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云州千里

玉熙宮前，李公公攔住了她。

“陛下說，他睡著了，不見。”

李公公無奈道：“殿下，這是陛下的原話，陛下讓我一字不落地轉述給您。”

秦如霜面無表情，只是從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道：“還請李公公幫我呈交給陛下。”

李公公心道陛下剛剛都那個態度了，肯定不會見你，你寫什么都沒用，但礙于秦如霜的面子，他還是跑了一趟。

片刻后，李公公驚疑不定地望著秦如霜。

“郡主，陛下有請。”

秦如霜點點頭，進了玉熙宮。

趙無極坐在書桌前，正拿著秦如霜剛剛遞交的奏折，手指微微敲擊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來了，之前你那盤棋真是精妙，朕琢磨了半天。”

趙無極笑著道，神態親切，聲音溫和，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夢幻泡影。

秦如霜行禮，道：“陛下才是洞若觀火，臣贏了棋盤之內，卻輸了棋盤之外。”

她師父諸葛武沒有出手救顧陽，不用想一定是趙無極的手筆，也只有他才能讓諸葛武連自家徒弟的請求都不顧。

趙無極搖頭笑笑，突然道：“不后悔？”

秦如霜面容堅定，道：“不后悔。”

趙無極又拿出另一份奏折，遞給她道：“這是你二十歲生辰那天，你父親派人送過來的，你先看一看，再做決定。”

秦如霜接過看了看，眼神微動。

“你父親說，秦王之位，他想由你來接任，開我宋國女子為王之先河，求朕賜個世襲罔替。”

趙無極的手指繼續敲打桌子。

“朕和你父親打天下時，就曾答應過他，將來的秦王之位，可由他選擇繼承人，不必遵循嫡長子之制。朕，不會食言。”

說罷趙無極緊緊盯著秦如霜的眼睛，還有她眉心處的那點冰痕。

“所以，你依然不后悔？”

秦如霜合上奏折，道：“不后悔。”

趙無極點點頭，道：“說吧，朕也很好奇，你想要什么，竟愿意為此主動放棄繼承秦王之位。”

秦如霜斬釘截鐵道：“臣想要陛下的九滴心頭血！”

“大膽！”

李公公一聲怒喝。

趙無極阻止了他，看著秦如霜道：“如霜，你可知一百滴血才能凝成一滴精血，而一百滴精血，才能凝成一滴心頭血，九滴心頭血……即便是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臣知道，懇請陛下賜血！”

趙無極盯著秦如霜，氣氛一時間變得凝重，偌大的玉熙宮，只回蕩著他敲擊桌面的聲音。

突然，聲音一停。

趙無極一個眼神過去，李公公便知道了圣意，他掏出一個羊脂玉瓶，上前恭敬地舉著。

趙無極將一根手指放在瓶口，眼中金芒一閃，驚世駭俗的玄功運轉，逼出了一滴滴金色的血液。

那金色血液散發著驚人的異香，使人一聞便精神大震，連真氣的運行都仿佛快了幾分。

武道修煉到宗師之境，肉身經天地之力的洗禮，幾乎是純凈無暇，血肉堪比寶藥，更何況是最珍貴的心頭血。

一連九滴，趙無極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憊。

“謝陛下！”

秦如霜拿到玉瓶，就要告辭離開。

“是為了救顧陽？”

“是。”

“你呀，和你爹一個性子，看似無情，其實最是重情。”

“如霜告退。”

當秦如霜快離開時，趙無極的一聲輕嘆傳入她耳中。

“值得嗎？”

……

顧陽不知何時又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他感到那股熟悉的清涼氣息再次傳來，還有人似乎在他耳邊說話。

不知昏迷了多久，他感到口中被塞入了什么東西，似乎是一粒丹藥，散發著驚人的異香，剛一入口，便化為一股股暖流涌入丹田，與此同時耳邊響起系統的聲音。

“叮，恭喜玩家服下神級丹藥九轉皇極丹，成功激發第一轉藥力，進入蛻變狀態……”

“叮，檢測到此丹藥中存在一股異種能量，且對玩家有害，系統已自動為玩家剔除。”

“叮，恭喜玩家激發第二轉藥力，該藥力將自動轉化為內功修為，檢測到玩家有且只有一門內功，該藥力將自動提升虎煞神功。”

“叮，玩家激發第三轉藥力失敗，剩余藥力將自動潛藏……”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顧陽只覺得身上非常癢，仿佛蛇蛻皮一般，一塊塊焦黑的皮膚脫落。

他的心臟跳動的更加沉穩有力，那里不知何時多了九滴金色的鮮血，只是如今已少了兩滴。

冥冥之中，他好像突破了某種玄關。

還有人每天不停給他喂藥，擦洗身子。

終于有一天，他醒了過來。

睜開雙眼，這個世界再次清晰了起來，晨光熹微，連微光中飄蕩的塵土都那么清晰透亮。

不同于他之前幾乎被燒瞎的雙眼，此時他的視力比之前還要好了許多，聚集目力，二十丈外的蠅蟲翅膀都看得一清二楚。

顧陽感覺身體里仿佛充滿了力量，這時他才發現，他的虎煞神功已經突破到了第五層，而他也從七品境，突破到了六品！

重生不過一月時間，他便從未入品突破到了六品，這個速度已經是相當快了，雖然玩家有系統，但事實上大武俠游戲對玩家非常的不友好，殺人不能爆裝備，爆武學，除非對方身上帶著武功秘籍，而你剛好搜到。

除了武功難尋之外，修為點也很難獲得，要么是靠任務獲得，要么是靠殺人；但是任務數量太少，大多獎勵也不高，而殺人，你得先有實力不說，還需要面臨官府和正派的追殺。

而且殺普通的動物，或者平民，也是得不到修為點的。

所以當游戲公測后，引來了無數玩家的罵聲，甚至公測快一年了，還有人在打工跑腿，積攢著拜門派的銀子。

就算拜入門派了，想獲得高級武學，也需要從外門弟子做起，一點一點積累門派貢獻，這一過程肝到令人發指。

所以當三年后魔帝沉淵回歸，大部分玩家還處于江湖的中下層，真正成為頂尖高手的，并沒有幾個。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退游不玩，但是作為全球唯一一個實現百分百虛擬現實的游戲，人家真不缺玩家，很多人不學武功，哪怕是在游戲中看看風景，逛逛青樓都覺得十分快樂。

言歸正傳，顧陽穿著睡衣起身，剛要出門，秦如霜便進來了，捧著一碗藥湯。

她見到顧陽醒了，眼里浮現出一抹喜意。

“你快躺下！”

她不由分說的讓顧陽重新躺回床上，然后親自給他喂藥。

“張嘴。”

“別，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來。”

“張嘴。”

“……”

喂完藥，她又用繡帕幫顧陽擦干凈，叮囑道：“你的傷雖然好了，但還需要好好調養。”

“那晚你遇到了什么事？”

顧陽突然問道。

秦如霜猶豫了下，卻還是將事情都告訴了他，包括冰魄封印，和最后的九轉皇極丹。

“冰魄封印？你是一品修為？”

秦如霜點點頭。

顧陽無語，他剛剛還覺得自己修煉到六品已經很快了呢。

“放棄秦王之位，你父親會不會生氣？”

秦如霜搖頭道：“本就是我不看重的東西，在我的計劃中，即便沒有今晚的事，我也會主動上書放棄。”

顧陽若有所思，看來秦如霜還藏有其他秘密，不過他沒問，如果她想說了，自然會說。

猶豫了下，顧陽還是說了出來。

“如霜，我想離開一趟。”

秦如霜身子一僵，道：“去哪？”

“去云州。”

她抿著嘴唇不說話，云州與京城相隔甚遠，有三千里之遙。

她咬了咬紅唇，然后握住顧陽的手，道：“我知道這一次是我沒有謀劃好，你相信我，我向你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

頓了頓，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

“……別走好嗎？”

顧陽反握住她的手，道：“我還會回來的，只是我有不得不去云州一趟的理由，你相信我。”

云州無量山的那樁奇遇，也是時候該去取了。

他需要迅速提升實力，那晚傷害他和杜沖的人，他一個個都記在了心里，風部、林坤、腥風血雨樓還有……趙無極！

如果是個尋常人，經過了那晚的生死，一定會感到君威浩蕩，被狠狠敲打了一番，磨平了心氣，而且最后也是趙無極用心頭血救活他的，堪稱是打一棒給個甜棗。

但顧陽卻是個非常記仇的人，他恩怨分明，敲打我？你算什么東西，皇帝輪流做，將來不砸了你的龍椅，他就不姓顧！

而且心頭血也是秦如霜求來的，他就算感激，也只會感激秦如霜，更何況，顧陽隱約聽系統提起過，那九轉皇極丹中，似乎有著對他有害的異種能量，恐怕也是趙無極做的手腳。

一想到這，顧陽心中便殺機沸騰，有恩于他的人，他涌泉相報，有仇于他的人，即便千里萬里，他也必定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