米看著他,目光微動。
徐知木想了一下,這個年底的確有很多東西要辦。
公司擴建,版權,還有小學姐這邊見家長,以及……葉洛嘉那邊。
暫時,還沒有特別完善的處理方法,總要先讓她們相處一下。
“你呢?”
徐知木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她一句。
安小米趴在座位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帶著些許笑意:“我啊,我就祈禱這個冬天不要生病就好了,我還想去堆雪人呢。”
徐知木看了看她,這個少女,每年冬天的確身體弱的很,近幾年雖然好些,但是一些風寒病還是必不可免的。
“那就多穿些衣服,光腿神器還是不如棉褲保暖,別光要風度不要溫度。”
徐知木收回了目光,說了一句。
少女低頭輕輕看了看自己穿著光腿神器潔白而修長的雙腿,笑瞇瞇地看他:“不是你總喜歡看的嗎?”
徐知木沒理她。
地方也終于到了。
高中的對門,今天周末學校里倒是空蕩蕩的,門口幾個熟悉的保安大爺。
這都五六年沒換人了,估計再過幾年,這三個保安都快湊不出五個牙了。
徐知木把車停在了一旁的路邊。
走下車,清晨的風中還帶著些許的寒意。
徐知木穿的衣服不算多,主要是昨天也沒有想到會留下過夜,而且還遇到了那些復雜的事情。
去趕緊懟碗胡辣湯暖和暖和。
徐知木剛準備往前走,忽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
“知木,你等一下。”
安小米開口喊住了他,徐知木轉過身,卻看到少女已經站在他的身后。
少女把自己的白色圍脖輕輕解開,踮著腳尖把圍脖圍在了徐知木的脖子上。
屬于少女身上的溫暖和梔子花香,似乎驅散了天氣的寒冷。
兩人的距離如此的近,少女幫他整理著圍脖,那張青春靈動的俏臉,曾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
近的徐知木能看到她微微抖動的睫毛,粉撲撲的小臉光滑而細膩,這么近的距離都看不到什么毛孔的痕跡,小巧的嘴唇勾勒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意外的還很配嘛。”
安小米對上他的眼神,又后退了一步,語氣中帶著些許俏皮的意味。
徐知木對著一旁商店的玻璃門看了自己的倒影,好吧,的確還挺合適。
這圍脖是羊毛絨的,無論是保暖性還是外觀都很好看,記得這是安小米自己帶過很長時間的。
“那你呢?”
徐知木看著安小米裸露在空氣中潔白修長的玉頸。
安小米微微緊了緊身上的長風衣,豎起了衣服的領子。
“我沒事,反正也不遠了……”
安小米正說著,一陣寒風吹的她打了一個噴嚏。
徐知木看著她,這個少女啊,徐知木竟然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昨晚的記憶浮現心頭,少女怯懦卑微而真誠的一字一句。
還記得高考的時候,兩天躺在一張床上,冒著可能被自己發現的風險,這個少女還是忍不住偷偷親了自己一下。
而到了昨夜,明知自己醉酒的情況下,她卻退縮了。
徐知木明白這種感受,越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膽子卻會越小。
這個少女真的是長大了啊。
她不在以前的那種驕傲,也不再是以前的那種任性的占有欲。
她學會了放手祝福,也學會了默默付出。
那滴苦澀的淚。
如果早點如此……
徐知木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又解開了圍脖,給她又圍了上去。
“不用……”
安小米也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好溫暖的感覺。
他的背已經不知不覺這么寬闊了,等著迎面而來的寒風,留下來胸口的些許溫暖。
安小米的圍脖很長,平時都是圍一半,另一半都還一直垂到腰間。
安小米也伸出手,把另一半的圍脖圍在了他的脖子上。
兩人的目光剎那對視。
“一人,一半。”
安小米的俏臉染上了紅潤的顏色,在清晨的陽光下,明媚的有些犯規了。
徐知木愣愣看著她,這條圍脖兩個人一起用也是足夠的,白色的綢緞像是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到了一起。
“走吧。”
徐知木點點頭,剛走出幾步,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
回頭看了一眼,少女輕輕把臉頰往圍脖里藏了藏:“這樣不會卡脖子吧……”
“嗯。”
徐知木點點頭繼續往前走,但是緩緩地就感覺,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抱住了。
徐知木又抓頭看了她一眼,兩個人公用著同一條圍脖,又緊緊貼在一起,無論怎么看……
“走啊,再不走人家都要收攤了……”
安小米又輕輕開口說了一句。
好吧,徐知木要收回剛才在車上的話,少女還是挺有實力的。
路過校園的門口,熟悉的街道在眼前浮現,徐知木甚至還能看到在學校往屆優秀畢業生的照片展覽上。
自己和安小米的照片都在,而且還挨在一起,下面都是標志著考入濱海大學的字樣。
那個時候看的還帶著些許的青澀,都穿著校服,留著簡單的發型。
“知木,你那個時候頭型就像是勞改犯一樣,哈哈……”
安小米看著上面掛著的照片,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也像個村姑。”
徐知木毫不客氣的反擊。
但其實徐知木寸頭的時候還是很帥氣的,而安小米這一頭清爽的馬尾辮,也是徐知木記憶里最難忘的形象。
安小米拿出手機,對著墻上兩個人的照片拍了一下。
徐知木撇了一眼,卻看見安小米手機的壁紙……
這個少女,兩個人單獨在老家的時候,她倒是也不喊哥哥了。
不過這樣倒是自然多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我們都沒有分開。”
安小米又看著校園里的景象,那熟悉的教學樓,遠遠的似乎還能看到食堂和操場的痕跡。
好懷念啊。
那是永遠也回不去的十八歲了。
如果沒有那些事情的話,或許兩個人到了大學以后,還會有另一種身份吧。
“知木,大學以后……我們還會不會經常在一起啊……”
徐知木也看著校園的街道,最后又看向她。
“以后的事誰會知道,但是大學的四年,估計想不見面都難了。”
徐知木笑了一下,一副頗為無奈的樣子。
安小米輕輕笑著,把他的手臂又抱的緊了一些。
徐知木看了她一眼,少女面頰緋紅,也反看著他:“你瞅啥?”
“硌得慌……”
“你!去死去死去死!”
徐知木挨了好幾下,最后兩個人來到了學校對面不遠的早餐店里。
早餐店沒有什么精致講究,桌面上通常都是有些油漬難免的。
畢竟鄭城人早餐大多都是油條油饃頭油餅,或者韭菜盒子水煎包之類的。
配上胡辣湯豆腐腦,吃的就是這么一口刺激開胃。
兩個人走進餐廳,基本上都是一些上班族或者老年人。
年輕人這么早起來吃早餐的還真不多見。
尤其是還長的這么好看的,還帶著同一條圍脖,這小年輕的甜甜蜜蜜的,看的人忍不住發笑。
“喝什么?”
“當然胡辣湯啊,濱海的胡辣湯都快給我喝的膩歪了。”
“要什么價位的?”
“當然是最貴的!宰你一頓!”
少女得意地一哼,這幅小模樣讓老板娘都忍不住笑了笑。
早餐是一天里最便宜的了,更何況這種早餐店,撐死了也就一個人花個二十塊。
多天真多美好。
“行,老板娘來肉多的,再來兩個菜角,水煎包也來三塊錢的,再來兩個肉盒和兩個茶葉蛋……”
“好嘞,一共四十二。”
老板娘算了一下,安小米這會把微微輕輕摘了下來。
“我來端吧,你拿其他的我去把座位擦擦。”
安小米端著碗去找坐的位置了。
老板娘給徐知木拿著菜品,又忍不住笑道:“你這小女朋友真不孬,你看多貼心又長了嫩好看,都是這一片的妞們吧,就是會過日子……”
徐知木愣了一下,但是沒有說什么,只是微笑著把東西拿好,付完錢就走了過去。
這會安小米已經把座位給擦好了,安安靜靜地等著她回來。
“吃醋嗎?”
安小米拿著一瓶醋問他,胡辣湯不放醋總覺得少了一些什么,只不過這個少女的嘴角總覺得有點不懷好意的笑意。
“來點。”
徐知木接過來,放了很多。
“你還是這么喜歡吃醋啊?”安小米捧著小臉問他。
徐知木是很愛吃醋的,各種意義上都是。
“你吃不吃?”
徐知木把醋瓶子放回去。
“徐老板遞來的醋,人家可不敢不吃。”
“你得了啊。”
少女抿嘴笑了笑,放了一些,然后拿起勺子攪了攪。
真正的胡辣湯熬出來是很粘稠的,很多人喜歡把油條之類的泡進去吃。
最后變成了稍微稀了一點,比濱海大學里那種一買回來就是稀拉拉的要好多了。
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阿嚏……”安小米被里面的胡椒粉嗆了一下,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說你,一個土生土長的鄭城人,還能被嗆著。”
徐知木嫌棄的給她抽了一張紙。
“不是好久沒喝了嘛,你嫌棄啊?”
安小米接過紙擦了擦眼角嗆出來的淚光。
“嫌棄。”
“那你別喝了。”
“去去……”
徐知木懶得理她,拿出韭菜盒子咬了一口。
安小米看著他:“韭菜盒子真是魔鬼,感覺再香的香水也干不過韭菜盒子,吃完之后一整天都是那個味道。”
“又沒人跟你親嘴,怕什么?”徐知木頭都沒抬的回了一句。
安小米攥著小手,最后輕輕在座位下踢了他一下。
這個家伙真是的……
吃完了飯,算是徹底飽了。
往外走的時候,安小米又拿出圍脖,熟練的給兩個人都圍上了,輕輕抱著他的手臂往車的方向走。
“知木,今天,你要做什么啊。”
“不知道,可能回去補補覺吧。”
徐知木感覺自己昨天也是挺難熬的,回去歇會。
“這么遠回來一趟,結果你就回來睡覺?”
“不然呢?難道去殺人放火嗎?”
安小米氣的鼓著小臉,他肯定是裝傻的,平時明明在那個女生的面前都是那么能撩。
到了車邊,徐知木把圍脖解了下來,遞給了安小米,結果安小米又把圍脖給他圍上了。
“到家再給我吧。”
“行,那走吧。”
“噢。”
安小米有點說不出來的失落感,坐在了后排。
十分鐘就到家了。
一回到家,發現小米媽媽還在自己的家里,正和徐母聊著天。
“回來了?你這個臭小子,去人家女同學家里還喝多,丟不丟人……”徐母過來就一頓噼頭蓋臉的教訓,最后又說道:“頭疼不疼,媽給你熬點茶喝。”
“不用了,我這身體好著呢。”
徐知木笑著搖搖頭。
“小木木,你這圍脖不是小米的嗎?”小米媽媽也走過來,圍著徐知木轉了一圈,又看了看一旁有點臉熱的女兒。
嘿嘿笑道:“看來你倆的關系還是挺好的嘛,也對,畢竟你們倆小時候還穿過一條褲子,哈哈……”
“媽!”
安小米紅著臉走過去拉開自己這個不靠譜的老媽。
“好了,不跟你們鬧了,但是有件事還需要你們去辦一下。”小米媽媽嘿嘿笑了一下。
徐知木明銳感覺情況有點不太對。
什么事啊?”安小米眨著眼睛問了一下。
“你奶奶說想你了,你今天去看看你奶奶吧。”
“那媽媽你呢?”
“老媽今天還有課呢。”
小米媽媽無奈的攤攤手,但是徐知木總感覺這個當媽的眼睛里有點狡黠的感覺。
“所以啊,今天就麻煩小木木帶著小米一起去吧。”
小米媽媽雙手合十,俏皮的對著徐知木笑了笑。
這幅表情,還真是比少女還少女。
徐知木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老媽。
結果徐母也是點點頭:“去看看也好,小米奶奶小時候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一年多沒見了,去看看吧。”
安小米站在原地,目光帶著期許,看著徐知木。
盯著自己老媽,還有旁邊這對母女花的目光,徐知木知道自己這個工具人是難逃了。
不過那個慈祥的老太太,也確實很久沒見了,自己小時候還不少收人家的紅包。
去看看也好。
“好吧。”
徐知木點點頭。
“嘻嘻,就知道小木木這孝順一定會同意的,那就麻煩你照顧好小米嘍。”
小米媽媽走過來抱住了徐知木的腦袋,還當做小孩子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
徐知木掙脫了一下。
“小木木害羞嘍……”
小米媽媽依然嘻嘻哈哈的,而旁邊的安小米看著竟然有一點點小羨慕。
一是羨慕自己老媽總是能這樣名正言順,隨時隨手都能抱他,二是……剛才徐知木這個家伙的臉都紅了一下。
明明自己剛才抱著他的手臂,他都沒有什么反應的!
少女看了看自己老媽的胸口……可惡啊,為什么自己還沒有追上!
安小米痛下決心,以后每天都要抽出三個小時練瑜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