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破碎虛空

鏘！鏘！鏘……

隨著顧陽這一招使出，在場眾人的刀劍紛紛在鞘中顫動，而后嗖的一聲被氣機牽引，飛到空中。

天地之中瞬間化為刀海劍浪，柔劍剛刀相互配合，剛柔并濟，連環不斷，刀劍無論速度威力，皆達化境。

刀，似乎不再是刀，而是劍，劍似乎也不再是劍，而是成了刀！

速度之快天下罕有能與之相媲美，天空無形的風，有形的云，都被刀劍所湮滅，翻江倒海，風云變色！

沉淵發出一聲聲慘叫，魔血灑落長空，他整個人幾乎被凌遲一般，連骨頭都露在外面。

然而不等他恢復，顧陽橫刀執劍，眼中殺意更盛。

刀絕光，劍絕影，第二招，瀟瀟殺殺滅紅塵！

天空中的刀劍暮然盤旋翻飛，快疾迅捷，猶如分身千刀萬劍，顧陽以氣御劍，以神御刀，天地之中出現無比蕭煞悲涼的氣息，刀劍互相纏繞形成一個球形，一個蕭殺絕望的球形。

仿佛天地間一切傷刀，一切絕劍都身在其中，蕭殺悲涼的刀光劍影，要粉碎萬物，無可抵擋！

沉淵已經被刀光劍影所湮沒，在嘹亮的刀劍聲中，甚至聽不到他的慘叫。

一切消散后，眾人看到沉淵，無不頭皮發麻。

這哪里還是一個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猶如被億萬把刀劍刮肉剔骨，幾乎沒了人的形狀。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沉淵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但知道元始天魔真身可怕的顧陽絲毫不敢怠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出了第三招。

刀無相，劍無形，蒼蒼茫茫碎乾坤！

整個皇宮都成為了刀劍的海洋，刀氣劍意如驚濤駭浪，連綿不絕，讓眾人如芒在背。

“退！修為不滿宗師者，都快退！”

秦如霜突然高聲喊道。

沒辦法，這一招的威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就算是顧陽，也無法完全掌控好，有可能波及到眾人。

剛才顧陽給她傳音，除了借軒轅劍外，還讓她及時疏散眾人。

非宗師不可承受這股刀劍波動！

一時間，為修成宗師的人紛紛退去，就算是修成宗師者，也是集合在一處，共同運功抵抗。

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刀劍聲響起，眾人竟然生出一種錯覺，仿佛整個乾坤宇宙都被這一劍劈碎了！

事實上，這并不是錯覺。

天地之間，驟然生出漆黑的裂痕，并不斷擴大，宛如摔碎的鏡面。

短短幾個呼吸，就形成了一個漆黑的大洞。

破碎虛空！

顧陽的第三招，再次打破了虛空，而且形成了一個比和李青蓮交手時要大得多的黑洞！

望著這個黑洞，在場的眾人一瞬間陷入了癡迷之中。

破碎虛空，這四個字，對習武中人來說，有著難以言說的誘惑力。

那是武道的至高追求，是長生不老，位列仙班的所在！

咕咚！

不知是誰咽了口唾沫，亦或是誰心跳加快，眾人望著那黑洞，眼神浮動。

突然，青城派的一位長老沒有忍受住成仙的誘惑，向那個黑洞飛去。

然而黑洞前有著顧陽施展三神技留下的刀氣和劍意，哪里是區區一個宗師境的長老能夠跨越的？

連慘叫聲都來不及喊出，這位青城派的長老就化為了血霧。

這一下，讓很多人清醒了過來。

同時他們看到了另一個讓他們毛骨悚然的場景，幾乎成了碎肉的沉淵，如流水一般重聚，周身繚繞著逼人的劍氣刀意，氣勢更加強大，遠遠望上一眼，便讓人眼睛生出被割瞎的感覺。

沉淵……還是沒死？

一瞬間，許多人心中泛起絕望之情。

連顧大俠這樣驚天動地的一擊，都沒有殺死他，還讓他變得更強，試問以后誰還能擋住他？

難道天下注定要毀在這個魔頭手中嗎？

“呼！呼！”

顧陽呼吸沉重，臉上滿是汗水。

從交戰到現在，兩人交手數千招，就算顧陽修成了戰神六層，功力深厚，此刻也生出力有不逮之感。

消耗極大！

現在的他，真氣幾乎耗盡，已無再戰之力。

而他沒想到，就算他以三神技劈碎了空間，竟然還殺不死沉淵！

元始天魔真身，真的沒有上限嗎？

顧陽第一次領悟到了這種法身的可怕，對付這種法身，最好的辦法不是正面與之交戰，而是以陣法將其封印。

只可惜，他明白的有些晚了。

顧陽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他嘴唇一動，給眾人傳音。

沉淵再度恢復，他望著那個黑洞，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經歷。

但感受著體內那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他又哈哈大笑，望著顧陽，道：“真是要感謝你呢，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會慢慢折磨你，直到你肯說出戰神圖錄為止……”

顧陽閉上眼睛，竟然開始盤膝運功調息。

沉淵笑道：“認輸了？倒也算是個聰明人。”

顧陽一邊運功恢復，一邊淡淡道：“不是認輸，而是車輪戰。”

車輪戰？

沉淵一愣。

顧陽露出一絲笑意，道：“沉淵，你只是一個人，而我，還有朋友。”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出現在沉淵面前，赫然是隱藏許久的張三豐。

沉淵早有察覺，手中紫電環繞，瞬間洞穿了張三豐的心臟。

但張三豐卻不管不顧，眼中露出一絲解脫之色，他淡淡一笑，伸手按在沉淵肩上。

“當年那場決戰我輸了，這次，我想贏。”

一向對淡泊勝負的張三豐，這一次，卻不惜送上性命，只為賭那冥冥之中的一線機會。

他沉眠幾十年，看似灑脫，實則一直對那一戰耿耿于懷。

如果當年他勝了，就不會有那么多無辜之人死去，現在也不會又犧牲這么多人……

如封似閉！

太極拳意形成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將沉淵包裹，企圖將他短暫封印。

但此刻的沉淵，在吸收了顧陽的力量后，實力再度突飛猛進，立刻便要掙脫太極圖。

虛空中菩提古樹綻放，掃地僧按在太極圖上，頓時太極圖安靜了下來，但掃地僧也吐出一口鮮血，神色萎靡。

“諸葛兄，快！”

一道道陣紋浮現，形成九根鎖鏈，將沉淵束縛。

絕地天通大陣！

當掃地僧帶著張三豐離開時，沉淵已經掙破了太極圖，但諸葛武的大陣已成，將他困在了其中。

張三豐盤膝坐下，死死盯著陣法中的沉淵，雖然被捏碎了心臟，但他苦修一百多年的純陽無極功，尚能維持片刻生機。

此刻他傳音給顧陽。

“顧小友，我們已按你所說，暫時困住了他。”

顧陽此時心中一嘆，他沒想到張三豐竟然會如此不惜代價，不過剛剛若無他舍生忘死，恐怕還真無法困住功力大增的沉淵。

此刻沉淵被困在陣中，他不斷掙扎，大陣不斷顫抖，已有不穩之勢。

諸葛武吐出精血，灑在河圖與洛書上，讓陣法勉強穩固了下來。

顧陽還在運功調息。

時間迅速流逝，終于，隨著一道爆炸聲響起，河圖與洛書紛紛炸開。

諸葛武大吐一口鮮血，昏死在地。

大陣破碎，沉淵掙脫束縛，他眼中兇光一閃，手掌宛如天刀，輕輕一劃，掀起數十丈長的巨大刀罡，斬向顧陽！

他不知道顧陽想做什么，但他隱隱覺得有些危險。

眼看刀罡就要砍在顧陽身上，桃夭夭、秦如霜聯手想要抵擋，但此刻的她們，哪里擋得住沉淵一擊，紛紛吐血后退。

巫行烈運轉紫陽金身，卻被刀罡直接劈飛，斷了一條胳膊。

秦霄手中的長槍斷裂。

凈心和玄濟神僧離顧陽的位置很近，凈心想都沒想就想沖上去擋在顧陽面前，卻被師父拉住了。

凈心剛要質問，卻看到師父對自己搖搖頭，然后運轉金鐘罩，擋在了顧陽面前。

金鐘破碎，玄濟神僧血染衣衫，若非掃地僧及時趕到，一掌拍走了他，恐怕他就要被劈成兩半了。

最后掃地僧以菩提金身勉強擋住這被眾人削弱許多的刀罡。

一擊之下，顧陽這方所有的大宗師，幾乎都受了重傷。

沉淵哈哈大笑，嘲諷道：“朋友？這就是你的朋友？如此弱小之人，也配與你我并列？”

顧陽睜開雙眼，他已經調息片刻，好了一些。

“你說錯了，能交到他們這樣的朋友，是顧某的榮幸！”

顧陽起身，回頭望去，似乎要記住這一張張臉，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秦如霜和桃夭夭身上。

“等我回來。”

秦如霜心中一震，她突然知道顧陽的方法是什么了。

“不要！”

她朝顧陽喊道，卻只看到顧陽沖向沉淵，留下一道決然的背影。

桃夭夭雖然不明所以，但聰慧的她，也察覺出了什么不對，心中沒來由的十分慌亂。

沉淵冷笑道：“你還要負隅頑抗嗎？”

顧陽催動天魔解體大法，周身紅光綻放，在他這個境界，天魔解體大法的效果已經不大了，但總算聊勝于無。

顧陽揮拳打向沉淵。

沉淵哈哈大笑，他并不躲閃，也不防御。

“本座倒是要看看，你還能讓我變得有多強大？”

然而就在顧陽馬上打在沉淵身上時，他猛地張開雙手，金色的手臂猶如最堅固的枷鎖，將沉淵牢牢保住。

沉淵皺眉，突然有些不妙的預感，他開始發力掙脫，但顧陽的金身何其堅固，不是他立刻便能擺脫的。

喀嚓！

在沉淵的掙扎下，顧陽的金身上滿是裂痕，馬上就要破功了。

但顧陽神色平靜，淡淡道：“你很怕那個地方？”

顧陽運起千里不留行，身如流光，帶著沉淵奔向那個逐漸縮小的黑洞。

“那就一起……”

“破碎虛空吧！”

沉淵瞪大了眼睛，浮現出濃濃的惶恐之色，他大聲喊道：“你瘋了，那里不是仙界，你一定會后悔的！”

“放開我，快放開我！”

到最后，他的聲音甚至有著一絲懇求。

“那里不是仙界，那里是——”

聲音戛然而止，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洞中，那里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隔絕了一切聲音。

黑洞越來越小。

秦如霜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一咬紅唇，準備也向黑洞飛去。

但有道身影比她更快，是桃夭夭！

桃夭夭將女兒塞進秦如霜懷中，然后不管不顧朝著顧陽消失的地方飛去，想去尋找他的丈夫。

然而一道身影將她攔了下來，菩提金光綻放，將桃夭夭定在空中。

“阿彌陀佛，貧僧答應了顧大俠，不讓任何人進入其中。”

掃地僧輕輕一嘆，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情之一字，當真害人不淺……

“福生無量天尊！”

見到沉淵和顧陽被黑洞吞噬后，苦苦支撐的張三豐露出一絲笑意，最后念了句道號，永遠閉上了雙眼。

黑洞越來越小，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而顧陽，就像當年的達摩一樣，和沉淵一同破碎虛空而去，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歷史仿佛又走了一個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