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烈陽橫貫虛空。
這些都是太陽投影,雖被寶船束縛,未肆意散發真火,但光芒之熾盛,還是徹底照亮這片虛空。
道行低下者,連抬頭都會覺得雙目刺痛。
然而兩位大能剛到此地,相距數千萬里,便已察覺出不對。
并非他們道行已恐怖至此。
而是借了道場之威。
每一座道場,都經過了上萬年布置,不僅可以載帶徒子徒孫穿梭三界,還煉制了許多龐大法器。
大能的力量,也會借助道場增幅。
龐大的太極圖和八卦光影緩緩旋轉,這片空間景象,在兩位大能眼中一覽無余。
日辰戰船組成大陣并未觸發,因此仙帝道場上的巡天軍根本逃不過二人眼睛。
與此同時,鯤鵬號上將士也發現異常。
嘟——!
號角聲響徹虛空,所有人立刻登船戒備。
王玄不在,三陽天王便暫時接手指揮之職,他看到來敵,心中并無半分畏懼。
一聲令下,鯤鵬號便堵在了生門入口處。
與此同時,兩座浮空山也逼近大陣。
清虛妙元道君冷漠的聲音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你們是何人麾下?」
鯤鵬號形制,與現有的浮空船大相徑庭,而且還出現在此地,令他也摸不清來路。
三陽天王從甲板上騰空而起,不卑不亢拱手道:「萬寶城城防統領三陽,見過二位道君。」
「是你?」
八卦陣環繞的道場上,一道虛影騰空而起,化作千丈法相。
其雙目四瞳,面容古拙,身著紅底祥云袍,頭戴青銅冠,身后圓光法相化作八卦緩緩旋轉。
正是清虛妙元道君。
另一邊,太虛陰陽道君也顯出法相。
卻是名雙頭道人,身著玄袍畫兩儀,兩個頭顱一男一女,竟是罕見的雌雄同體,圓光呈現太極圖。
他認出三陽天王,眼中閃過一絲幽光,沉默不語。另一邊,清虛妙元道君已知道是被誰搶先,眼中殺機閃爍,冷聲道:「鎮獄真君呢,見我等至此,為何不出來相迎?」
三陽天王面色冷肅,不卑不亢道:「真君另有要事,不好見客,還請二位恕罪。」
言外之意,這里已經有主,不歡迎二人進入。
「不識好歹!」
清虛妙元道君不再掩飾殺意。轉頭看向太虛陰陽道君:「道友,不如今日聯手,為三界除一禍害。」
他原本就與王玄有仇,但因諸多牽制,無法親自下場出手。
如今重寶就在眼前,上百艘日辰戰船,即便分得一半,也足以令他實力猛增,在中央鈞天爭奪中占據上風,怎會輕易罷手?
一個王玄或許麻煩,但合他二人之力,斬殺對方輕而易舉!
太虛陰陽道君沉默了一下,卻沒立刻答應,而是望向鯤鵬號方向,「你這孽徒,既見師尊前來,為何不拜?」劉長安緩緩獻出身形,拱手道:「見過師尊。」
他眼中滿是復雜。
當初在中土世界,若無太虛陰陽道君夢中傳道,他一個小小修士,早死于邪魔之手。
成就真仙,前往九天拜見師尊,也是其修行執念,卻沒想到一切皆是算計。
太虛陰陽道君冷漠道:「收你為徒,只為謀奪此地,互不相欠,無需虛情假意。」
「我問你,那天皇可在此地?」
劉長安微微搖頭,如實道:「天皇前輩,已上千年沒有現身,不知身處何方。」
太虛陰陽道君若有所思,又對著三陽天王道:「那
什么天皇,實則是曾經的七煞帝君之子,乃天庭通緝的邪魔余孽。」
「鎮獄真君與其勾結,本座隨時可命七曜罷免其真君之位,不過看在混元道友面上,饒過你們一回。」
「速速離去,保爾等性命無憂。」
清虛妙元道君見狀,眼中冷芒閃爍。
他知太虛陰陽道君與自己并非一條心,且暗中另有圖謀,不過是為了借助自己破陣手段,才邀請尋寶。即便這樣,眾目睽睽下如此不給面子,還是令他心中不快。
冥王顧不上出手,也不在乎,但將來王玄若成長起來,對他遲早是個禍害。
但若單獨動手,也有風險。
畢竟太上清微道君才是如今最大對手,萬一受傷,便會落入下風。
可惜了這次機會
但出乎他意料,三陽天王仍舊不肯松口,面無表情沉聲道:「真君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還請二位道君稍等。」
「哼!不知死活!」
清虛妙元道君見狀,不再多費口舌,隨手拋出一排排竹簡,迎風便長,化作三千根百丈巨木。
此物是他護身至寶,名叫「大衍冊」,乃上古便已消失的六壬神木煉制。
每一根都靈炁驚人,相當于一條龍脈,且變化萬千,可隨意組合形成大陣。
三千六壬神木,象征三千大千世界,任何陣法變化都包含其中。
根根百丈長的六壬神木飛到大陣上空,飛速排列組合,同樣形成一座南明離火陣。
不過,卻是反向布置。
受其刺激,仙城大陣被瞬間引動。
只見一艘艘日辰戰船上的太陽投影,陡然間大放光明,無盡太陽真火洶涌而出,化作滾滾火海橫貫虛空。與此同時,上方的六王神木也靈光大作,反向離火陣,降下藍色九幽陰火。
兩種火焰交織碰撞。
虛空之中轟鳴聲不斷。
清虛妙元道君不愧是三界陣法第一人,布下的陣法,竟能讓上古仙陣運行不暢。
然而,南明離火陣畢竟是以日辰戰船為陣眼,每一艘都容納太陽投影,威力豈止如此。
只見一道道太陽真火直沖蒼穹,瞬間壓過了清虛妙元道君大陣,好似要將上方神木盡數焚毀。
而清虛妙元道君敢出手,自然有底氣。
他的道場周圍,一座座浮空山同時旋轉,化作八卦虛影,接應海量靈炁注入六任神木,與南明離火陣僵持。同時冷聲道:「太虛道友還不出手,更待何時?!」太虛陰陽道君嘆了口氣,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遺憾,但下手卻毫不留情狠辣。
只見他捏動法訣,道場外的太極靈光竟緩緩升起,玄光閃爍,好似一面陰陽寶鏡。
轟隆隆!
隨著太極陰陽旋轉,一道白芒呼嘯而出,照在南明離火大陣之上。
空間震動,眼前一切都好似被凝固。
作為仙帝道場,還是以日辰寶船為陣眼的南明離火陣,自然沒這么簡單。
但因陣法中樞出了問題,無人主持,所以在兩位道君出手下,被硬生生停了下來。
「動手!」
三陽天王毫不相讓,下令攻擊。
他知巡天軍有自己戰法,因此并未具體安排,只是負責甄別戰機。
早已準備好的張橫眼冒兇光,身后白虎大纛獵獵飛舞,怒呵道:「大能又如何?兄弟們,讓他們開開眼!」鯤鵬號船艙內,巡天軍將士同時搬動機關,只聽得齒輪咔咔轉動,一根百丈長的庚金巨柱掉落在凹槽之內。這根庚金巨柱前方雕刻虎頭,上面雕刻密密麻麻陣法,庚金之氣呼嘯流轉,還散布著大大小小的鱗片狀裂
隨著張橫命令,鯤鵬號前方巨大的鯤鵬頭骨,雙目太陽真火陡然暴漲,與此同時口中出現一團黑光。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
船體內的百丈虎頭巨柱噴射而出,借著噬空母蟲風帆制造出的黑球,瞬間消失。
這便是鯤鵬號四寶之一的白虎錘。
此寶乃是參考上古冥府攻城法器煉制,兇猛強悍,又有噬空母蟲風帆,可無視對方陣法防御。
只見清虛教道場上空,忽然出現一個黑球,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虎頭庚金巨柱便化作一道白芒飛射而出。轟!
庚金空中炸裂,密密麻麻的鐵片相互組合,庚金肅殺之氣四溢,竟化作一頭巨型白虎法相,猛然撲下。伴著一連串轟鳴聲,霎時間山搖地動。
那些甲片四濺,宛如天女散花,不知多少宮殿遭了殃,瞬間傾塌,塵煙四起。
原本正在看好戲的清虛教弟子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頓時死傷慘重。
這一招,著實出乎所有人預料。
「好!」
三陽天王沒想到,鯤鵬號竟藏著如此兇器。
清虛妙元道君也是吃了一驚。
雖說道場之上另有陣法,損毀的也都是普通弟子宮殿,但千萬年來還沒出過這種情況。
就連他真身所在的大殿,也是轟鳴作響,塵灰簌簌掉落。
「大膽!」
這位道君徹底暴怒,身形一閃便飛出道場,化作一道白虹橫穿南明離火大陣,向著鯤鵬號直撲而來。
看似魯莽,實則是最佳策略。
他沒想到,鯤鵬號竟有如此詭異法器,若讓其不斷出手,即便得了仙帝寶藏,自己道場也會損失慘重。如今南明離火陣無法運轉,只需進入鯤鵬后,便可憑借虛境修為,從內部將其攻破。
「攔住他!」
三陽天王看出其打算,當即騰空而起。
謫仙劉長安也緊隨其后。
三人速度飛快,只見三道光芒于虛空相撞,各自顯出法相,八卦、烈陽、玉符互相糾纏,瞬間爆裂。
轟隆一聲巨響。
虛空中出現密密麻麻裂縫。
畢竟還未到達虛境,三陽天王與劉長安瞬間口噴金血,好似炮彈般返回,重重墜落在鯤鵬號甲板之上。咔嚓嚓.
劉長安身上出現一道道裂縫,里面白芒閃爍,金仙之軀受損。
他連忙盤膝而坐,體內仙氣化作細密玉符,迅速修補傷痕。
僅一擊,他便身受重傷,差點兒根基受損。
三陽天王本就是金仙巔峰,兵家神兵之軀,又在中樞大殿外得了機緣,只要再修行百年,就能摸到虛境邊緣,因此肉身并未受創。
即便如此,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雙目火光散亂,身后烈陽法將有潰散之勢。
雖然不敵對方,但也爭取到了時間。
只見鯤鵬號外圍,已有無數小山高旋龜甲片懸浮,太陽真火加持,飛速旋轉,成為守護大陣。
正是鯤鵬號的法器,玄武盾。
不僅如此,熊熊的太陽真火還翻涌而出,化作一雙巨大羽翼,遮蔽蒼穹,緩緩扇動。
這是第三件法寶,朱雀翼。
隨著朱雀翼扇動,鯤鵬號猛然加速,鉆進前方出現的巨大黑球內。
再次現身,已到了仙城另一側天空。
「殺殺殺!」
張橫滿臉怒火,揮舞令旗。
鯤鵬號上,無數符矛機床頓時咔咔作響,九天星煞加持,好似流星般傾瀉而出。
與此同時,噬空風帆
再次啟動。
所有符矛全被黑球吞沒,隨后便出現在了清虛教道場上空,霎時間星落如雨。
星輝閃爍,殺機四溢。
一時間,那些宏偉的玉石廣場、神像、古殿、全部被打的土石飛濺。
「守住!」
清虛教的弟子們大驚失色。
不愧是大能道場,隱藏高手無數。
當即便有七八位金仙呼嘯而起,借助道場大陣,在空中布下一個個巨大的八卦虛影。
雖然被打的靈光四濺,但也擋住了符矛。
然而,鯤鵬號的攻擊又豈止如此。
只見船頭鯤鵬頭骨雙目內,太陽真火熊熊燃燒,霎時間噴涌而出,盡數沒入黑球。
與此同時,清虛教道場上空,破空而來的太陽真火,也似瀑布般傾瀉而下。
太陽真火至剛至陽,有些陣法當即崩潰,來不及躲藏的弟子們,慘叫著化為飛灰。
不僅如此,又一根白虎錘也被填充。
這一次,張橫將目標瞄向了太虛陰陽道君道場。然而,正在療傷的三陽天王眼中卻幽光一閃,「不要惹他,繼續攻打清虛教道場。」
張橫會意,準備調轉目標。
從雙方交戰開始,太虛陰陽道君便只是定住南明離火陣,并未進一步動手。
雖不知對方有何打算,但還是揪住一方痛打最合適。「孽畜找死!」
還沒等他動手,氣急敗壞的清虛妙元道君便破空而來。
任他道行通天,也沒想到王玄能找到上古之時,便已滅絕的噬空母蟲,更將其煉為為風帆法寶。
其蘊含空間大道,上古之時,甚至能開辟洞天,縱橫虛空,正好克制他道場陣法。
這次前來奪寶,好處還沒撈到,便已損失慘重。新仇舊恨,清虛妙元道君哪還能維持淡定?
他速度飛快,手中出現了一道道符文。
如果王玄在,便會發現這些神符,正是囚禁先天魔神的虛境神符。
以這種神符布陣,甚至可以演化世界,用法則磨滅先天魔神。
清虛妙元道君手中神符雖少,但也另有妙用,呼嘯而出,竟鑲嵌在虛空之中。
一面面巨大的玻璃狀紋路出現,好似要將整個空間凝固。
「不好,快撒!」
三陽天王看出不妙,當即下令。
劉順自然也是人精,同時揮舞大旗。
不同于其他浮空船,鯤鵬號的指揮是借助三辰寶樹,一念之間,所有軍士便能得到命令,幾乎等同于王玄的心有靈犀陣法特技。
戰場之上,這是了不得的優勢。
其他浮空戰船,還要將命令層層傳達,畢竟體型太過龐大,人員眾多。
但巡天軍將士,卻宛如一人,鯤鵬號自然也更加靈活。
在清虛妙元道君布成大陣之前,鯤鵬號便一個呼嘯,鉆入黑球,出現在仙城另一側上空。
清虛妙元道君見狀,滿臉陰沉收起神符。
他并未追擊,而是八卦虛影閃爍,回到道場之上,捏動法訣,周圍浮空山騰空而起,好似龜甲一般護在道場上空。
做完這些,他才臉色難看轉身道:「太虛道友,你意欲何為?」
太虛陰陽道君淡淡一瞥,「道友也太急了些,這艘船神出鬼沒,無需與之糾纏。我等只要進入中樞大殿,控制陣法即可。」
清虛妙元道君也冷靜下來,一聲冷笑道:「說的在理,不如你我二人同去?」
他已經看出鯤鵬號強悍,遠超尋常戰船,且有各種詭異法器,防不勝防。
尤其那玄
武盾,太陽真火加持下,連大能神念都無法侵入,諸般詛咒之法也難以使用。
最好的辦法,是偷襲潛入。
如今奈何不了對方,道場便成了弱點。
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搗黃龍。
但太虛陰陽道君這老東西,恐怕也不懷好心,分明是存了坐山觀虎斗的心理,想要看雙方兩敗俱傷,撿便宜。
太虛陰陽道君眼神微動,「如道友所愿。」
說罷,便下令道場后退。
他真身出現在空中,身后太極法相旋轉,瞬間便到了仙城廣場之外。
清虛妙元道君照葫蘆畫瓢,同樣下令道場后退,弟子們救援傷者。
不過他還留了個心思,揮手拋出虛境神符,布下陣法,將周圍虛空凝固。
鯤鵬號無法偷襲,只能正面硬剛。
做完這些,他才一個閃身,來到太虛陰陽道君身邊。「天王,怎么辦?「
張橫一看,頓時著了急。
王玄還在里面破陣,若是被兩名大能偷襲,定會陷入危機。
但他們能維持至今,全賴鯤鵬號之力。
以鯤鵬號體型,整個廣場都停不下,更何況進入其中。
「無妨。「
穩定傷勢的劉長安緩緩起身,若有所思道:「他們二人道法根基,并非太陽之道,進入里面帝君幻境,反倒會被壓制。」
「我知你等有秘法,可否通知王真君設下陷阱?」張橫點了點頭,當即閉目凝神。
王玄曾說過不要打擾,但眼下情況緊急,卻也顧不上其他
無邊火海,烈日高懸。
王玄站在太陽真火火海之上,橫槍一抖,最后一只金烏火鳥消散,被身后壇城法相吸收。
他看向高空,眼中滿是震撼。
怪不得這神殿中樞,連天皇都無可奈何。
這里竟然有太陽帝君真身投影!
只見上方高空,一輪烈日遮蔽了整個蒼穹。
無數巨大的金烏飛來飛去。
這些可不是太陽真火所化,乃真正的金烏投影,三足黑羽,神威凜然。
鳴叫聲,都令人神魂震顫。
而在那烈日之中,還矗立著一顆通天巨木,樹身漆黑宛如墨玉,表面還覆蓋著龍鱗狀裂紋,似黑龍纏繞而成。
樹枝上盛開的花朵,仔細看,竟是一顆顆烈陽,不斷向外散發金色光焰。
「扶桑神木…」