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卷模湖,并且無文字標注,但王玄推演出混元煉形術殘篇后,哪還不曉得怎么回事。
那小妾被魚妖指使,定是以鬼胎脅迫,圖謀皇族傳承。
那年輕人一看就性子懦弱,心性不定,自然成了首選目標,卻沒想到小狼發起狠來,也會咬人。
屠蘇子明純屬走霉運。
而那年輕王子也沒想到,殺了小妾,外面還有同伙,自然心神大亂。
“王都尉,這…”
就在王玄沉思時,世子獨孤羽已盯著皮卷,眼中陰晴不定,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哦。”
王玄面色不變,將皮卷遞過去,“是份殘破觀想圖,也不知來歷,世子看一下,是否是王府丟失?”
獨孤羽一把接過,松了口氣,“確實是王府遺失,雖殘破卻乃故人遺物,父王常睹物思人,甚是珍惜…”
“王爺卻是重情重義。”
王玄也點頭稱贊,隨即望著魚妖尸體冷聲道:“世子,方才此妖已然承認,便是他偷入王府,并且殘害王爺愛妾!”
“竟有此事?!”
世子獨孤羽先是大驚失色,隨即狠狠盯著魚妖尸體,“還好王都尉誅殺此妖,替王府報仇雪恨。”
說罷,對著旁邊屠蘇子淵拱手道:“屠蘇公子見諒,王府冤枉了子明兄,改日必登門致歉,加以補償。”
屠蘇子淵也是面色平靜,拱手道:“世子言重了,弄清真兇就好…”
一時間,三人相視一笑,都很滿意。
王玄心中微動,將鯰魚精身上搜到的腰牌遞過去,“世子,此妖幻術驚人,怕是來頭不小,世子可認得此物?”
世子獨孤羽面色凝重接過腰牌,仔細查看后眉頭微皺,“不曾見過,屠蘇公子可有線索。”
屠蘇子淵也看了一下,微微搖頭。
獨孤羽看著腰牌若有所思,“看來我王府已被盯上,王都尉可否將此物交給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當然。”
王玄點頭,并不在意。
中土大陸面積廣袤,無論人妖,各種隱秘結社組織都數不勝數,誰知道是來自哪個荒野山頭,與他無關。
今晚單這混元煉形術,便已是驚喜。
當然,魚妖的其他戰利品也不可放過。
那彎曲似波浪的飛劍材質驚人,威力不凡,改頭換面后可當禮物送人。
畢竟飛劍這東西,需要長時間煉制,雖然他已見過太多,但對于修士可是殺伐之寶。
隨后他又將皮囊打開。
只見里面填了不少沙子,中間臥著只手掌大小,類似蛤蜊的玩意。
這小東西樣貌驚人,不僅外殼流光溢彩、變幻不定,就連露出來的軟肉表面,也覆蓋了一層細密鱗甲,宛如龍鱗。
似乎被他煞炁驚擾,軟肉立刻縮回貝殼。
王玄拎了出來,隨手一抖,貝殼瞬間噴出一團沙子,周圍立刻光影變幻,出現了花鳥魚蟲,水波蕩漾。
“咦?”
王玄覺得有趣,再次一抖。
貝殼同時噴出沙子,不過這次又化做車的毒蛛與沙蝎,獠牙猙獰,栩栩如生,在地上爬來爬去…
獨孤羽看到后眼睛一亮,“這是…龍蜃?”
王玄笑道:“世子,這不是沙蜃?”
“王都尉有所不知。”
獨孤羽盯著貝殼道:“沙蜃并不稀奇,但此物有真龍血脈者,可化作蜃龍,東海深處,大浪滔天,常有海市蜃樓光怪陸離,傳聞便是蜃龍作祟。”
“沙漠刀客中有個傳聞,沙蜃得天地造化,便可誕生出一只龍蜃,雖不知傳言真假,但此物可是幻術至寶,怪不得那魚妖幻術驚人,原來是借了此物之威…”
王玄恍然大悟,又抖了抖龍蜃。
這次龍蜃卻似泄了氣一般,噴出團五彩靈炁,軟肉也從貝殼中耷拉出來。
獨孤羽連忙道:“王大人別搖了,此物尚且年幼,想必剛才已被魚妖透支精血,死了實在可惜。”
王玄連忙將其塞入沙袋中。
這種稀罕的靈獸可不多見,尤其是能施展幻術,正好送給妻子玩。
一番搜索后,再沒發現什么線索,幾名內衛便拎起魚妖尸體,跟著眾人返回了王府。
此時王府依舊燈火通明。
獨孤羽帶人匆匆離去,顯然是去向秦州王復命。
屠蘇子淵也拱手沉聲道:“王都尉,在下也要立刻離開,趕回山城。”
王玄眼睛微瞇,“需要幫忙么?”
屠蘇子淵眼中精光一閃,“不用,此事死結皆在秦王府,我先趕回山城布置,等王府消息傳出,便立刻發動。”
“倒賣家族底蘊,坑害同族,即便烈老祖也不會放過他們,看誰還敢袒護!”
說罷,便拱手轉身離去。
望著對方背影,王玄微微搖頭。
他并不看好屠蘇子淵行動,并非小看對方手段,而是像這種千年世家,利益糾纏,關系錯綜復雜。
有些東西,已深入骨髓。
動,便傷筋動骨,家族動蕩,甚至有傾覆可能,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改革自身,重塑生機,大多都是表湖匠而已。
望了望夜空明月,王玄轉身回到小院,見燭光下莫卿柔依舊在等他,心中涌上一股溫暖,“柔兒,給你帶了個有趣的玩意兒…”
與此同時,世子獨孤羽也匆匆來到后宅,將魚妖尸體、煉形圖、還有腰牌統統呈上,講述經過后便垂首不語。
“小七還不算傻到家…”
秦州王看著手中殘破煉形圖,“若盜出完整煉形圖,王府上下都要倒霉。”
獨孤羽也點頭道:“王玄最先拿到,孩兒觀他神色,并未發現蹊蹺。”
秦州王嘆了口氣,“此事就此作罷,讓下人不許再提,明天便放出消息,說那妖物殘害王府侍妾,已被斬殺。”
“還有,死罪可免,活罪不可赦,讓小七廢去修為,找個莊園養老,此生不可踏出半步。”
“是,父王。”
獨孤羽身子一顫,微微拱手。
那兄弟是他看著長大,性格懦弱,時常跟在屁股后大哥長大哥短。
但沒辦法,這件事太大,若是讓宗廟知道…
想到這兒,獨孤羽對于那妖物更加痛恨,冷聲道:“父王,這是何方妖物所為,怎么偏偏盯上我秦州王府?”
“為什么?”
秦州王冷哼道:“秦州地處西疆,又被數條大山阻隔,消息封閉,自然成為妖物目標。”
“說到底,還是我王府實力不濟,王玄那邊已經答應平價放糧,再加上屠蘇家配合,定能穩定物價。做成此事,為父說話便有了底氣,調集更多皇族高手。”
“秦州乃西境,若將來人族一統,南北有鬼獠與冰原蠻族,海上太過兇險,秦州便是擴張要沖。”
“為父為你打好根基,我這一脈能否興盛,便全看你的了…”
世子獨孤羽連忙拱手:“必不辜負父王厚望!”
秦州王點了點頭,又拿起那面腰牌,望著上面凋龍曲線,若有所思道:“這東西…為父也不曾見過,自會派人暗查,你處理好明日宴會即可。”
“是,父王。”
次日,天空再次飄起大雪。
王玄很早便已起床,獨坐書房查看信箋,雖兩地相隔,但并州軍情卻不曾中斷。
大體來說,沒有要事。
眼下立冬已過,永安平靜祥和,百姓都在準備年貨,城中廟會堂會熱鬧非凡。
大雪封山后,秦州商道暫時中斷,因此府軍便趁此時機訓練新式戰法。
王玄想了想,將與秦州王合作之事寫信告知莫懷閑,讓他調集統計糧草,并且準備接收秦州王那批靈獸血。
處理完軍務,他又打開天道推演盤。
此時推演列表上,正在將《風林火山法》與《四象三才陣》融合,進度23。
《風林火山法》乃是他從太一教藏經閣得到,是大楚軍陣秘術,專門論述軍陣遁法,如何與山川陰陽地勢相合。
他已命府軍眾將精研,待此法融合,永安府軍實力便可更上一層。
隨后,他又看向混元煉形術。
這東西是殘本,必須先推演完整才能看出原貌,耗費時間不短。
混元煉形術以真炁渾厚悠長著稱,與太虛陰陽訣并無沖突,也不知融合后會是何等模樣。
還有這個…
王玄心中一動,儲物護腕散發波動,手中同時出現一個圓形石板。
古樸神秘,碎晶宛如繁星。
修行界有個共識,法門越接近大道本源,刻錄所需要的承載物便越高級。
最普通的是皮卷,煉炁化神便可將感悟刻入,隨后有金屬、玉璧、石板…皆是難得的天地靈物鑄就。
這石板一看就非凡品,也不知到底記錄了什么驚天法門。
想到這兒,王玄心神再次沉入。
很快,又是漫天繁星,光怪陸離,隨后漸漸目眩神迷,煩悶欲吐。
眼前一黑,王玄恢復清醒。
他看著手中石板,目露震驚。
天道推演盤上并沒新的列表。
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二次遇到。
第一次是《安魂經》,那東西是地皇傳承,雖人人可吟誦,并且有諸多玄妙,卻無法刻錄天道推演盤。
第二次,便是這個石板。
按理說《太陰》《太陽》二經,傳承自上古真仙太虛陰陽圣尊,也是一等一的傳承,刻錄起來毫無困難。
為何這兩樣卻做不到?
王玄皺著眉頭,腦中一片疑惑,他莫名有種感覺,自己恐怕發現了什么天地隱秘…
“大人。”
就在這時,祁隆匆匆走入院內,拱手道:“回稟大人,王府今早有消息放出,說奸殺王爺小妾的乃是一名化形老妖,已然伏誅,世子已寫信給屠蘇山城。”
說罷,低聲道:“今早天還未亮,便有一輛馬車帶著王府七公子離開,不知去了何方。”
王玄微微點頭,“此事無需細打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便可。”
王府后,魏庭山負責守衛,而能說會道的祁隆則暗中打探風聲。
“是,大人。”
祁隆也不多問,隨后道:“世子派人來,請您己時赴宴,王妃也派人請夫人去內宅花園與女卷們品茶。”
王玄微微點頭,心知這次聚會重頭戲終于到來。
世子大婚只是對外說法,太子一派聚會才是首要目的。
片刻,王玄與莫卿柔身著華服,出了小院便分道揚鑣,一個前往后宅,另一個前往王府大殿。
屠蘇山城,幽暗地牢內。
黑暗中,火把閃爍。
屠蘇子明披頭散發,盤膝而坐,全身經脈被打上禁制,眼中一片死灰。
喀喇一聲,光線照入,一陣腳步聲傳來,供奉李老當先一步,隔著鐵欄顫聲道:“公子,沒事了,你已沉冤得雪!”
說罷,便將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
“王都尉斬殺了真兇,子淵公子趁機召開長老會,放出證據,此事再與您無關!”
屠蘇子明緩緩抬頭,眼中卻無半絲喜意,“長老們如何處置?”
供奉李老沉默了一下,“有幾名管家勾結外人,倒賣地元雷火珠,被當場斬殺,公子你官復原職,家族也會給予不少補償。”
“哈哈蛤…”
屠蘇子明似乎并不意外,緩緩起身后,“李老,我們走吧。”
“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